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求学
那时候的中国，内忧外患。小日本叫嚣着把爪牙伸向我华夏。军阀连年混战，抗日战争刚完国内战争又狼烟四起。中国的路在哪里？年轻人的路又在哪里？很多的人都感到迷茫，无助、困惑。父亲在别人的蛊惑下，背着自己的奶奶来到了县城警卫团当了一名宪兵。
刚穿上宪兵服的那一瞬，他心里还有点小小的神气。一身漂亮的警服，再配搭上一把黑黢黢的手枪横别在腰间，一顶大沿帽把他那张英俊的脸衬托得更加英武，脚上则蹬着一双锃亮的皮靴，显得英姿飒爽，仿佛自己戎马生涯一般，他忽然觉得他原本就是一块当兵的料。你看嘛！这气场羡煞旁人呀！可是，当他才刚干了几天后，他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年轻人通常都有这样的毛病：对任何新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心，喜欢接受新鲜的事物，但同时新鲜感一过就泄气了，对事物也缺乏应有的判断力。他哪里知道，来到了这里，就是叫他们这些刚招来的年轻人天天站岗，这里不但戒闭森严，他们还不能与家里人有任何的联系。这可难住了父亲，他怎么能忍心丢得下家里耄耋之年、无依无靠他的奶奶呢？何况这种工作和他想象中的相距甚远。那时，国共两党的矛盾斗争十分尖锐，他不知道这个警卫团哪天就是末日来临，说不定到时候还要牵连到自己和家人呢？他很迷茫、忧虑！怎么办呢？硬来是不行的，说不定连大门都出不去，还别说回家。看来，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逃跑了。主意拿定后，父亲终于下定决心:是夜，见四下无人，父亲慌张地脱下他刚才穿了几天的警服，交出了那把他才握了几天的手枪，趁看守员不注意，在夜幕的掩护下，他蹑手蹑脚慌慌张张地逃出了警卫团。只见小伙子两只手摇摆着拼了命的向前跑，他一边奔跑一边用衣袖捋了一下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他生怕被别人追上再捉回去那就麻烦大了，到时随便给他定一个处分在头上，也是够他喝一壶的。随后，他的心扑腾扑腾地跳了将近一个晚上，他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就止打住，还是要将他牵连进去，他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种逃脱成功的愉悦让他暂时忘记了这些，这时，他才感觉到心里掠过一丝轻松来。父亲也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人心的复杂以及社会的险恶，他在心里感叹道:好险!差点陷进被别人设计好了的圈套而不能脱身，如今，能够顺利地逃出来真是老天爷的眷顾，万幸啊！梦想与现实的巨大反差无疑给了他当头一闷棒，让小伙子那颗不安分的心更加迷茫，惶惑。
这样，在当了二十九天的警卫后，父亲悄悄地跑回了家。谁知道，他虽然当时侥幸逃脱了，后来为了这件事上头还是在他头上给他硬扣了一顶大帽子，说他非法盗取枪支。惨遭小人的暗算！令他百口莫辩。他们说如果不赔钱就要让父亲吃官司，或者拉回去再继续当兵。年迈的曾祖母看到自己的孙儿失而复得高兴得无以复加，正当她为朝思暮想的孙儿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之时，孙儿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她面前，令她百感交集，喜出望外。她哪里肯再次舍得自己的孙儿又回去吃苦受累呢，老人愤愤地擦干了眼泪，忙不迭地给上面派下来的人赔礼道歉。为了尽快平息这场风波，老人只好忍痛卖地赔款息事宁人。
这些年来父亲时乖运蹇，加上社会的混乱使他又陷入了深深地迷茫。父亲愤懑的青春心扉紧锁，如同炼狱，痛楚的过往无法埋葬，可前路漫漫。难道一直凄风苦雨?小伙子正当韶华，本能的不甘，有多少委屈就期待多少强烈的爆发。
终于有一天，父亲得到了他上私塾时杜老师的指点：
“你们年轻人啊，在这个社会里不好混啊！你要跟到他们（指国共两党）去呢，又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你要不跟到他们去呢，也不对！他让你不得安宁，染于昌则昌，染于黄则黄，唯一的办法那就是避开这个社会，去读书啊！”
杜老师不愧是为人师表，满腹经纶的他早已洞察出社会的忧患，只见他一手轻抚着他那长长的花白胡须，一手叉腰，望着自己曾经的弟子幽幽的说道。深陷的眼窝里带着无限的期许。
