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继祖想了想,也确实他想多了,现在楚家的身份地位不同的,村里人只会敬着哪敢说半个不好啊!抬着看着楚老爷子。
楚老爷子一年的期待:“继祖,你是爷的长房长孙,这爷还没入土。这大过年的,你若是不回去,爷心里难受啊!”说着还用拳心锤了锤胸口。
小宝从屋里走出来,看着他们,便说:“老太爷您这上了年纪,就别难过了。小辈儿们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这天寒地冻的,大老远的过来,当心着身子骨。”
楚老爷子知道小宝跟这宅子里的其他人不同,他是卖了身给画儿的,画儿信任他,让他当着这屋里的管家,还负责着矿上。算是这屋里除画儿恒儿之外,身份最高的人。便也客气的回着:“华管家提醒的是,这不我自己个的大孙子不回家过年,我着急嘛!”
小宝自是觉得那话是多虚假,可这是人家的事儿,他也不好渗和,便也不多说什么。只要防止他在这个家里闹什么事儿出来就行。
“大少爷,你这是回去还是不回去?若是回去,我就给大少爷备车去。”华小宝忙问继祖。
继祖点头:“爷年纪也大了,我也不想爷难受,回去吧!”
华小宝便给楚继祖叫了辆车:“大少爷,大小姐初四的回来,我怕她在乡里冷。大小姐就说,再住不惯也就几天时间,我这在屋里提前把地龙给烧着,回来就不冷了。”这是提醒继祖既然选择回去了,就有啥事儿忍着,要是觉着不对劲就跟大小姐一起回来。
继祖愣了一下,小宝跟他说这个干嘛?但是忽然一下想明白了。便点头:“诶,我会跟画儿说的。”
继祖跟着楚老爷子和楚弘忠回了稻香村,这继祖最后一次回来是琴儿出嫁,这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连秀才的喜报报到家了,他也没有回来办个酒宴。
所以这一回来,村里人也少不了说几句客套话:“继祖啊!回来了?这我们村可又出了个秀才,替村里争光了。”
“继祖回来了,这楚家祖上真是积了德了,你又考了个秀才。”
“继祖你可回来了,这秀才也考上了,啥时候喝你娶媳妇的喜酒啊!”
“继祖……”
楚继祖只得一直微笑回应:“回来了,回来了……你老身体还健朗吧!”
这继祖一回家,发现全家人的表情都变得不一样了。那眼神说不出哪里不对,就是感觉变客气了,像食为天的伙计看进来的客人一样。
这茶水暖炉都立马端到他手里来,他娘对他说话从命令句变询问句加礼貌句。这坐了一会儿,继祖便去了二房屋,毕竟是回来了,照理说是该去看看的。
这楚弘厚见继祖来了,便也很客气。这大房现在那么风光,老四也当了村长。老三家的画儿那更是厉害都封了四品官。就他二房混得差。
这继祖能过来看他,他还是觉得挺欣慰的,毕竟人现在是秀才了,还没忘了他这二叔。
“二叔,你这腿怎么样啊!听继贤说遇到个风雨天就疼,找大夫看了没?”楚继祖也是出于关心。
楚弘厚听继祖这么说,心里真的觉得挺感动的:“老毛病了,这自上回骨头折了,一直也没有长好。走路还跛,这怕是当时没休养好,所以落了病根,遇到个变天时候,腿就疼。这也不知道咋去瞧,也没钱瞧。”
继祖也不能说什么?他现在也没钱,若是有钱孝敬他两个也是应该的。这二人正聊着,突然就听到屋里刘氏打骂人的声音。
“我说你咋那么不长脑子呢?在陆家不好好呆,跑到画儿酒楼去,那是个姑娘家能待的地方吗?”刘氏的责骂声中还能听到扫帚打人的声音。
“画儿哪儿怎么就不能待了?我正正经经干活拿工钱学手艺,有啥不对啊!”棋儿没躲就让她娘打,一脸的倔强。
刘氏又一扫帚朝她屁股上打过去:“你还有理了,这若不是你自己说露嘴了,你打算瞒我们到啥时候啊?”
