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泉州府衙客厅夜内
卢太君(感慨地):白梅和清源一样,任劳任怨支撑这个家。在每个家人心目中,白梅就是清源!
蔡旬、蔡荔异口同声:白梅姨,以后我们就称呼您姨娘好吗?
白梅(腼腆地):我,不配吧!你爹是万人敬仰的州官大老爷。而我呢,身份太低微了!你们上上下下从来没有把我当陪嫁女婢看待,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从心底里感激,要是下辈子能在你们家当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
蔡襄:白梅,不管你心意如何,但不要自卑!在我们家里从来没有贵贱之分。我蔡襄不才,能当上州官,上感皇恩浩荡,下靠百姓拥戴。我从小受爹娘和恩师的教诲,立志忠君爱民,报效国家。没有家人的支持,尤其是你和清源支撑这个家,我能实现我的诺言吗?
卢太君:蔡襄中年丧偶,遭受奸贼迫害,为娘心疼啊!我八十多岁了,犹如风中残烛。看着儿子孤灯孑影没有续弦,死也难以瞑目!清源托梦给我好几次,难道就没有托梦给你们?为什么一提起此事,你们总是笑而置之?
白梅:卢太君,您别操心,只要我活一天,上上下下我都会尽力照顾好。二少爷已长大成人了,现在应考虑的是尽快为他操办婚事,让他成家立业。
卢太君:这,我们也会安排。我活到这把年纪,何尝不希望抱抱曾孙,共享天伦之乐!
蔡旬:我今年才十八,年纪轻轻的急操办什么婚事?至少等洛阳桥建成才考虑还来得及。我爹整天操劳政事,身体越来越差。他是咱家的主心骨,当务之急,是有人专心照顾他。
卢太君:阿福,你年纪大了,也该歇歇!早晚生活起居照顾老爷的重任就由白梅来承担吧!
蔡福:我没能照顾好老爷,实在惭愧!今后我该做些什么?
卢太君:这还用问?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嘛!没事整天睡觉也没人跟你计较。(对白梅)白梅,我这样安排妥当吗?
白梅:你们信任我,只要老爷不嫌弃,我当尽职照顾他。
卢太君:他怎么会嫌弃呢?你失踪一整天,他茶饭不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蔡襄不好意思:娘,两个小孩都长大了,有心眼,你不该开这玩笑!
蔡旬、蔡荔:爹,为人子女,孰能无情?你衰老多了,我们心里多难受啊!
卢太君:乖孙多懂事,会体贴人!有白梅照顾你,娘放心!
2.晋江章府内客厅夜内
“山狗”伸头缩脑,跑进客厅:禀报老爷,少爷不见了!
章拱之打盹:他经常不在府里过夜,去找啊!大惊小怪,烦死人了!
“泼猴”:少爷跟章螂去逛怡春院,可是我们找遍怡春院,连个影子也没有。
章拱之不耐烦:找不到,到别处找嘛,向我报告何用?狗奴才还不去找!
“鳄鱼”:他,他整天口里念着要上山见两个美女,奴才怕有个三长两短才斗胆来打扰老爷。
章拱之恍然大悟:难道他私自上山?荒山野岭哪儿找?又三更半夜了……快叫刁管家来!
刁二边捂着肚子上客厅,边揉着眼睛:老爷,三更半夜了,您还没休息?有何要事呼唤奴才?
章拱之:少爷至今未归,我怀疑他是不是跟踪“红膏”去深山密林找两妞?我又担心那把随身宝物交给“红膏”会不会丢了!你病好了吗?
刁二依然捂着肚子:托老爷的福,奴才服了药后肚子就不那么疼了。有老爷呼唤,奴才就是疼死也在所不辞!
章拱之(对众狗腿子):疾风知劲草,事久见人心。你们应该学习刁管家忠心耿耿为主子出生入死的精神!还不快备马车跟他一起上山找少爷去!
众狗腿子点头哈腰:是!