读书！听了老师的话，父亲如醍醐灌顶，然而等他冷静下来后，他又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钱从哪里来?奶奶同意吗？他心里泛起了嘀咕。但此时他的心中已有了明确的方向，得到启示后，父亲终于放弃了他钟爱的医学事业。积极地奔向他人生中的又一个目标———发奋苦读，立志靠读书来改变自己和家庭的命运。避开这个纷繁复杂的社会。因为读书人一般是不染指政治的，在历朝历代都是受人尊敬的，这不愧是一条很好的出路，小伙子在心里暗暗的下定了决心。
可是，在一贫如洗的家里，要想读书谈何容易，钱从哪里来？况且自己年迈的奶奶会同意嘛？倘若他读书去了谁又来照顾自己的奶奶呢？当然，这些都是暂时的困难，只要自己把书读好了，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啊，既然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定要执行下去，“家无读书人，官从何处来！”老百姓要想出人头地，唯有读书这条路可走，认识到这个理后，父亲子矢志不渝。
首先，读书费用的问题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改了嫁的妈妈，其次，就是把家里的土地典当一些。
当小伙子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的妈妈时，母亲非常理解自己的儿子，母性在这一刻瞬间迸发，她虽是个农村妇女，却是个开明、聪慧的人。她义无反顾地支持自己的儿子求学读书。她想，儿子有这个志向是个好事啊！读书既可以明事理，又可以改变命运，当妈的应该拉儿子一把。小伙子的心被深深地震撼了：原来母爱在他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啊，他也理解了妈妈当初狠心抛下他的辛酸、不易、与无奈。刹那间，感动和欣慰的泪水溢满了他的眼眶，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妈妈！我一定会学有所成，不辜负你的殷殷期盼啊！
原来，奶奶嫁过去的那一家人开着一家染坊，家里经济还算可以，她嫁过去又给那一家人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我父亲同父异母的弟弟，我叫他二爹。只可惜奶奶红颜薄命，第二个男人又因为得病过早地离她而去了，抛下了他们孤儿寡母。我二爹这人生性本份，自然不是读书的那块料，父亲现在竟然提出想读书，奶奶内心本来就觉得亏欠了大儿子，当初自己决定改嫁也就是为了日后能够帮衬儿子啊！现在正是个弥补他的好机会，做母亲的自然是应该鼎力相助。乐见其成！
可曾祖母一听说，自己唯一的孙儿已然决定要到外地去读书，她的心如芒在刺。这个独孙儿可是她的心头肉，她哪里肯舍得，既担心他出去了受人欺负，又担心他出去了就不回家了。在她看来，自己唯一的儿子英年早世，丈夫又命赴黄泉，她又体弱多病，好好的一大家人现在就指望这个唯一的孙儿了。这个聪明伶俐的孙儿就是她的希望和念想啊，就是走一步她也舍不得孙儿离开自己，不要说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了。
“孙儿啊，你不要出去啊，现在社会上坏人那么多。要是有人欺负你了谁来保护你啊！”
老人唉声叹气道。
“奶奶，别担心！我已经长大了啊，等我把书读出来了才能好好的报答你啊！等以后挣钱了我好养你！我怎么可能忘记你的养育之恩呢？求求你答应我好吗？……”
小伙子一脸愁云，苦苦哀求道。老人不为所动。
“孙儿啊，你只要不出去读书留在家里，奶奶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老人上气不接下气道。她心理仍然十分固执地想说服自己的孙儿。这是老人发自内心的对亲人的依恋啊！这种分离对她来说刻骨铭心、撕心裂肺。阳光的余晖斜射在她那张布满皱纹苍老的脸上，显得十分憔悴和疲惫。透过树叶的缝隙打碎了的光斑洒落在她那单薄的身子上，她羸弱的身影倒映在地上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小伙子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见孙儿仍然冥顽不化，老人提高了声音嗔怪道:
“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要我还怎么活下去啊？”
“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你放心吧！奶奶！”
