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肆对沈透所思所想了如执掌,他全作不知,待沈透出门,他施法将沈透禁锢于结界。苍肆想等到沈透冷静下来再跟她好好地说。
眼见沈透蜷缩在地上,环保一团,眼见她一层又一层爬下台阶,眼见她一趟一趟地跑进电梯,心里难受得很。
“叔叔,你放小透姐姐出来吧。”春儿坐在地毯上,仰头看着玄关镜说。
“再等一会儿。”苍肆对春儿说。
“叔叔。”春儿跑到苍肆身边说,“小透姐姐刚刚说的事,叔叔真的做不到吗?当初姑姑不是救回了很多的族人?”
“大姐当日救回的都是恶灵。”苍肆摸了摸春儿的头说,“当日的结局你不都看见了吗?所有恶业,皆受果报。”
春儿想到当年当日姑姑自我焚化,阴火重燃。就只有它和叔叔以及几个未伤人命的族人不曾断送尽根基。
苍肆正跟春儿说话,忽然感应到一种力量突破了他的结界带走了沈透。苍肆用法一算,发现是王流光劫走了沈透。苍肆运动咒法,寻找灵石,试了很多次,但最终石沉大海,音讯全无。
“叔叔,怎么了?”春儿见苍肆如此,心急地问。
“呆在家里,别到处乱跑。”苍肆话一出口,便架云化身而出。
苍肆运出元神,四处查看,以为肯定能找到线索,哪知游遍天下,也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日悄然而逝,云幕低垂,血色全天。
正在苍肆束手无措时,他突然听见沈透的心跳声。真真正正是沈透的心声,她在呼喊他,苍肆元神回窍,施法细听。
“苍肆……苍肆……苍肆,对不起……”
苍肆升腾青云,循声而去,他来到市区中心最高的一幢楼顶,审查着下面的每一寸土地。
车水马龙,人潮如鲫。
苍肆久久地俯瞰着这一片土地,他屏息凝神不停地听寻,试图找到沈透的声源所在。
沈透的声音越发清淡,苍肆集中注意力去搜查感应她,但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月亮的周围出现一圈阴影,黑色的影子渐渐地吞噬黄光。明月被整个吞噬,天地间一片黑暗,人声沸起。
“这是怎么回事?”
“月食吗?”
“新闻并没有报导?”
人民质疑中,苍肆又听见沈透在呼喊他。
“苍肆……苍肆……”
微弱的声音,她正处于痛苦之中。
苍肆一寸一寸地搜索,他突然发现地面的某一处极不正常。他全力施法往下看,看地气自下上腾,渐越深入,阴气愈重。全阴合聚,势欲冲天的阴邪之气。强大的力量中心,苍肆立即飞身而下,强硬地遁入地下。
烈风摇树,持续热烈。
广阔的地下空间,浓雾密布,漫漫遮蔽,东西难辨。
这个空间位于一个特殊的位置上,至阴至寒,冻住白芒芒一片云雾。
“雾迷之阵。”苍肆闭目定性,势集破阵,哪知白色的雾气急剧地扰来,它们向苍肆逼近,相互挤压缩小,就像是韧丝一样缠结成茧,困住苍肆。
苍肆起了一个火咒,破开茧壳。正在这时,火辣辣地一记鞭袭迅猛,苍肆脱身躲过,茧壳被打得四分五裂。
黑色的藤蔓全部发起了进攻,它们膨胀开身躯,张牙舞爪咆哮着打向苍肆。
黑色的叶片大张开,脉络上的针刺全盘尖坚,源源不断地射出,就像是万箭齐发一样。
苍肆左攻右伐,以攻为守大战了一场,终于切断了主根。肥硕的叶片和粗壮的藤蔓急速枯萎。
肥硕的叶片卷曲收缩,就像是死去的蝙蝠,用皮翼包裹住自己。粗壮的藤蔓枯败蓑散,就像是死去的大蛇绵软的身躯。
突然有东西从后袭击苍肆,苍肆侧身闪过,发现袭击者乃是一只大的飞物。
一只极大的飞蛾凶神恶煞,一翅血红,一翅墨黑,它拍打着双翅,折返而攻。怪相凶恶的面孔上长着一张血盆大口,大口里闪出四颗锋利的尖齿。
一只一只又一只飞蛾冲过来,不断数量增加,前仆后继地飞袭撕咬。
苍肆将它们一只又一只地打倒在地,剩下的大蛾眼见不敌,发出一声吼叫,它们飞聚在半空中,快速地扇动翅膀,造出一阵大风。
原来大蛾们想造风将苍肆扇走,风势剧烈,沙走尘飞,苍肆难以落地存身。正在这时,他听见了沈透撕裂的呼吸,闻见了属于她的浑厚血味,苍肆心中大急,于是广施法力,股出九尾,华茂荣盛。