章拱之厉声:回来!
众狗腿子愕然不知所措。
章拱之:找不到少爷,当心剥你们的皮!
众狗腿子低着头:是,老爷放心!
3.义桥坊主事室夜内
夜阑更深,蟋蟀啼鸣。卢锡独自在主事室里呷茶。杨诚见室内有灯光便来敲门。
卢锡:谁?(随后开门)
杨诚进门立即跪下:卢主事,没有接到您的命令,我救两位姑娘心切,暴露身份返不了章府,特来请罪!
卢锡:快起,快起!何罪之有?你急中生智拯救两位姑娘于水火之中,是立了大功!别自责了。
杨诚:二位姑娘获救的事您知道了?
卢锡:你送若仙回家时,义波和宗善已经把营救两位女孩的始末告诉我了。你果断、勇敢,怎能怪你呢?
杨诚拿出匕首:这把匕首是章拱之随身宝物,也是他的罪证,上缴给您处置。
卢锡仔细端详匕首:外鞘精致,镶着宝石;匕首锋利,寒光逼人,的确是件宝物。还看不出有章府的印记。章拱之是狡猾狐狸,不见棺材不流泪。证据摆在面前都会矢口否认。我们必须继续搜集他们的罪证。章拱之爱财如命,怎么会把这宝物交给你呢?也许是一时冲动吧!他丢了两个人质,又丢了这把匕首绝不会甘心罢休,我们应加强防范。你这几天不要外出,义桥坊有官兵保护,相对安全些。我估计不出两天,章府会派人来暗杀你,抢回宝物。这把匕首不能被他们夺走,我明天派人送官府报案。
4.晋江章府晨内
马车停在章府门外石埕。几个狗腿子匆忙扛着章逑进府。
章拱之及妻妾惆怅:怎么会这样子?快,快请大夫来!快把他扶进睡房里!
章逑的几个妻妾哭嚷着:夫君,你醒醒!阿逑,你别走!丢下我怎么办?
章拱之大怒:还有气,还有救!别哭嚷!(对刁二)快请大夫来!
刁二:已经派人去请了,一会儿就到。
章拱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刁二:回老爷的话。我们到山上,只见少爷躺在猎户围墙的地上,头上、身上血迹斑斑,已经不省人事,章少爷还有点气。那四个兄弟死的很惨!章螂流血过多气息奄奄。他说红膏反了,和官兵抢走了两个小妞。
章拱之:可恨啊可恨!你怎么介绍一个暗桩来府里?该当何罪!
刁二:老爷您忘啦,您不是派人调查过吗?
章拱之:看见我的随身宝物吗?
刁二:不见了,一定是“红膏”带走了!
章拱之悔恨莫及,捶胸砸头。刁二及家人急忙劝慰:老爷,别伤了身子,速请三爷来计议吧!
章拱之流着泪:哎,悔当初不听三弟的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不会有今天了。我中卢锡的计了,我跟他没完!不杀“红膏”誓不为人!
刁二:人心隔肚皮,“红膏”装得憨厚老实,还会奉承人。我该死,我被他蒙了!
章拱之:章螂呢?
刁二:章螂气息奄奄,放在马车上。奴才不敢把他抬进府里。
章拱之咬牙切齿:都是这个畜生把我儿子带坏的。马上把他送到郊外去喂狼!
“山狗”等狗腿子面如土色:是,去喂狼!
5.洛阳街后小巷日外
魏寅躲躲闪闪来到洛阳街后一条小巷,环顾四周后从破屋窗上取出纸条。
李安跟踪着魏寅。
魏寅在阴暗角落张开纸条。
(旁白)见杨诚、“红膏”杀无赦,夺其身上带鞘匕首速来请功!你爹娘想见你。
魏寅潸然泪下(独白):爹,娘!见你们一面好难啊!儿子只好拼着命去杀人了。
6.洛阳桥工地日外
许忠披头散发,两眼通红坐在岸上,望江兴叹。
潮水渐退,民工们争着下工地。看着许忠私下议论纷纷。
民工甲:阿忠以前有说有笑,生龙活虎,最近这几天怎么变成这样?