小伙子斩钉切铁道。看到自己奶奶佝偻的身影，满脸的沧桑悲泪横流，凌乱的白发被微风轻轻地扬起，由于过度悲伤，使老人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着。小伙子一把抱住自己的奶奶，祖孙两一同痛哭起来，望着自己的孙儿高出了自己一大截，老人依偎在孙儿的怀抱里感觉到是那么的温暖、踏实和安全。可是，一想到孙儿将要离开自己外出求学的决心，她伤心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小花儿。小伙子的心一片悲凉，却找不到任何出口。不去读书吧，奶奶虽然很高兴，但却永远也抬不起头来。只能被人欺侮，任人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耀武扬威、横行霸道。不！一个声音在他心里提醒着自己：为了将来能够出人头地，惩强扶弱，除暴安良，现在必须背水一站，发奋读书，他慢慢地咬紧了牙关。看到这心酸的一幕，连枝头上的鸟儿都停止了啁啾。除了让小伙子去学校读书这件事以外，他可以答应奶奶的任何要求。遗憾的是他们相互的要求都是对方最不能接受的。无论小伙子如何劝说，说尽了无数好话，最后连口水都说干了，老人的态度却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无论如何，坚决不同意孙儿出去读书。
连日来，自从知道父亲想离家读书的愿望后，曾祖母就哭红了双眼。银色的发丝有几根落在了她的脸上，她也懒得去整理，在老人的整个世界里，现在都只有她的孙儿这一个人了。当看到自己的孙儿马上就要走，就像要了她的命一样，令她嚎哭不已，却又无可奈何。老人知道，自己孙儿的性格，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必须要进行到底就是几头牛也别想拉回来。可她那颗护犊的心，是如此的强烈与不甘。她不明白，孙儿为什么一定要出去读书，老人只知道，没有了孙儿在她身边，她的天就塌了。想到自己的苦命奶奶，小伙子的心如同被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双腿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金榜题名，给自己正名！为奶奶争光！
曾祖母自始至终没有答应父亲去学校读书，后来见实在是拗不过父亲，曾祖母就只答应他去这一次，可是，既然是出去读书只答应去这一次学校怎么可能呢？于是，每一次去学校就成了祖孙最揪心的时候，每一次相同的分别场景都会在那座四合院里重复地上演一次。
更悲催的是每一次父亲去学校，曾祖母除了勉强答应他这一次以外，可怕的是，老人由于不忍心孙儿的突然离去，硬是要跑到曾祖父的坟茔上去嚎哭，老人恨她的丈夫狠心地抛下她和孙儿就自私地走了，她拼命的捶打着自己，嘴里伤心的哭诉道：
“你怎么不把我一起带走啊，让我留在这个世上活受罪！”
想到相依为命的孙儿现在又要出去读书，以后家里就只剩下她这一个人了，老人犹如万箭穿心，她只觉得两眼一黑，心情一激动就昏死过去了：整个人浑身僵硬，牙齿咬得紧紧的，双目紧闭。跟一个死人一样，只是还有心微微地跳动。这是父亲最害怕最头疼的事，就怕自己奶奶万一醒不来怎么办啊，那自己就成罪人了。所谓“我不杀伯仁，佰仁却因我而死。”孙儿此时多么害怕失去奶奶这唯一的亲人啊！这些事的打击不但没有击退父亲，反而越发坚定了他读书的意志，书还是要继续读下去，奶奶也不能丢，两者都要抓到手啊。在这里，我们确实看到了父亲身上那种坚韧不屈的个性，他深谋远虑，此时，如果他一心软，顺应了他的奶奶，那他以后的命运也就从此改写了。
每一次在这生死的危急关头，父亲的三姨就会过来和他一块儿把老人抬回家来，在前头楼的屋子里将她平放在床上，给她喂姜开水，一勺、一勺、又一勺。辛辣的姜味充满了整个屋子，热气氤氲。孙儿紧张地看着奶奶，焦躁不安。他时而端起姜汤来照着三姨的样子给奶奶喂起姜汤来，时而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也怪，姜开水一喂下去，很快老人就会醒来了。朦胧中她望着孙儿那惊恐无助的眼神，她又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但每次看到孙儿离开家的那一刻，老人又忍不住撕心裂肺，忍不住跑到丈夫的坟头上去哭诉自己的悲哀、无助和绝望。昏暗的灯光下，孙儿紧紧地抱着奶奶，热切地盯住奶奶那张慈祥的面孔，他愁肠百结，生怕奶奶一觉睡过去就不再醒来啊。父亲就是在样这惨淡的环境下进行着他的学业的。是问？有几个孙儿可以承受，又有几个男人可以做到呢？
这边奶奶行影单只，那边妈妈又孤儿寡母。小伙子锥心泣血，为了方便照顾，他已然做了个决定：接回自己妈妈和弟弟与他和奶奶一同生活！成为永不分离的一家人。有妈妈在家，小伙子再也不用担心家里的奶奶没人照顾了，他终于可以安心地读书了。
