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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节 坠落

既然如此聂文轩倒是敢坦然面对异化病毒的威胁了。有种想法在他脑海里徘徊,他不敢确认,但是也已经确信个七八分了。

异化病毒已经在他身体里安家了!

他拿起布条在积水里涮起来,把上面的血液全都洗掉。不一会儿,那滩积水就完全变成了深紫色。洗干净布条,他又将之一条条缠在腹部,然而还没缠完他就听见脚步声传来。聂文轩瞬间将衣服放下遮住伤口,回头看到沐晴雪正向他走来。

“嗨……是你……”

聂文轩张张嘴,说出一句没营养的话来。

沐晴雪在他前面站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你受伤了。”

聂文轩摇摇头:“没有,我没事。”

“我不是在问”,沐晴雪说,“什么伤?”

聂文轩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说:“枪伤,在腹部。”

沐晴雪微微色变:“谁对你开枪?那些黑衣人?”

“嗯。”

“刚才你为什么不说?这是证明你不是奸细的最好证据。”

“不行。不能。”聂文轩在积水里洗洗手,干脆掀开了衣服继续缠布条。反正已经被发现了,那这也就没什么忌讳的了。

沐晴雪看到深紫色的积水,她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接着她问道:“这些血……”

“是异化人的。”聂文轩不等沐晴雪说完就打断了她。沐晴雪愣了一下,然后她说:“这些药是先生让我给你的,他知道你受伤了,当心不要感染了。”然后她转身离开,但才走几步,她又停下,说:“你好自为之。”然后不再停留,回去了。

聂文轩叹了口气,心里有些烦乱。

……

补给没找到还损失了不少人,这对队伍的打击不小,车队在那院子里吃了一顿饭后就不再停留直接出发了。聂文轩在营地里也被人指指点点,到哪里都有人指着他窃窃私语。聂文轩干脆一言不发只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但也不是全没好事,车队离开两天后,聂文轩就发现自己的伤口好了很多,几乎已经愈合了,只是在剧烈运动下还会流点血。但这已经是极其逆天的自愈能力了!聂文轩一开始还不敢相信,他也用了穆清雪给他的药,但当他知道那些药只是一般的药后,便不得不承认他这具身体的强悍。这真是匪夷所思的自愈能力。这一切都是异化病毒带给他的吗?

而自然告诉我们,有得必有失。因为他所得到的,他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来。聂文轩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隐隐感觉到,那是他最最珍贵,最不能失去的。

而不知道的东西才是最恐怖的。每次想到这里,聂文轩就微微战栗。

一天后,车队已经走出了很远,将那座充满不幸回忆的小城远远甩在了身后。

现在他们在一座立交桥上,车队原来行驶得好好的,到了这里却突然被成山的车堵住了。一些车子的残骸正好堵在一堆,将前进的路堵得严严实实。车队不得已停下,清理堵路的车。谁都能想到有些不对,但没多少人放在心上。事实上,现在很多人已经什么都不去关心,他们只关注何日能到达天堂城,丝毫不想着一路上的危险和到天堂城中该怎么办。即使黑衣人的袭击使他们大为惊骇,但也终究不过是一两天而已。

聂文轩原来正默默地坐在巴士靠窗的位置看车外的风景。现在没人敢坐在他的身边。也许不是说不敢,只是不想而已。很多人都看他不顺眼,即使他们心里也拿不准聂文轩到底是什么身份,但心里也总是不由自主的将他当做奸细。为此甚至有人对先生产生了不满。而除此之外聂文轩的生活也不是很好过,其他人根本没有把他当同伴,处处刁难他。聂文轩明白这才是人之常情,但心中仍然很不舒服。

但车队突然停下了。聂文轩正奇怪时,有人敲开巴士的门走进来,说:“大家稍安勿躁,前面路有些堵,我们很快就会清理出可通行的路。”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

有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不停地抱怨着。聂文轩原来也没有对这事上什么心,但时间一长他也有些坐不住了。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的心里越来越不安。预感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有时预感会救人的命。直到现在人类都未曾对于敢做出什么易于所有人接受的解释。

聂文轩正是很相信自己预感的一种人。心里越是不安,他也越是焦躁,接着竟然不由得打开车窗向外看。首先他看到了大片的废弃车辆堵住了道路,但如今废弃车辆中已经被人清理出一条道路,眼看就要通了。但紧接着他就看到,似乎有人在车辆废墟的那边闪过去。他愣了愣,一颗子弹忽然射在巴士上,下一刻,众人乱作一团,纷纷找掩体。叫喊声,尖叫声,枪声混杂着,期间还能听到刀疤男指挥的声音:不要乱!先躲避攻击!”

聂文轩也是惊了一下,然后他瞬间把头缩了回去,而在他刚刚收回头时,一颗子弹就射在巴士的车窗上,车窗玻璃瞬间粉碎。

然而他看到在离他不远处,沐晴雪不仅没有把头低下靠在椅子后,还直直的坐着看前方的火拼。她的面色冷若冰霜,聂文轩自见到她的那天起就从未见过她有如此表情。这表情……很疯狂,聂文轩看着她,有种下一刻她就会冲出去的的预感!想到这里他立刻向沐晴雪喊道:“不要冲动!你现在出去只是送死!”

听到了聂文轩的声音,沐晴雪将头转向他。聂文轩和她对视了一会儿,然后两人纷纷移开了目光。聂文轩深吸了口气,他从沐晴雪的眼睛中看到了悲伤,漫天的悲伤,其中还夹杂着汹涌的愤恨!