民工乙:他冒险去北峰白云观救情人,情人得救了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如此悲观?
民工丙:莫非是在白云观中了邪?
民工丁:他脚受伤也不包扎,天天拖着脚下工地,多难受啊!
民工甲:他一定是遇上什么伤心事想不开。王师傅、宗善法师劝他,他都不理不睬。边叉着蠔壳边咕噜着,不知道说什么……
民工乙:王师傅他们在墩架上等着哩,我们快扛条石吧!
许忠独自在墩架下用钢叉使劲撬着粘在桥床上,石条上的牡蛎,边叉边嘀咕:都是你惹的祸,我绝对不放过你!
许忠把叉起的牡蛎甩在墩基旁。
杨安:阿忠哥,三天啦,你不吃不喝。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别闷在心里!撬这些蠔能解闷吗?
卢锡看着粘在桥墩基的牡蛎看得入神,试用手扳开,扳不动。
杨安:卢主事,阿忠一退潮就来叉蠔出气,看他的样子多难受。好多人劝他他都不理。您是主事,又是他的师父,他最听您的话。劝劝他吧!
卢锡微笑:你整天跟他在一起,帮他出出气!把所有长在桥床上、石条上的蠔通通铲开,不要乱扔,堆放在桥墩下四周。
众民工诧异。
杨安(独白):糟了,连卢主事也吃错药?阿忠哥快疯了,他也跟着疯?
王实和宗善看在眼里:大家停一停,先清理一下桥床上那些蠔,以免碍手碍脚。这些蠔都堆放在桥墩的四周。
杨安:这些蠔放在那太可惜了,可捡几大箩筐,送到厨房加菜不是很好吗?
王实、宗善:卢主事的话没错,照他的话做吧!
众民工疑惑不解,边铲蠔边叽哩咕噜。
7.义桥坊夜外
义桥坊理事堂的护厝与隔巷的大厝空无一人,杨诚由巷口进来走入隔巷侧门时,屋顶上一块大石块突然从他的头上砸下来。杨诚急忙跑进大厝内。李勇听着石头坠地的响声,飞快上石梯到屋顶上一看,黑影从“天井”跳下。李勇跨过屋顶跟着黑影跳下,看见魏寅在走廊里往外张望。
李勇追问魏寅:你独自在这,看见谁丢石头?
魏寅:不知道。我听一声巨响刚跑出来看个究竟。
杨诚从对面侧门进来:幸亏我躲得快,不然就被砸死了。
李勇:杨诚,你要小心!义桥坊有内鬼跟着你。
魏寅(对杨诚):你一定是跟谁有仇遭暗算,小心为好!
李勇:杨诚,我们找卢主事报告。敌人太狂妄了,内奸不除不行!
两人走进主事室。魏寅尾随而来,碰上李安,只好溜出去。
……
卢锡在主事室里与杨诚、李勇交谈着。
李安敲门进来:卢主事,我刚上茅厕,想不到发生此事。哎,内鬼动作也够快。杨诚哥受伤没有?
杨诚:李安,没事。放心吧!
李安:刚才我进主事室时,遇上魏寅在偷听。
卢锡:狗急跳墙。这段时间又不平静了,你们要严加监视,不能让他为所欲为!杨诚留下,你们回去吧!
李勇和李安:是。
卢锡:树欲静而风不止,章府果然冲着你来了。
杨诚:卢主事料事如神!在下有点想不通,既然知道他是章府派来的暗桩,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让他长期逍遥法外?
卢锡:章望之还在跟我们躲迷藏,几十个匪徒还没一网打尽,章拱之的罪证还不充分。魏寅只是个过河小卒,眼线断了,我们如何破敌?
杨诚:唔,原来如此!
