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居住的吴亮的眼里,城市的公交车就是一艘船,一艘时间的船,行驶在无边的城市中。每天坐着公交行驶在一成不变的街道,他感觉到的是街边建筑物变化的无常,曾经他熟悉的建筑物没有了,取代的是一幢新的。那种逝去和驻留的感觉让他心痛。
我坐公交可能找不到他那样的感觉。银川和上海不一样,银川是一座正在发展的小城市,公交本身和城市的变化都很快,从闷罐似的公共汽车到宽敞舒适的空调车,车本来的环境和车外的景物一样朝着美观、舒适的方向变化,这种变化更多的是让人感到欣喜。
当然,也有一成不变的地方,就是每次你跨上车,就注定是朝着一个你早已明白的结局驶去。路线也是确定的,不确定的是这个过程。变化最快的是身边的人,每一站都会上来一些新人,走去一些旧人,这是最快捷的聚散离合。有人会给别人让座或你给别人让座,也有人会给你让座,甚至有人会因为你不肯买有些过期的报纸而指责你没文化。一个善于高谈阔论的人会左右或影响着整个车厢里的气氛,一个默默无言的关怀会让你感到温暖,一个谈话投机的朋友的离去会让你失落,而一个蹩脚的同伴会增加道路的漫长。车窗外,是像时间一样流淌的街景。街景会有很长时间不变也会进行着日新月异的变化,那是我们的城市。城市在成长着,变化着,美丽着,但坐在车上走过城市的你却不可避免地一次比一次长大或者老去。公交车是有尽头的,而城市是永恒的,每个人都会有终点,而乘车的人是永恒的,所以沿着固定的路线拉着不断更替的新人的公交车也会永恒地行驶下去。
我坐在公交车上的感觉是,我正在行走,朝着一个明确的目的地,但不知过程中会经历哪些东西。这很像一场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