九尾如同九鞭,去势劲力,将许多飞蛾全数袭落在地。
许多飞蛾同时迸裂,烟化消散,化黑气渗入八方。
苍肆眼前出现一座古老的宫殿,雄伟恢宏。他知道这就是玄狐一族的魔宫,被法力运用沉入十八层地下。
大门上有一块大牌匾,黑底阴刻,真金贴字。
大隶“地涌宫”。
苍肆使用隐身法遮住身形,以止息法蒙蔽气味,他飞入妖都地涌,看见宫殿的地上和壁上瞬时爬满了油黑色的丝油生物。
苍肆记得这种黑丝好像是叫琴藻。琴藻柔细如丝,能以音制敌。漆黑的琴藻摇摆出纤细的身姿,就像是娇娇柔柔的歌姬。它们相互亲吻着,抚摸着,造出一声声尖厉的刺耳,就像是刀片烂划玻璃所产生的尖锐声响。
苍肆忍耐住听觉,细查四周。他的头还是被闹得越来越痛,越来越不能思考。苍肆以力试探每一块石壁,终于找到了门路。
苍肆化成一道风,无影无踪地身入壁中。无形风吹过甬道,吹进密室。苍肆看见王流光和南朱一身法衣,沈透身着妖服,长发披肩。她的脸色和唇色都是惨白的,他正在不停地想着他。
沈透昏昏沉沉迷迷中,好像是闻到了青草的味道,她在心里问:“你来了,是吗?苍肆,苍肆……”
心语未尽,她听见了苍肆的声音,“是我,我来了,你不会有事。”
沈透看见苍肆如梦如幻地出现在她面前,他的眼睛里有坚定的情感。沈透眼含热泪地看着苍肆,她知道那是苍肆的幻影真身。
“苍肆……”沈透心吟。
“你来了。”南朱用一种尽知的神态说。
九根石柱上绞缠的黑色火龙,睁着凶残的眼睛,似闪电一样的速度耀武扬威地向苍肆的隐身处扑去。
九蛇离柱,混世魔王。
沈透担心地盯着苍肆,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局。
王流光无声地近在眼前,他横着眉毛冷冷地说:“就因为你这种眼神,他就该死。”
王流光秘诵咒语,施法起了一道阻隔。
九条黑蛇相继倒地,崩体碎屑,化黑烟散去。
箭拔弩张的气势,沈透看见王流光双手紧握成拳,筋脉毕露。
苍肆和王流光杀在一处,大施法力,各显神通。冲击观感的画面,令人折服的力量,几个回合下来,王流光力弱不敌,南朱见状上前相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击苍肆。王流光从半跪中站起来身上前去,力助南朱。
苍肆陷于夹击,一掌击退王流光,又一掌掌气形成巨石,砸向南朱。
王流光两眼冒火,去势尽力,性命相搏。一股气势冲苍肆面目扑去,力道凶残。
各力相击,声势之盛,惊天动地。
“肆。”沈透脱口而出,喘着粗气。
沈透看见王流光撞裂石壁,两眼冒火,而后,又见南朱被一块大石压顶。
她看见苍肆嘴角血长,汨汨之流。
宫倾之动,感官激烈,沈透看见巨石下无血无肉,只余一些皮毛,一些腥臊的阴邪之气。
原来南朱抽骨遗囊,瞬间移动立在苍肆后方。南朱的眼光冷酷,他的整张脸都扭曲了。沈透吓得浑身冰冷,额头手心,一直在冒汗。
沈透眼前一黑,看见南朱形销影绝,四周不见。沈透急忙各处仔细察看,她终于找到了南朱。
沈透看见南朱停在苍肆上方,以口相向。南朱运动了丹田,照苍肆面上喷去。
阴气大放,邪物喷吐,昏黑混沌。
南朱怒目圆睁,大得怕人,他的嘴巴大张到耳根,瞬间化身原形,变作一只大狐。那是一只瘦老赤狐,毛色暗红,身大如狼。它冲苍肆扑去,把他按倒在地面上。
沈透惊怕,向苍肆冲去,却撞上一堵气墙,被反弹回去。
面前的这堵墙,透明如玻璃,坚固胜钢铁,无形地阻止了沈透。她被限制在一个小圈子里,任是如何重击,也纹丝不损。
沈透关心战局,看着苍肆回击,十足之力。
苍肆出手刚猛,后劲强势。沈透看见南朱几乎是立时面如死灰,生命力先是从他的眼睛开始瓦解,然后是他的脸面。
南朱的整张脸都脆碎掉,魂飞魄散,烬灰烟灭。
无比巨大的声音,轰天动地,震耳欲聋。
沈透眼见瘦老赤狐毙绝于苍肆重击之下,命丧魂消,完全成灰。沈透急忙望向王流光,她承认自己害怕看见此刻的王流光。
王流光两眼充血,血丝里燃烧着狂乱的黑色火焰,他就像是发怒的野兽,发出一声令人发怵的咆哮。
穿云破石之声,像是雷霆之怒震彻天地。
