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公元772—846年),字乐天,晚号香山居士,下邽(今陕西渭南)人。唐德宗贞元十六年(公元800年)登进士第,十九年(公元803年)授秘书省校书郎。在太子左赞善大夫任上,因论武元衡被刺一事,被贬为江州司马。后召回,任杭州、苏州刺史,后官至太子少傅、刑部尚书。
白居易是中唐新乐府运动的倡导者,主张文学要反映现实,用以补察时政。他继承并发扬了杜甫的现实主义传统,对我国古典诗歌的发展起过积极推动的作用。其诗以平易通俗著称,相传老妪也能听懂。有《白氏长庆集》。
原文
寒闺怨
寒月沉沉洞房静,真珠①帘外梧桐影。
秋霜欲下手先知,灯底裁缝剪刀冷。
注释
①真珠:即珍珠。
赏析
这首诗前两句写景,后两句写情。其写情,是通过对事物的细致感受来表现的。
“洞房”,犹言深屋,在很多进房屋的后部,通常是富贵人家女眷所居。居室本已深邃,又被寒冷的月光照射着,所以更见幽静。帘子称之为真珠帘,无非形容其华贵。洞房、珠帘,都是通过描写环境来暗示其人的身份。“梧桐影”既与上文“寒月”相映,又暗示下文“秋霜”。前两句把景写得如此之冷清,人写得如此之幽独,就映衬了题中所谓寒闺之怨。
在这冷清清的月光下,静悄悄的房屋中,帘子里的人还没有睡,手上拿着剪刀,在裁缝衣服,忽然,她感到剪刀冰凉,连手也觉得冷起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天寒岁暮,征夫不归,冬衣未成,秋霜欲下,想到丈夫不但难归,而且还要受冻,岂能无怨?于是,剪刀上的寒冷,不仅传到了她的手上,也传到她的心上。丈夫在外的辛苦,自己在家的孤寂,合之欢乐,离之悲痛,酸甜苦辣,一齐涌上心来,是完全可以想得到的,然而诗人却只写到从手上的剪刀之冷而感到天气的变化为止,其余一概不提,让读者自己去想象,去体会。虽似简单,实则丰富,这就是此诗含蓄的妙处。
绝妙佳句
秋霜欲下手先知,灯底裁缝剪刀冷。
原文
村夜①
霜草②苍苍虫切切③,村南村北行人绝。
独④出门前望野田,月明荞麦花如雪⑤。
注释
①村夜:乡村的夜晚。
②霜草:被霜打过的草。
③切切:(虫的叫声)急迫而短促。
④独:单独,独自。
⑤荞(qiáo)麦:一年生草本植物,开小白花;果实磨成面粉后,可以食用。
赏析
这首诗以白描手法勾画出了一个乡村之夜。信手拈来,娓娓道出,却清新恬淡,诗意很浓。
“霜草苍苍虫切切”,苍苍霜草,点出秋色的浓重;切切虫吟,渲染了秋夜的凄清。“村南村北行人绝”,行人绝迹,万籁无声。两句诗鲜明勾画出村夜的特征。这里虽是纯粹写景,却如王国维《人间词话》所说:“一切景语皆情语”,萧萧凄凉的景物透露出诗人孤独寂寞的感情。这种寓情于景的手法比直接抒情更富有韵味。
“独出门前望野田”一句,既是诗中的过渡,将描写对象由村庄转向田野;又是两联之间的转折,收束了对村夜萧疏黯淡气氛的描绘,展开了另外一幅使人耳目一新的画面:皎洁的月光朗照着一望无际的荞麦田,远远望去,灿烂耀眼,如同一片晶莹的白雪。“月明荞麦花如雪”,多么动人的景色,大自然的如画美景感染了诗人,使他暂时忘却了自己的孤寂,情不自禁地发出不胜惊喜的赞叹。这奇丽壮观的景象与前面两句的描写形成强烈鲜明的对比。诗人匠心独运地借自然景物的变换写出人物感情变化,写来是那么灵活自如,不着痕迹;而且显得朴实无华,浑然天成,读来亲切动人,余味无穷。《唐宋诗醇》对它称赞道:“一味真朴,不假妆点,自具苍老之致,七绝中之近古者。”
绝妙佳句
独出门前望野田,月明荞麦花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