“破!”詹孤図长啸着,直拳冲出,霎那间肌肉暴涨,大筋与血管如同巨蛟狰狞盘卷,肉眼可见的蛮元从毛孔、血气中猛然迸发,整条手臂蓦地壮大、拉长起来!
“寒鳗奔!”一声怒吼,猛烈撞击声紧接着到来,然后便是小山头轰然破碎的巨大声响。
稍远处的吴吾瞪大了眼睛汇神地看着,忽然又感受到了一阵刺骨的寒冷从四面八方席卷过来,不由地一阵哆嗦。
“看到没有,这便是几经淬炼后肉身的威力!”老教官转过身来,看向吴吾道,巨大的手臂很快又恢复了原状。蛮元收回体内,寒意消散。
吴吾点了点头,会意道:“先前学的杀伐的真谛,其实便是直面强敌的勇气、冷静迅速杀敌的技巧。而今天的,应该是足以保证能碾压对手,让一切杀敌技巧奏效,强化体魄的法门。”说罢狠狠地握了握拳头,骨节啪啪啪作响。
“嗯,算是这个意思。”詹孤図点了点头道,“任你武技用的多巧,肉身强度拼不过,一拳撂倒。”
“石碑拿去,绑在背上,还可以借震荡磨砺内脏。”老教官信手捻起一块重棱岩碑,抛向吴吾。少年奋力接过,身躯微晃。
“元萃、药萃、心法萃,这些你都懂。我有一门对石萃法,虽不常见,却是极为实用的。老一辈人在深山挖矿,丹药、宝药不足,靠的就是这门萃法磨练肉身的。”詹孤図将场中随意摆放的数十块各异的岩石一一排列起来,对吴吾说道。
吴吾默默挑选,先取了一块最普通的灰蒙岩,轻轻抛向空中,接着一拳砸去。
灰蒙岩石质一般,立刻就碎掉了,洒落在地也没什么声音。不过吴吾还是敏锐的察觉到有一丝能量通过拳头进入体内。
“这是、石髓!?原来如此。”吴吾恍然大悟,“破碎岩石,将石髓震入体内,从而淬炼肉身。这倒是一妙法。再兼背上石碑,拳力反震,还可以淬炼内脏,妙,妙,古人诚不欺我啊。”
吴吾初试此法,又连连砸碎了几块岩石,两只拳头涨红起来。
忽地,吴吾停下来道:“效果仅仅局限在手臂上吗?”思索片刻,吴吾运用起了《重峦叠嶂》。
手臂、肩膀、脑袋、胸脯、背部、腿、脚,将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尝试了一遍后,吴吾这才发现了身上几处较为隐秘的薄弱之处,其中肚子、脖颈就算了,竟然连胯骨外的一处秘境附近,肉身强度还比不过别处,这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探明肉身的漏洞后,吴吾有针对性的训练起来,灰蒙岩、峭岩、爪纹岩等能击碎的便一块不漏的拿了用,很快就用光了。
值得一提的是吴吾竟然还从一块灰蒙岩中砸出了石髓骨。
这就相当于水果的果核,拥有它的岩石可以说也拥有成长的可能,甚至有传闻外界有的种族就是某种岩石,同样拥有生命,可以修炼。
老教官将吴吾拉到石屋内,屋中已准备好一口大缸,底下炭火熊熊。
吴吾细细一看,缸中水已沸腾,些许灵草、灵叶漂浮,还有些紫蜈、油角蛉、斑蟾随着水泡的破裂悄然浮起又沉下。
少年讷讷不知所语。这一缸药炼汤显然是詹孤図为他准备的。这么大的药量,饶是吴吾几年来在三山间夜猎,也轻易不能凑齐。
转过头,吴吾有些迟疑对詹孤図道:“这种量的药炼汤、未免有些奢侈了吧。”
老教官不由笑了,将大手狠狠在吴吾脑袋上捏揉道:“族中你的同龄人,家里都会有这样的准备的。你少失怙滞,这几年勤勤勉勉,收获倒也足以支撑你的修炼,成长。可是,越往后,需要的资源就越多啊。”
“我既然是你的教官,提供点锻体境的资源支持,也是力所能及的。好了,不多说,赶快进缸进行药萃吧。”
吴吾闻声跳入了缸中,药汤溅得高高的,却又被其用元力牵回了缸中。缸下炭火赤红赤红。
这一种药炼汤性偏烈,不多时少年便感觉到肌肤烫热。
汹涌的药力涌入体内,却也洗除了吴吾对石萃体所带来的疲惫。忽然,戎相子的声音响起在脑中。
“运转心法,观想霞光初照。”吴吾闻言观想起来,元力如同微风在体内轻抚。而药炼汤效果则温和了许多。
“我传你一门《海卷心诀》,这门心法最适合辅助吸收药力。还有,将灰蒙石核也放入汤中。这也是一味良药。”
吴吾闻言照做。戎相子喋喋道出一门心法,少年很快便观想成功,沉浸其中。
石屋中的詹孤図很快便察觉到吴吾周身散发出一种波涛澎湃之感,不由暗自感叹吴吾的机缘造化。这个世界的修士固然不是靠心法的数量取胜的,可心法毕竟糅合了前人的智慧,是先辈们对世界的理解的体现,对修士还是有所裨益的。
大缸中的吴吾忽然变换了身形,元力如潮,与药力交织。