“瞒到我嫁人!反正我银钱一个子儿也不会少拿回来,你们担心啥?”棋儿又说。
“你眼皮子咋这么浅呢?以为你爹送你去陆家为你做工的那钱啊!你爹是让你去当少奶奶,让我们一家跟着享福的。”刘氏当初也是不太愿意,觉得这姑娘送到大户人家去当了丫头,难得再许个好人家。除非得主家喜欢从主家出嫁,那也能挑个不错的。
可是经弘忠一说,她觉得这也是个方法,若是真嫁进陆家,哪怕做妾那也是极好的一门亲。也给棋儿寻了个小归宿,一辈子不愁个吃穿还能穿金戴银。这棋儿从去陆家那天开始她就一直做这样的梦。
可刚她不小心说漏了嘴,说她在食为天厨房干活。她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管他是不是过年,操起扫帚就一顿打。
“娘,我要跟画儿学,我要学到好手艺,跟她一样挣钱。将来让你们顿顿都有肉吃,一年四季都有新衣裳穿。想靠别人给你,不如像画儿一样靠自己,想要什么自己挣。”棋儿说得一脸的坚定。
这话刚好给准备进屋扯劝的继祖听到了,一脸的欣赏:“棋儿,有志气!有这目标就好好努力。只有没有啥坏心思,画儿都愿意教你。”
刘氏听到棋儿这话,不由怔住了。棋儿这出去大半年真的是不一样了,说出的话都跟从前不一样了。
楚弘厚听了棋儿的话,心里是五味杂陈,百般滋味在心头。他从前就是老想着别人的,光想着怎么样不劳而获,就没脚踏实地的自己去做点儿啥!只是她是个姑娘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老三媳妇儿,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画儿。
“你当你是个小子啊!你是个姑娘!姑娘就只能嫁人去改变命运。”
棋儿不依,觉得她爹说这话不对:“凭啥说姑娘就只能靠嫁人改变命运?画儿就是靠自己才有今天的。”
“你能跟画儿比吗?他爹娘给她留了酒楼,我跟你娘啥也给不了你。”楚弘厚觉得画儿那纯粹是随了她娘的聪明劲,他们夫妻俩又不聪明。
“不指着你们给我啥!我就从小做起,我跟四喜叔学做馄饨做得跟四喜叔一样好吃了,我就去开个馄饨摊子,挣了钱我再去开个铺子,再挣了钱我就去开个酒楼。”棋儿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刘氏说:“你想得倒挺好,你以为钱那么好挣啊?你能开得了大酒楼,那得猴年马月去?”
“画儿说了,做啥事最重要的是要有衡心,能坚持,只要坚持就一定有梦想成真的一天。”棋儿很是理直气壮的把画儿话回给刘氏。
刘氏一脸的不悦:“画儿说,画儿说,画儿说啥你都信啊!她就是怕你在陆家成了少奶奶,才让你去食为天干活的。”
“画儿才不是那个意思呢?她就是想我好!阿青说了画儿心最善了,对人最好了。”棋儿忙又维护。
刘氏又伸出粗胖的手指戳棋儿的头:“你自己个长脑子了吗?总是别人说,一会儿画儿说,一会儿阿青说,你……哎。阿青是谁?”
“阿青是食为天做药膳的厨子呀!他做的药膳可好吃了,他还会看医书呢?”棋儿说起阿青那是一脸的喜悦。
“一个破厨子的话你也信,他是画儿的伙计,他不说画儿好还敢说画儿坏话呀!”刘氏又戳她的头,觉得她就是太傻。
继祖忙上前扯了下:“二婶儿,这大过年的就不要再说棋儿了。棋儿在食为天还真的能学到东西。你难道真不希望棋儿以后自己能有出息呀!”
“继祖,不是我不想她出息,是她有那个本事吗?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画儿一样不是!”刘氏心里明白,她自己养女儿什么能耐,她清楚。
“确实不是谁都能做到像画儿那样,但是人有个目标总是好的,最难道的是棋儿不仅给自己订了目的,还能坚定信念坚持下去。”继祖这样劝着刘氏,希望她还是能支持棋儿,毕竟作任何事,有家里人的支持信心也会足一些。
他是身有体会,得不到家里的人不支持,就像沧海里的一叶小舟看不到边,只有靠自己。会担心失败,会害怕被淹没。若家人支持,就像能看到岸一样,失败了、撑不下去还可以有岸给你停靠、休憩,调整好了下次再出发。
画儿就是他的岸!
“我们支持?咋支持啊?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刘氏其实心里也是赞同继祖的话的,只是不愿意嘴上答应。
“二叔和二婶儿的信任和鼓励就是支持啊!”继祖微微一笑。
棋儿觉得大哥就是有文化,说的话都特别有道理。她不想要家里的啥,就只想要家里人能相信她,不阻拦她。
楚弘厚便说:“棋儿你自己看着办,家里什么情况你自己也知道。我们拿不出钱来支持你,但是不管你以后咋样,家里日子过得虽紧巴,但有吃有住饿不着你。”
棋儿听他爹这句话,顿时高兴了:“爹,谢谢你。我不会落到那一步。”
然一旁的继祖却听得心里酸酸的,若是他没有考上秀才,落到一文不值的地步,爹和娘还能说:回来,家里有吃有住饿不着你吗?
二叔他们家现在氛围真的不适合他再待下去,便说了声:“那二叔、二婶儿,我再去四叔家去看下。”
“诶!你去,你去!”楚弘厚忙说,“继贤,送下你大哥。”
继贤便将继祖送出门,但是他没急着走,便说:“我也上四叔家玩下会儿去。”
这兄弟二人出了老楚家的门,就往楚弘实家里去。
这走在路上,继贤就说:“大哥,那天让你跟我们一起回,你不回,爷这亲自去接你,你这还是回来了。”
“爷说他就想一家团圆,所以我就回来了。”继祖还是觉得爷年纪大了,他不好太不孝。
继贤说:“啥呀!爷是想让画儿来老房来过年,画儿不肯,去了四叔家,爷和大伯知道画儿听你的话……”说到这儿,继贤就忙闭了嘴,他这嘴真是欠。这说出来大哥多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