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刚到蓟城的东方曦与李信等人便听手下来报燕宫今日有一场宴席,为今早进宫的两名少年接风,而这两个少年身上背负着他们需要的东西。入夜,城中各大街小巷空无一人,每户的油灯早已熄灭,只有少数几户大家仍然灯火通明。东方与几名暗卫一直隐藏于王宫附近一处民居屋顶上,皎洁的月光照在那张黑色面具上,反射出点点银光,那冰冷摄入的气息似寒冬的冰雪。他们俯身在空中,观察着王宫方向的动静。不久便陆续有车队从宫门中驶出,一个接着一个。手下在耳边提醒,最后一辆。于是他们等所有的车队开始分散行走之际悄悄的跟在他们的目标之后。
目标车队进入一条城东街巷,黑夜笼罩的街巷离民户极少,月黑风高,正是下手的好时机。正在打瞌睡的马车夫正打着哈欠,借着月色忽而看见有一黑影从前方闪过,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确认之时发现黑影正在向马车靠近,吓的他连忙停车大叫有鬼。只见银光一闪,马车夫便已倒在血泊之中。从马车中探头出来一人,刚问:“出了何事?”话未落音,只觉脖颈之间一阵冰凉,瞪大眼睛发现身后的人马皆已倒地,吓的他不敢抬头,“大侠饶命。”
“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便饶你狗命。”黑影冷冷的说道。
借着月光,那人抬了抬头,看见一张半脸面具,吓的浑身抖了起来,“好好,我说我说,大侠,求你不要杀我。”车中男子瑟瑟发抖的声音在巷中响起。此时其他黑衣人皆手刀走到黑影身边,其中一人换下黑影的刀,将那人按在马车上,狠狠的说道。“如果不说实话,我就先砍了你的手。”
“大侠饶命,在下一定知无不言。求大侠饶了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还未说完,那黑衣人便一拳打在那人身上,不耐烦的说道:“废话少说,我们老大问你话,你就老实回答。”
“是是是。”忍着肚子上的痛,一脸哀求的表情。
“今日王宫为何举宴?宴上有哪些人?”黑影冷漠的问道。
那人迟疑片刻,突然一声剧痛传来,那人大叫一声倒地,痛苦的叫道:“我的手,我的手……”抱着被砍的手臂,蜷缩在地上,全身被血染的鲜红。
“快说,不然你的那只手也没了。”黑影最后的警告。
“我说,我说,今日舞阳公主大驾回宫,大王今夜宴请各王公贵族,为公主接风洗尘。跟随公主回宫的还有一位少年。”强烈的疼痛撕裂着身体,那人的声音也变的无比沉痛。
“公主这四年去了哪里?那少年又是何人?”黑影说完,那人便被一人提了起来,手臂上的血不停的流出。
“公主这四年一直在深山之中修身养性,听大王叫他墨少侠,大侠,饶命,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求您饶了我吧……”那人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恳请道。
黑影人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人,此时乃燕王的表兄午思,在蓟城一直作恶多端,官府因他是王族之一一直不敢问罪,燕王对他的恶行更是不管不问,致使此人一直逍遥法外,如今落的如此下场更是罪有应得。黑影将长剑收回剑鞘,转身冷漠的说道:“解决此人。”
方才劫持午思的黑衣人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隐隐约约的呼救声淹没在死亡中。一阵清风飘过,几人一袭黑衣与黑暗融为一体。
东方曦想到那个午思方才说的话,那人就是舞阳公主,他派人在蓟城郊外堵截的人就是她,一股心酸之意涌上心头,想起以前的种种往事,昔日共同患难的经历直到今日仍然历历在目,如果她知道了一切的秘密会不会恨他。应该会的,公主,是我对不起你。
快速前进片刻,东方曦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挥手道:“你们先撤。”
“是,大哥。”几名暗卫消失在黑暗中。
东方曦驻足片刻也消失了,他沿着墙壁爬上城东王宫的高墙,一路青云直上,越过高高的宫墙躲开王宫内卫的巡查藏在一间宫殿的屋顶之上。俯身看着熟悉的燕宫,借着内卫交班的差时一跃而下,很快消失在黑暗里。不到一炷香时辰他便来到清月宫,藏身于屋梁之上,看着宫内正在卸妆的女子,身着一袭白色月袍,满头的青丝披散于香肩之上,虽隔着一层透明白纱,灯火阑珊处那熟悉的脸庞不是舞阳又是谁。心中半数欢喜半数忧愁,爱上一个不该爱的女子如何是好,虽然时刻提醒自己她是主人的女人但所有的情与念在刚才那一眼顷刻瓦解了。正准备离去之时,最后那一眼却让他的心剧烈的颤抖,身体顿时软弱不力,她手里的银剑,那把剑她真的一直带在身边,为什么,难道他真的值得你爱?爱若有来世,若我不是我,你不是你,天下之大任凭我们策马天涯,他心里感叹道。伸手从怀中拿出一支翡翠玉簪,那是舞阳曾经当了的玉簪,自从舞阳失踪的这几年他找便了青州城及附近的几个城镇才从一位贵族太太那里高价赎回,这支玉簪怕是永远无法归还,只能留下作个念想。东方曦一直守在屋梁之上彻夜未眠,一直看着内殿里绝美的睡颜,直到鸡鸣时分才不舍的离开王宫,回到青阳客栈。这间客栈是白云山庄潜伏在燕国的一个总部,用于消息收集与人员聚结。
翌日得知东方曦彻夜未归的李信来到他的房间询问昨夜情况,见东方曦一身黑衣一脸倦容不似习武之人该有的气息,暗藏疑惑,笑意问道:“东方兄,昨夜彻查结果如何?”
“李将军,立刻上报大王,东西可能在公主手里?”自从天明归来后,他便考虑良久,左思右想仍是下了这个决定,一位是对自己有救命知遇之恩的主人,一位是自己心中所爱,作为杀手命运早已注定,他今生注定要负她。
听到他们日夜寻找的东西已经有了下落立即目露喜光,兴奋的说道:“真的吗?我立即呈报。在哪位公主手里?”燕王共有九女,其中八位公主都已嫁为人妇。
东方曦面无表情,将心痛之色藏于眼下,假装冷漠的说道:“九公主,舞阳。”
“什么?你说昨日他们堵截的是舞阳公主?”李信不可思议的说道,那个陛下寻找四年无果的舞阳公主此刻回来了?
“正是。”
“公主出现了,我得立即将此事上报陛下,来人,准备笔墨。”李信大掌一推开门离去,留下东方曦一人端坐于案几前。他走回内室脱下黑衣,露出坚硬的臂膀,胸膛之上一处刺目的疤痕,这一剑便是四年前舞阳赐的那剑,在深入半寸他便一命呜呼了,这一剑就当那个人真的死了,就当是还她所有的情意,从此他只是东方曦,一生效忠于主人的白云山庄庄主。从怀中另取出一颗蓝色宝石和一块天青色的面纱,这三样东西四年来他从不离身,每每睹物思人便痛苦不堪。此刻亦不例外,快速换上一件白色长袍便跃入内院挥剑自舞。
不久之后,蓟城便传出燕王表兄午思侯的死讯,传闻他造仇家索命,被毙命街头。官府也对此作了详细调查,燕王亦亲自下令严查此事,但终因为无法查明缘由最后虽被定为仇杀,却无人奇异,蓟城百姓都知此侯嚣张跋扈,常仗着自己王宫贵族的身份横行霸道,抢占良田强抢民女,此刻横尸街头乃百姓心中一大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