这便可见“一心二用”的妙处了。少年观想心法、吸取药力的时候还不忘试炼武技、战法,大大节省的修炼时间,可谓一举多得。
“平时用药炼汤萃体,多多少少总有些药渣残余,还有体内的杂质排出。可这一门心法倒真有独到之处,极尽其用,将残渣也一并吸纳,震碎成粒子,用元力改造,再与外界元力交换。如此周而复始,反倒能增强自身修为!”吴吾迅速吸纳着药力,一大缸药炼汤飞速减少着。
詹孤図眼见着药炼汤不断浅下去,不一会儿就见了底。正想着下一步要如何教导眼前的少年,忽然见吴吾从大缸中站立起来,手舞足蹈,大失常态,不由一惊,暗道不好,心想:“莫不是对石萃体过度,而后药力太猛,以致走火入魔?是我失策了。”
心想着,老教官迅速出手,一把将吴吾拉出来,喝道:“清明无想!”双手变换,飞速封住吴吾的元力。
詹孤図果断从袋中取出明明神明丹,向吴吾嘴里塞去,不料少年又将其吐出来。皱了皱眉,正要将丹药震散,引入吴吾体内时,少年终于大喊起来道:“怎么回事?教官你为何将我拉出来、”
“适才你走火入魔,情况危急,”詹孤図见吴吾神志清明,不禁放下心来道。
吴吾瞠目结舌,道:“我一直很清醒,可没有走火入魔啊。”
见老教官闻言面露疑色,吴吾有些无奈的说:“我并没有走火入魔啊,我只是忽然想明白了箭法上的一个问题,所以才情不自禁、”
詹孤図愣了愣道:“你刚才情绪变化太大了、这,怕不是好事啊。修者心性要坦荡自然,最忌讳情绪巨变。你刚才的表现,恐怕有失妥当。切记:我辈修士要心态自然,心如止水!”
吴吾迟疑片刻道:“教官,我神魂似乎与常人有异,因而纵然情绪变化,可本心屹然不动、”
“切莫多说,修者不可有丝毫马虎,看来我还得专门磨练一下你的心绪。”詹孤図摇头道。
吴吾吐了吐舌头,没有说什么。不过心里还是警觉了起来。老一辈的人说,不修心性的,是为魔修。魔修是什么吴吾不懂,不过族中老人们、乃至众多典籍,可没有对山外的这种修士有一点好言相向。
再次来到场中,吴吾迅速张弓拉箭,调整了气息,元力缓缓涌动。
这一次,元力不再执意凝缩或拟态做蛮兽,而是一节一点微量化,与外界元力不断交换同化。蛮元与大日元力、蛮荒之气通融,箭头、箭身渐渐由内至外包具了庞大的元力。
终于,吴吾一箭射出,盘角牛大筋打造的弓弦剧烈震颤,飞箭破障的尖啸声迅速传出,似乎仅仅一瞬间,远山的如削岩壁便猛地出现了一个大洞,紧接着大洞又涟漪式的向外炸裂开来。
整个过程也不过就一瞬,山壁就轰然炸裂,而那座山峰就很不幸被炸成碎石残渣。
“果然,通过与外界元力不断转换,凝聚压缩的元力和拟态的元力会遭遇糅合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吴吾心情大好,信手捻起三支箭,一式“松云覆海”,已然丢失山头的那座山峰很不幸又遭了殃。
“谁家的小崽子在乱射!?”一个愤怒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瞬间由渺远变为清晰。只见一个倒提巨斧的汉子快步踏来,身后还跟着一条一脸“奸诈相”的“明显欺软怕硬”的“恶”狗。
“詹九彤啊,是我的学生在练箭。怎地,演武场上的山,还由不得我等练手了?难不成这里还是你的后花园?”詹孤図迅速赶来,对着大汉冷冷道。
“我不管,我家詹毛毛正在山脚下玩耍,突然山就炸碎了,要不是我就在附近,我家神犬岂不是要无辜葬身在族内了??”詹九彤一脸无赖相。
吴吾和詹孤図一同看向大汉身后的癞皮狗,恶犬对着詹孤図狂摇尾巴,却转头对吴吾咧开大嘴,露出凶牙,一脸恶相。
“这欺软怕硬的恶狗!”吴吾不禁笑道。
“你说什么!?小崽子,老子正要找你算账!”詹九彤瞪大眼睛,对吴吾道。
“我学生岂容你责罚?”詹孤図淡淡说,“有什么要求对我提,我倒可以酌情考虑。”
“好!”大汉忽然奸笑道,“听闻孤図你这家伙教导有方,连族中的少年天才都投身你门下了。恰好,我家詹毛毛也是难得的聪颖神犬,我便勉为其难接受你做它的教官了。”
詹孤図面色大变,怒道:“你家这条赖皮犬,狩猎不好好猎,修炼不好好练,我岂能收下这样的恶劣学生!?”
吴吾倒也曾听闻这条恶犬的恶迹,不由又向它看去。恶犬对着少年瞪大了眼,鼻翼翕动,咬牙切齿,极尽凶态。
吴吾不由默然,怒意横生:这是什么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