沈透看见玄狐一族的灵火飞入王流光口中,黑气消融进他的身体。王流光伏下身蹲伏,他的影子倒映在墙上,流动的光中黑影化作黑烟。长长的黑烟扭曲变形,渐渐异出强壮庞大的身躯。
庞大九尾长,就像是鞭子一样强烈地四处抽打。
舍命相斗,丧失理智的力量从王流光身上咆哮地喷涌而出。
漫天尘灰,沈透耳边充斥咆哮声,她看见苍肆和王流光你死我活地激烈战争。
碎石扑面而来,沈透只好抱头躲避。预计的痛苦却迟迟不到,她松下手臂,看见碎石尽落于身前。零零落落的声音中,她才发现面前的这层禁锢也是有好处的,阻止了碎石,保护住了她。
王流光暴躁地咆哮,他凌空而起,性命相搏。
苍肆重重地跌在石墙上,巨大的撞击声打破了墙壁,苍肆穿墙而过,造一地石碎狼藉。蓝色的血液洒得到处都是,沈透大声地喊他,担心他也会和石壁一样碎掉。
沈透看见苍肆眼眸深蓝,裂变九尾,使出最强大力还击。
苍肆和王流光相互缠斗,沉重攻击。他们不停地摔在地上墙上,轮流地撞毁岩石。
石壁破碎成上千块,制造出一个更为宽广开敞的空间。
王流光后退了四步,他的嘴角发黑,口中念念有词。
沈透看见数截枯骨按照次序排列拼凑,一齐顺理成全副。
骷髅之骨,尽皆成兵,王流光秘诵咒语,操纵骷髅骨兵一起攻击苍肆。
骨分四散,沈透看见苍肆战胜了骷髅兵,但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口,新鲜的血液是深沉的孔雀蓝色。
不过一会儿,沈透看见苍肆伤口上的血已经止住了。伤口正在不停地愈合,沈透这时想起苍肆自身所具备的修复力量,知道他并无大碍,放下了心。
沈透又听见了王流光阴冷的笑声,他寒着声说:“你想和我同归于尽。”
沈透的太阳穴跳了一下,她大吃一惊,厉声尖叫:“不要!苍肆,不要!”
“你比我的性命更重要。小透,你只要在我身后就好。”苍肆身上蓝血斑斑。
泪水夺眶而出,沈透心乱如麻,泪流满面。
王流光笑起来说:“真是了不起的自我奉献。”
泪水毫无章法地乱落,沈透怒目而视,撕心裂肺地大声喊叫:“苍肆不会伤害我一丝一毫。他对我,无人能及。”
沈透砖头看向苍肆,泪眼盈盈,许下誓言:“生死相守,白头终老。”
诺言刚下,沈透听见了王流光的声音。
“生死相守,白头终老。生死相守,和你们那天高地厚的爱情。”
王流光瞬间爆发出不可摧折的强大力量,苍肆无法抵抗,后退数步,撞在仅存的最后一根石柱上。
石柱一时断裂,苍肆口吐鲜血。
沈透见苍肆受重伤,理智丧失,她不停地捶打踢踹面前这一堵坚硬的气墙。发了疯一样地费一番力气后,沈透发现并没有用处,她胆颤心惊地拿起角落的一截枯骨作为武器敲击气墙。
沈透用力地敲打,直到双手麻痹,直到骨头断裂,也还是无用。
眼见苍肆落于败局,眼见王流光利用破碎的石块制造出一场风暴,准备将苍肆掩埋,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该死……”沈透气冲冲地恨声,她使劲地捶向眼前的这堵无形禁制。
沈透忽然半身倾斜,她稳住身伸出手向前方摸了摸。
结届一点一点碎裂,轰然而塌。
沈透发现那堵鬼墙不见了,她还来不及对这件事情做出任何感谢,脚下已生风地跑到苍肆身边去。
沈透踉踉跄跄地冲过去,中途被一块碎石绊住摔倒在地。喀地一大声,沈透整个人重重地撞在地上。她的头撞上了一块碎石,剧烈地疼,沈透伸手捂住额头,感觉到了粘粘腻腻的液体。
尽管疼痛,沈透的心不在此,她爬起来迫不急待地向苍肆跑去。她急切地抱住苍肆,用尽全力地抓住,再也不放手。
“我们一起面对一切。”沈透含泪说。
生死相守,舍命不悔!濒临死亡,沈透的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召唤。
似曾相识的声音让沈透迷糊了,她的脑海里瞬时一片空白。这张空白的纸上出现斑驳的色块,五颜六色地组成了一些惊心动魄的幻像,这些幻象连续成一个伏光掠影的故事。
这个故事好像是一种爱情故事。
泪水安静地留下来。
更多的画片连贯地冒进沈透的脑子里,它们快速地替换。沈透颤颤巍巍源源不断地泪如雨下。
莫名地混沌,泪盈于睫,折出五彩的光芒。
