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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阿尔及尔的交易》

《阿尔及尔的交易》是塞万提斯早期的剧作之一。从剧中涉及的历史来看,剧本大约写于1580年。作品取材于塞万提斯在阿尔及尔的俘虏生活,记述了他在那里的一系列亲身经历,具有浓重的自传色彩。

剧中的俘虏萨阿维德拉无疑是塞万提斯本人的化身。剧中的萨阿维德拉不仅和塞万提斯的姓氏一致,其他许多细节也透露出他究竟是谁。比如他的台词中的三行诗,实际上是塞万提斯上书费利佩二世的秘书马特奥·巴斯克斯的部分陈词的内容,只是稍加改变罢了。

《阿尔及尔的交易》是一部诗剧,共有4幕。剧本的情节大体如此:西班牙囚徒奥雷利奥深深爱着美丽的姑娘西尔维亚,在前往米兰的途中不幸沦为奴隶,被卖到叛教者依素甫家里服劳役,忍受着漫无尽头的煎熬,正如他自己所吟:“呵斥凌辱待我如猪狗”,“所有其他人痛苦的总和/不及我一个人所受的折磨。”然而他的女主人萨阿拉却如痴如狂地喜欢他:“身坠情网痴心一片/怎能任你离我而去。”“无奈情焰熊熊燃起”/“相思万千心头萦绕。”他婉言拒绝了她的美意,因为他有意中人西尔维亚。他不断思念着久别的西尔维亚。凑巧的是,男主人依素甫用一千金币把她买到家占有她,名义上是让她侍候他夫人萨阿拉,并恳求奥雷利奥去说服西尔维亚就范。奥雷利奥只好答应去办。女主人萨阿拉见到西尔维亚后,对她诉说了她对奥雷利奥的强烈爱慕之情,也请求她去劝说奥雷利奥接受她的爱情。西尔维亚欣然同意去办。为了完成主人的使命,这一对恋人在久别之后终于重逢,喜不自胜。但是在二人拥抱时,被男女主人看到,被臭骂了一顿。他们做了诚恳的解释,男女主人又都维护自己喜欢的人,事情才平安地过去。

由于国王对依素甫有所记恨,为泄私愤而命令他把奥雷利奥和西尔维亚送进宫廷,卖给国王。依素甫只愿意出售前者,而不肯出售后者,结果招来杀身之祸。最后,国王看到这一对青年男女经历不凡,那么相爱,便释放了他们,但是索取了两千金币的赎金。

从剧本的故事情节来看,此剧写得十分生动,有趣。两个主人分别爱上了对方的奴仆,并让自己的仆人去说服对方的仆人,而两个奴仆又恰恰是一对恋人。故事戏剧性便不由得产生。结果如何,完全可以预料:男女主人的愿望一一落空,有情人则终成眷属。

剧本在描述主仆之间和仆人之间的爱恋故事的同时,用不少篇幅讲述了西班牙囚徒在阿尔及尔的生活和遭遇。在他们当中,无论男女、老少,还是平民、军人,都有其不平常的遭际或经历:

请听人贩子的叫卖声:

有人愿要小狗崽?

这只老狗也拍卖,

还有婆娘和婴孩,

个个健壮货不赖!

这个一百零二块,

这个底码整两百。

母亲不禁哀叹:“多么痛苦的时刻,倒不如死去干净利索!”全家人一一被人买走,妻离子散,悲惨至极。

有小兄弟俩被摩尔人掳走,哥哥佛朗西斯科到处寻找被卖掉的弟弟胡安,倒是把他找到了,但是弟弟背叛了基督教,顺从了摩尔人,甚至改名换姓叫索里曼。他居然骂哥哥是乱吼的疯狗,不许动他一根毫毛。他身穿主人馈赠的华丽衣裳、吃着主人给的美食佳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几个从阿尔及尔逃出来的囚徒,双脚赤裸,衣衫褴褛,想去奥兰却迷了路,东躲西藏,胆战心惊,有的被发现,遭到拳打脚踢;有的遇到野兽,吓得心脏怦怦乱跳。有一个囚徒在国王的淫威下竟活活被乱棍打死。

在塞万提斯笔下,摩尔国王及其走狗的暴虐无道和对西班牙基督徒的仇恨昭然若揭,西班牙囚徒们的遭遇凄惨至极。塞万提斯本人曾在阿尔及尔当囚徒和奴隶长达5载,多么凶恶的摩尔人奴隶主他都见过,多么悲惨的非人生活他都经受过。剧中的囚徒萨阿维德拉显然就是塞万提斯本人再现。高价赎囚徒、基督徒逃亡等情节都是塞万提斯的亲身经历。

无论《阿尔及尔的交易》的主题、人物塑物还是语言风格,对当时和后来的作家都有一定的影响。比如洛佩·德·维加(1562—1635)的剧本《阿尔及尔的奴隶们》就是《阿尔及尔的交易》的模仿之作,剧中也有一个名叫萨阿维德拉的人物,不少细节显然是从模仿对象中抄来的。例如《阿尔及尔的交易》中这一段对西班牙人性格的描写:

国王:

狗囚徒什么种我不知道。

西班牙人安分吗?光想逃跑!

西班牙人好治吗?铁链难锁!

西班牙人老实吗?偷我毁我!

西班牙人改悔吗?死不回头!

西班牙人铁心肠,老天造就。

生来禀性倔强怎耐拘束,

不管功过善恶我行我素。

洛佩·德·维加的《阿尔及尔的奴隶们》也有一段,和前者如出一辙:

国王:

若论坑蒙拐骗无人匹敌,

西班牙人忠厚?笑藏杀机!

西班牙人认输?转眼蹦起!

西班牙人胆小?临危不惧!

西班牙人落网?顷刻逃离!

西班牙人为奴?依然富贵!

西班牙人臣服?我命危殆!

西班牙人软弱?力大无比!

西班牙人退缩?豪气永存!

此外,受此剧影响的还有安东尼奥·尼利亚达雷斯·德·索托马约尔的《女囚马格达莱娜》(1796)和卢西亚诺·佛兰西斯科·科梅利亚的《幸福的奴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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