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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送别

天色刚微微发亮,赵武就叫醒了孟可钰,带上两个婢女和两个家丁,将行李分别放进两辆马车车厢内。两个家丁和婢女在后,他则和孟可钰坐在前面,这车是刘默给他买来的,为了减少开销,也没雇什么车夫。

因为有吕良跟他说过,京城之地,金薄如水,这该省的就得省着,到了临安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他虽从没在意过金钱,也不明白吕良所说用钱的地方是指哪,但他还是老实的听从了。

“先生真不和我们一起去了?”赵武坐在车架上,手里挥动着马鞭,没有官袍的衬托,一身的粗布麻衣,俨然就是一个标准的车夫。

吕良扭头在酒楼周围看了看,除了若隐若现的枣阳两营兵士外,没再发现其他可疑的地方,这才转身向赵武说道:“将军一定要记着某家的话,到了京城一切都要忍,待适当时候,某家就一定会出现在将军面前的。”

“嗯,那先生保重。”赵武向吕良拱手一礼,随后转向刘默:“刘默,你和小怡的喜酒,我是吃不到了,待来日再补上吧。”

刘默面无表情,也不回应,但赵武知道他此刻的心情,这些年两人相依为命,今昔要分隔两地,是谁都会难过。

起初赵武是想让刘默也随着去京城,反正京城也有柳小怡开去的分店。但却被吕良给否决了,他认为现在枣阳原有旧部和熟识最好暂时不要离开枣阳,这一切都是为以后做打算。

赵武知道吕良比他想的要多,既然他这么说了,也就有他的道理。不过刘默还是放心不下,特连夜召集9527,从中挑选数名高手,暗中护卫。

一夜没睡,现在刘默的那双眼都快成‘国宝’熊猫了。相比刘默,赵武还小眯了会,精神状态要好的多。

赵武抬手向众人深深作揖,一切尽在不言中。

“驾。”

长鞭抖动,响彻晨空。两架马车浩浩荡荡向东门驶去。

今个的气氛特别怪,听刘默说,昨天下午禁军差不多都撤出枣阳,奔襄阳去了。熊铁也已卸职,按照约定在东门外等候。

现在负责枣阳警卫的两营,是由史嵩之的人接管。可今个却没看见街道上出现什么兵士,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街道两侧,马车动,他们则随之而动。

一直护卫过了广场,到达东门防区的时候,又有另一班熟悉的面孔,接替着那班人前来护卫。

出现在最前面的那个赵武觉得极是眼熟,仔细想了一阵,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是怕史嵩之加害于我,但又不能公开身份,也只有穿着便服前来相送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个士兵并不是惧怕什么史嵩之,而是熊铁临走的时候给四门队长和两营指挥下了严令。

在赵武出城的路上,绝对不允许他们出现。这也是吕良为了避免过早的暴露实力而精心准备的。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们绞尽脑汁,费了大半夜的神,才想出这个既不违令,但又能一表心迹的办法,那就是便装出送。

而在此时,以史嵩之为首,正站在东门上的城门楼子里观瞧着下面的动静,今个他就是想看看赵武在枣阳军民心中的地位。

在酒楼那些个两营兵士护卫的地方,史嵩之没有去安插人手,但在这外面,每隔不多远,都有史嵩之的眼线。

他要记着这些人,等赵武走后,他会立即着手把这些分调出去,先把枣阳掌握在他的手中,之后再图以三军。

史弥远厌恶和武人打交道,但史嵩之却是以文出身,以武介入官场。史嵩之之前在光华县任过参军、参谋,之后又在襄阳担任过军职。有文有武,这也是史弥远选他来的主要原因。

就在赵武的马车渐渐接近东门时,原本平静的东门处,突然涌来了大批百姓。他们或是拉老携幼,或是孤身一人。

原本就不大的东门被挤得满满的,就连那些还未打开的店铺,也被人给唤醒,百姓们一拥而入,顿时将整个店铺塞得满满的。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史嵩之有点丈二的和尚。百姓们只是和平时一样的装束,并没有携带什么行李包裹,这不太可能啊,史嵩之暗自问道。

但他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唯有拭目以待赵武的到来。不多时,身着粗布麻衣的赵武赶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马车到来,原本拥挤的街道,即刻被撕开了一道裂缝。

百姓们自觉的向两侧涌去,街道上只留下这两辆马车行驶,有种独秀于林的感觉。忽然,两侧的百姓相继跪倒在地,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发出声响。

就连那些幼儿也很自觉的闭起了嘴巴,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经过的马车。站在城门上的史嵩之,越看越是好奇。

从嘉定十三年步入仕途以来,大大小小的官员和各色各样的达官贵人也见过不少,也先后到过几个地方任职,这些年所听所闻,还从没听说过,有哪个官员能够让百姓爱戴如此之深。

但这些个百姓只是跪地不语,也不叩拜,也不高呼。更是使得史嵩之疑惑不已,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就这样默默无语的跪着?

抬眼望去,还仍有不少人向东门处涌来。之前那些跟随在赵武马车两侧行道的便衣,此刻却被掩埋在人海,但仍有那么几个却在不停的跳跃,挤破人群,向前涌来,但同样的都是一言不发。

无论是被挤到的,还是被踩到的,众人只是回头一望,遂又转回头来。看到这史嵩之就更纳闷了,枣阳人难道和其他地方的大宋子民有所不同?

坐在车架前的赵武抖动着马缰,手中的鞭儿却不敢抽在马儿身上。他害怕马儿一惊,会伤及路旁的百姓。

今天这一幕也是他没有想到的,都快走到东门时,他还在纳闷,在枣阳这三年来,他可是将枣阳人的收入翻了几番。原来还有吃不饱的,但现在不光能吃饱,还富余不少。

就凭这个,怎么着也得来几个人送一下,可到了距离东门只有两道街的时候,赵武失望了,因为他没有看到传说中的万民相送!

可刚过第二道街,出现在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半晌,嘴巴张大久久不能合并。从跪倒在地百姓眼中,他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些百姓是在心里默默为他祈福呢。

这在距离到任还仍有几个年头,无缘无故的被免职,当天军衙被强行接管,县衙也同样如此。又有军衙前一幕闹剧,等传到百姓耳中,那就不一样的味道了,最甚者有人得知,赵武此一去一定会被朝廷咔嚓。

但赵武的性格,枣阳百姓大都知道点,说一不二,既然他认定的,是绝无回旋的余地。再加上有那两营的传言,这才有百姓沉默相送一幕。

突然,就在马车快要跨进东门门洞内时,忽从旁边窜出两个身影。众人的心立时就被揪了起来,隐藏在人群中的两营士兵,更是赶紧低头去找趁手的家伙。就连城门上的史嵩之,心也被吊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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