沈透穿透光圈看见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站在明亮的日光底下,坐在圆滑的大石上,潜在碧蓝色的湖水里,躺在明亮的花丛中……她看着他们深情款款,指天为誓,大地为媒。
光景流逝,百年瞬息。
沈透看见一个白衣女子坐在大块圆石上哭泣,她哭啊哭,泪水烧灼皮肤,汇聚成河。
九曲弯延,万里长流。
……
陌生的影像在脑海里疯狂地燃烧,沈透心中奇烫,她断断续续地听到王流光愤怒的声音。
“……成全了你们……”王流光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强硬地凶狠。
苍肆放大了嗓子喊:“小透。”
画面褪色,淡出脑海。沈透泪如泉涌,紧紧地抱住苍肆,不让他推开自己。
千钧一发之际,苍肆看见所有的石块都静止不动了,就像是冰冻在空气中。
尽管王流光持续发力,石块依旧停滞不前,像是受到了强势的阻力控制。
苍肆认识到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驱退王流光的攻击。
空气里很紧张,风吹辣辣地疼。沈透的手滑进苍肆的手心,发现他的手很温和,持久地散发出光和热。沈透心里的恐惧一时全都消失了。
强光刺目,一声钝响,百恶消散。
“我原本是想……但爱灭了杀心。”沈透听到了王流光飘渺的声音。
苍白的轮廓破散,残骸灵片四处乱飞,苍肆回身护住沈透,挡住所有外物。
沈透心中震动,眼里霎时蓄满泪水,她模模糊糊中看见苍肆的鲜血变成浅浅的蓝颜色。
沈透用衣袖擦干眼泪,她真的看见苍肆的血色变得淡了,他的眼珠里是一种清澈的水蓝,比那一夜的更淡。
沈透无意间看到脖颈前的吊坠,那深蓝的月坠此时也变成相同的一种浅浅蓝色。
沈透慌惶无措,眼泪不停地夺眶而出,她哭着说:“你不能离开我……你说过永远也不会离开我的,你说过的。”
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落,沈透看见苍肆的胸口极轻极微地起伏,他的身上裂出很多伤口,它们正在慢慢地变宽变长,流出淡淡蓝色的血液。
“你说过的,你是说过的,你说过哪也不去的……你说过的。”沈透只能哭。
两行泪下,沈透哭得无可抑制,直到她听见苍肆的说话。
“我能上哪呢?我离不开你。”苍肆咳了一声。
“求你,别离开我……”沈透抓住苍肆说。
沈透发现苍肆的伤口正在慢慢地愈合,荧荧闪光轻辉。
这时她发现自己的眼泪流进苍肆的伤口,加速了它们的愈合。
沈透想起了一件事,明白春儿在醉酒后灵力大增,现出九尾的原因,是她的眼泪流进酒里。
沈透明白自己的眼泪可以治得好苍肆,她开始努力地哭泣,拼命地流泪,把自己的眼泪抹涂在苍肆的伤口上,直到他惨白的面色重新容光焕发,直到他的眼睛化成最浓最艳的蓝色。
苍肆睁开深蓝的眼睛深望沈透,见她眼泪狂涌而出,把整一张脸都浸湿了,却还笑得极美。
他张开手臂,把沈透捞起来,用力再用力地紧紧拥楼进怀里。
彼此紧紧地拥抱,沈透听着苍肆缓缓的心跳,情绪慢慢地平复。
“你好了。”沈透的年轻嗓音里有老人的颤巍,“你好了,苍肆。”
苍肆安慰地说:“不用担心,我全好了。”
沈透把自己裹进苍肆的怀抱里,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浑身依旧还在痉挛一样地抽搐。
“你怎么这样。你想要永远地离开我,想要我们的爱情永远停止。”沈透一个劲地泪流,一个劲地说。
苍肆怀抱住沈透,妄图使她平静下来。他的手轻轻地在沈透的头顶安抚着,一下一下轻柔而缓和。
沈透哭到最后,细细地颤,哀哀惯性喘息。
苍肆轻抚沈透的脸庞,替她把所有的泪水擦拭干净。他把手扎根进她的浓发,用他的额头顶着她的。
“成了人,也就入了俗,也会被爱情冲昏头。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是对你好。”空气沉静中苍肆的嗓音清晰。