然而沐晴雪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一点。她深呼吸了几次,默默地靠着座椅,闭上眼睛。

聂文轩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一颗子弹忽然射穿巴士的前挡风玻璃,直接命中了巴士司机的胸口。巴士司机猛吸了一口气,双目圆瞪,然后登时气绝,一下趴在了方向盘上。而巴士的发动机一阵轰鸣,车子瞬间开动。这巴士原来就没有熄火,现在司机死亡时竟然还踩中了油门,巴士立刻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前面交火的人听到了身后巴士的轰鸣和车内乘客的尖叫,回头几乎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躲到一边。而巴士丝毫未停,向着那剩余的车辆废墟冲去,然后在车内人的尖叫中一下撞开那些车辆残骸,继续向后跑去。忽然冲过来的巴士甚至直接撞飞了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从立交桥上飞下,惨叫着坠落下去。

此时车里已经有人恢复了理智,一个人从座位上起来,一把抓住司机的尸体将之扔到一边,然后坐上驾驶座就去控制方向盘。他不敢停在这里,这里是黑衣人的地方,停在这里无疑是找死。但有黑衣人发现这一车人撞过来撞飞了一个同伴后竟然就想跑,愤怒之下对着巴士开枪。而开了几枪没有效果后,那黑衣人又转移了目标,对着巴士的轮胎开枪,而这次他的运气极好,一枪就命中了巴士的左前胎。被子弹命中,那车胎直接“砰”的一声爆炸掉了。轮胎爆炸,巴士猛然转向,巨大的惯性将坐在驾驶坐上的那人直接甩了出去。而巴士则在公路上转了数周后,“轰”的一声撞在立交桥的水泥护栏上,但坚硬的水泥护栏在拥有巨大动能的巴士前像纸一样脆弱,直接被巴士撞碎而开。撞碎护栏,巴士的车头也出了公路,前轮更是直接就悬在了空中,然后巴士在惯性下又撞碎了很长一段护栏,停在了公路上。

但恐怖的是,巴士现如今的处境极其危险。车子的前半身悬在半空中,后半身则在公路山。如今整个巴士就像是一个跷跷板,而公路的边缘就是支轴,巴士这时还在微微地晃动。而车上的人们在经历巨大的惊吓后也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致命的危险使得人们全部满色惨白。而越发激动之下,车子的晃动频率也是越来越快。

聂文轩的位置在巴士比较靠前的地方,此时他所在的地方就悬在空中,他甚至能够感觉到空气在他的脚下。此时他们所在的公路距地面还有十几米的高度,一旦车子掉下去,即使排除车子爆炸的危险,一车人能活下来的也绝对不过一手之数!而看到一车人的紧张时,他却出奇的冷静了下来,喊道:“大家不要动,不然车子会不稳的!”

听到聂文轩的话,车里的纷乱逐渐小了下来,而车子的晃动也小了一些。聂文轩看所有人坐好后,又沉声说:“大家都知道杠杆原理,现在我们就是在一个和杠杆类似的地方,不过这里的杠杆连接的是死亡。所以大家不要乱动,听得我的口令行动。”此时聂文轩的心中没有丝毫的杂念,他的大脑也是在快速分析情况,设想出各种可能来。如今他像是进入了一种极其陌生的状态,聂文轩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而且他做这些看起来为了全车人,但聂文轩清楚,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他自己而已。如果他现在就能逃出去,他是绝对不会管这些人的,哪怕这会让那些人全部死掉。

“车子后面的人,尽量向后靠,从最后一排开始,一排一排的向后撤,尽量向后去,动作也要小心,一个失误,我们所有人都得死。好了别废话,开始行动。”聂文轩冷静的下达命令,而车里的人也不是傻子,这些东西在聂文轩提出后他们都想到了。于是他们便开始慢慢地撤离,一排接一排。等到后面快挤不下人时,有人硬生生打开了巴士后面的门。聂文轩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他坐在原位上连头也不转的说:“现在开始下人,下去一个后面的人就给前面腾出一个位来,不要挤,不然大家都没活头。”

于是人们开始按照他的指令行动,凡是从车上下去的都高兴得几乎要流泪,同时又感觉到脱力。也是,这种到鬼门关走了一圈的经历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疲惫感,而这种疲惫感并不是肉体上,而是心理上的,挡都挡不住。

过了约五分钟,一车人才撤了一半左右。而这时已经轮到聂文轩往后撤了,他轻轻站起,慢慢地向后走去。当他走到车后时,他看到沐晴雪正站在人群里看他,但沐晴雪的眼神中有种看陌生人的感觉。沐晴雪知道聂文轩在看她,她嘴唇微动,说了什么。没有任何声音,但聂文轩从她嘴唇的运动中读懂了她的意思:“这是你吗?”

这是你吗?!!

聂文轩瞬间大惊,冷汗突然像开闸一样的流下,而这时车底下忽然传出水泥破碎的声音。聂文轩面色一变还未做什么反应巴士就忽然向下倾倒,车后的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哭喊着向车门挤去,但是人群都挤到一起反而一个都没挤出去。此时巴士已经开始向下落下,车里的人也开始下落。聂文轩则突然反应过来,他一把抓住人群中的沐晴雪,把她抓进怀里,躺进一边的前后两排座椅中。

绚烂的阳光下,巴士从空中坠落,车尾带起一阵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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