每次回家来，当小伙子刚走到朝门口，妈妈就迎了出来，看到自己的儿子终于有出息了，她笑逐颜开，是啊，母以子贵，她怎能不开心呢？每次离别，还是在朝门口，妈妈和奶奶总要千叮万嘱，望着儿子、孙儿远去的背影她们久久不愿离去。
父亲终于可以安心地学习了，可是俗话说“屋漏偏遭连夜雨，行船又遇当头风。当地的土豪劣绅又一次在我家找岔。手段之卑鄙！缺德！无耻！人蛇共愤。那是怎样的一回事呢？
一天深夜，月黑风高。刚下过小雨的路面还比较泥泞，一脚踩下去地面上就留下一个脚印。我家养的肥猪快出栏了，这得吃多少粮食啊，这得付出多大的劳力啊，“千瓢猪食，万瓢糠。”是奶奶穿着三寸小脚鞋忙了无数个白天和黑夜换来的，手上也结了一层死茧。家里仅有的一点财产也被土匪觊觎。
是夜，几个恶霸悄悄地来到我家，把这头凝聚着全家所有希望的大肥猪给偷走了。它身上可有我父亲的学费，可有我老人的医药费、可有家里的油盐柴米钱啊。次日，奶奶发现辛辛苦苦养大的肥猪被人偷了，聪明的奶奶沿着猪的脚板印一路骂到了小偷的家里，这可摊上了大事了。土豪不但极力否认，而且抹黑我家反咬一口，他们贼喊捉贼，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淹没在群众们唾沫横飞的口水声中，非要我家给他们一个说法，不依不饶，蹬门行凶。天理！天理何在！这种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闹剧对当时的社会是个多么大的讽刺啊。
自己的东西被人偷了，还要反过来给小偷赔礼道歉，乱世！有什么办法呢？最后还是由我家赔钱才算平息了这件事。这在父亲年轻的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痕：同恶霸、同土豪、同一切恶势力斗争到底！同仇敌忾。
那时候到县城还没有客车，我家到县城有二百二十里路程。父亲每次去学校都是步行，要走两天才能走到学校，尽管如此，父亲从来没有叫过一声苦，能有一个读书的机会对他来说已经弥足珍贵了，他感激涕零。
在校的父亲依然保持着农家子第的本色，衣着朴素而整洁，得体而又不失儒雅，穷人家的孩子知道钱来得不容易，他从不乱花钱，也不和别人攀比，他那卑微的外表下是一颗通透的心！经过寒窗苦读，天道酬勤。父亲终于考上了川北师范学院，破茧成蝶，羡煞旁人，这在当时能够考上这所学府那是令很多人令人高山仰止的前途哦。
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飞越命运的沧海，父亲终于迎来人生的柳暗花明。尽管未来不可预知，但他誓将舞出生命的精彩……他第一次尝到了成功的喜悦。
当他金榜题名，荣归故里时，轰动了整个村子。当时在家乡，每一年过春节时，家家户户都要请春酒，无一例外每一家都要请上父亲，小伙子此时俨然成了村子里的红人，因为他们心里知道，很少走出过村子的他们需要进城办事离不了父亲这个文化人。一个正月里，父亲基本上不得在自己家里吃上一顿饭。今天这家请，明天那家又请，这对父亲来说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啊!那种众星捧月般的感觉与当初受人欺侮时的滋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令他百感交集，感慨不已！家人无论走到哪里也都同样受到人们的尊重。他终于体会到了当初自己坚持读书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啊!所有的人都来向他道贺！认识的、不认识的。在那些热切的目光里包含着赞许、羡慕、讨好、嫉妒、还有就是无可奈何。其中，以包括以前那些在我家人头上作威作福，横行霸道的家伙，他们见了我父亲也都表现得俯首帖耳，唯唯诺诺。
那时的师范全部是公费，不但不要家里出一分钱，每次回家时还要带上钱回来。国立师范学院在当时也算得上是省内的翘楚，汇集了各个地方的优秀者，有纨绔公子，也有千金小姐，爱美的女孩子连脚趾甲上都是抹了红的，可父亲从不随波逐流。他那本来就英俊的外形，在哪里他都是一道独特的风景，一面旗帜。
后来父亲参加工作了，对自己的穿着和喜好都有他自己独到的眼光。黑色的绑腿，穿长袍，腰上扎根黑色的腰皮带，然后再戴一顶有沿的白色帽子。剑宇星眉，这身别具匠心的装束在当时不知道秒杀了多少美女啊。
照相机在当时的社会上，算得上是有钱人使用的奢侈品了。我的父亲当时就拥有了一台属于他自己的海鸥牌相机，只见他随时都是把它跨在腰间，在单位给同事照，在家里给自己人照，还给乡里乡亲们拍照，人们常常对他投来羡慕和赞叹的目光，当然更多的是投来满足和感激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