卢锡:在自己家里躲闪他也不是个办法。给你一个任务,你收拾好行装,明天悄悄离开这里,去崇武五峰山。那边石雕工人日夜忙着雕塑桥上的雕像、栏杆、石亭、石狮等,缺乏管理人员。你去合适。五峰离崇武城很近,顺便了解造船的进度。这重担让你来挑,行吗?
杨诚:卢主事瞧得起我,再重的担子我也在所不辞!
卢锡:蔡大人一贯主张未雨绸缪。这是建造洛阳桥的后期工作,相信你一定能把好关,有什么困难可经常派人来联系。为了你的安全,这事要保密。你行装要改变些,暂时改名蒋晟吧!
杨诚:是,蒋晟一定不辜负蔡大人和您的殷切期望。我明天就走!
卢锡:好,你办事我们放心!
8.王实家里夜内
洛阳小街滨海与屿头村接壤处,有座闽南古大厝,五开张双护厝,这是王实的家。屋里透出灯光。
王实与女儿王若仙在厅堂聊天。
王若仙:爹,我在家里休息好几天了,身体恢复健康了。那些伤员不知痊愈了吗?明天我跟您回义桥坊。
王实:听说有几个渔家姑娘脚伤好了,能下床了。你在家多休息几天吧!唉,自从你得救回来,许忠却变成另一个人似的。你们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误会?他怎么没来看你?
若仙:没有。那天晚上他骑着马,跟杨诚哥、杨安哥等人一起把我送到家,好好的。您忘了吧!
王实:这几天,他像断了魂似的,披头散发,不吃不喝,不听劝,老是在工地上叉着蠔出气。我安慰他,他却生气地说,问问你女儿!
若仙:这就怪了,平时他对你十分尊重,怎么会这样?平白无故问我什么?我哪得罪他?是不是杨诚哥和我在马车上一起坐,惹他生气?
王实:我看得出他平时对你特别好,处处护着你,是他爱上你。民工们也啧啧称赞你俩挺般配!
若仙:他是我师兄,教我学武艺,我当然尊重他。可我从来没流露出我爱他。我喜欢杨诚,他从小就对我好,为人诚实、勇敢、有胆识。当暗桩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可他临危不惧。这次在荒山野岭里,要不是他果敢救了我和荔妹,我还能回来见您和家里人吗?
王实:杨诚从小就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这爹知道。许忠也不错,他为人坦率直言,为建造洛阳桥出生入死。谁敢钻进深不见底的洛阳江测量?他。谁冒着生命危险救卢瞻?是他。谁迎风破浪带着船队运载石头,和龟蛇精搏斗?又是他。谁为救你出苦海,脚受伤还摸黑奔驰在荒山野岭?还是他!民工兄弟都称赞他孤胆英雄。你应该好好选择对象,这是终身大事!
若仙:爹,听你的口气,好像女儿对不起他。女儿从来没有向他表白爱过他。其实,他爱的不是我……
王实:他爱谁?
若仙:他爱的是李桂花!
王实:荒唐!谁不知道李桂花跟宗善有恋情?宗善虽是和尚,许忠也不会夺人所爱。
若仙哈哈大笑:爹,你整天忙着筑桥墩,哪条墩石缺个角,你都看得清清楚楚。可年轻人的心事你摸不透!实话告诉您吧,师兄他爱的不是我,是渔家姑娘——东、下坑人,也叫李桂花,比我漂亮多了!
王实:你越说爹听得越糊涂了。许忠整天在工地忙着,怎么有时间跟渔家姑娘谈情说爱?
若仙:爹,我亲眼见师兄抱着渔家姑娘跑,渔家姑娘紧紧搂着师兄不放。师兄还撕掉身上的衣衫为她包扎伤口哩。
王实:越说越离谱!渔家姑娘虽然勇敢勤劳,但见人就害羞,总是把黄斗笠盖着脸,生怕人家看着她。怎么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搂着男人?你把做梦当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