“我们永远不要分开,永远也不要分开。我不能没有你,你也不能没有我。”沈透哽咽地说。
苍肆注视着沈透的眼睛说:“我们不会分开。”
沈透的泪眼让苍肆想起千年前的刻骨铭心,想起当年自己火化成灰那一刻小透死寂的样子。
我太应该让你幸福。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苍肆有力地抱住沈透,无声地安慰。
沈透苍白笑容,环在她腰间的手的依靠让她觉得无比安心。她放松下来,眼皮便依照它自己的意思沉重地合拢下来。
青香味充斥五官,沈透的目光失去焦距,她绵软无力地依在苍肆怀里。微笑疲惫,呼吸虽有如无,沈透放任自己陷入黑暗。
深色蒙蔽双眼,她好像听见苍肆惊疑的声音。
雾气弥漫,双目如盲。无东无西,无南无北。
沈透心中狐疑,用手乱抽混打一番。忽然雾气转黑,伸手不见五指,沈透心跳扑扑,恰时地忽开裂,她一下子惊醒过来。
天色大亮,阳光从窗户射进来。
沈透刚出黑暗,阳光使她睁不开眼。沈透闭目理清了所有的思绪后,慌地拉开衣袖,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臂完好无缺,半点伤痕也没有。
不仅没有伤害,就连瘀青也是没有。沈透了然于心,知是苍肆的作为,她发现自己躺在家里。苍肆就躺在她的身边,枕头支撑着他的手,手支撑着头。
“还好吗?”苍肆问。
“我很好。你在我身边就好。”一股很浓的青味飘进沈透的心里。
沈透看见苍肆在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那样的一种深深凝视,沈透在这一刻发现自己竟是从未仔细地看过苍肆,这个肯为她赴汤蹈火的人。
苍肆的眼睛深邃无底,闪着细微的蓝光。两个人久久地凝视,望着彼此,直到苍肆笑了,他挪身过来,头挨在她枕上,躺得离她很近。
沈透从床头柜里取出一枚别针,她小心翼翼地用它把自己和苍肆的衣服别在一起。
苍肆笑起来说:“我一直在等你醒来。”
两手相扣,苍肆的声音好听得奇妙,很软很磁,很缠。
“等了很久?”沈透问。
“是很久。我一直在刻骨相思。”苍肆发现沈透出神迷惘思想着什么,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问:“在想什么?”
“在地涌宫殿……肆,在地涌王宫的时候,我看见了……”沈透想告诉苍肆她在地涌王宫时脑中所看见的幻象,那一双男女倩影若即若离。
话刚出口,沈透心中的词句,脑中的影像突然全部消失不见了。
沈透脑中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她不愿意让自己显得那么愚蠢,改口说:“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
“有你才是最大的幸福。”苍肆把沈透的头发捋到耳后,满足地笑容,仿佛她的一呼一吸就是全世界。
沈透笑着说:“有情人相悦,终成眷属,少之又少。我们还在一起,这就是最好的,这就是最值得珍惜的,在我们不分离的时间里,我们要一直一直一直地在一起。”
“我们注定相守。”苍肆一抹温柔微笑。
沈透笑语盈盈说:“被不顾一切深深爱着的感觉真好。”
最美的爱是我们都还在,并且彼此相爱。
苍肆实在是一等一的美人,使人赏心悦目。
“九尾化人,实在是迷人。”沈透不自觉地说出了口。
“这一点,我承认。”苍肆甜甜笑容。
苍肆以此为荣,沈透立即无言以对。
“你真是一个解决不了的难题。”沈透感慨地说。
苍肆笑了,揉着她的手指,并不做声。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可好?”沈透凑上去搂抱他。
“一早就这样,真是奢侈。”苍肆笑着说。
苍肆看见了他们大有可为的将来,那是不被破坏的一份相守。
他抱着熟睡的沈透,握住了她的手,脸上的表情是多么地幸福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