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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唇枪舌剑

陇川时局的陡变,立刻引起了各方的注意,但由于地理位置的偏僻,加上道路的艰难,消息在传递上有着诸多的时间差异。最先反应的是现驻虎踞关的陇巴公署,自接到陇把军需营马铁哨官的禀报后,陇巴守备袁士辰和虎踞关千总孙亦农大为吃惊,在其管辖之地出现如此大量的“明军”,而自己却没有任何一点消息,不由得让袁士辰大为光火。于是,二人在接到禀报后的第三天,也率人赶到了陇把。

但这一次段鹏并未直接接待,刀岩更是没有什么兴趣。朝廷在陇川宣抚司这样的地区驻军人马,是少之又少的,连军屯都仅仅是建在外围,像户撒这样的地方,除了驻军花费是一个原因外,更重要的因素是,这些陇川的土司们都比较反感朝廷驻扎人马在这里,对此,朝廷也比较豁达,只要他们愿意称臣归顺,也并未计较这些的。这次袁士辰等人的到来,如果不是新任陇把土司多觉的极力劝阻,刀岩甚至都不愿见袁士辰,他对喜筵上的事,还是耿耿于怀的。

最后的接待是在多觉的土司府里,铁壁关方面仅来了段鹏和段兴二人。

“袁大人!”段鹏和段兴在土司府的会客之屋一见到袁士辰,还是以下属的礼仪称呼道。

“嗯。。。。。。”袁士辰拖长了鼻音,用官腔回应着,“这位是虎踞关孙亦农千总。”

众人相互行礼着,而刀岩则坐在主位上一搭不搭的。

待都坐定后,袁士辰有些急不可耐,首先发难道:“段鹏,何以你率我铁壁关将士来到这陇把之地?!”

“袁大人!铁壁关将士都还在关隘里,属下何曾率人来这里呢?”段鹏不卑不亢的回复道,他之前是做过这方面准备的,也不想被这位守备大人抓住点什么把柄。

“段大人,你我都是同僚,也就不必打哈哈了,这里如此多的铁壁关军,说清楚也就算了,也好给朝廷,给都司一个交待嘛,免得大家都难做人。”虎踞关千总孙亦农开始设套了。

“孙大人,段某不是不想说清楚,可我关隘的军士们的确是守卫在铁壁关,你要我怎么解释?”段鹏道。

“段鹏,看来你是打算拒不认账了?”袁士辰在京城五军都督府染的毛病又犯了,他很见不得下面的人反驳的。

“够了!袁士辰!你看清楚了!那些人马都是我陇川宣抚司的土兵!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要是不明白这些的话,可以去云南布政司问问,也可以上奏,看看我陇川宣抚司是否能拥有土兵!”刀岩比较厌恶这个袁士辰,以前还不能对他怎样,现在自己已经大权在握了,又岂会惧怕与他?

“刀公子。。。。。。”袁士辰刚说了这么一句,马上被多觉土司给打断了。

“袁大人,现在三公子是陇川宣抚司的执掌人了,世袭文本已上报给朝廷及云南布政司了。”

“哦。”袁士辰开始不敢在这方面再纠缠了,他也很清楚朝廷对这些偏远宣抚司的安抚政策。以他陇巴那点人马,即使被这些个土兵全砍了,只要土司们继续愿意称臣归顺,朝廷根本就不会再理睬自己死活了的。

“恭喜刀公子升任宣抚使!”孙亦农马上应承着。

“有事说事,我忙得很。”刀岩说话丝毫不客气。

“段鹏,你擅离职守,私自参与到土司的“夺嫡”之争,你可知晓后果?”袁士辰立刻转移了话题。

“袁大人,这帽子可不能乱扣的!如今陇川地界缅军肆虐,属下只是应刀岩之邀,前来协助他们土军剿杀这些缅军的,这些情况难道你不知道吗?”段鹏开始反咬一口,缅军肆虐,也即意味着陇巴守备袁士辰的失职。

“不错!段大人是我及陇川各家土司联名邀请来的,当时情况紧急,而未能向云南都司上报,这些具体情况,我已经详细上报到了云南布政司。”段鹏临离开陇川城时,对刀岩做了诸多交待的,这些提前量都是必须要做的,不仅如此,刀岩还下令陇川的多位多家土司,向上“反映”了地界的缅军活动“细况”。

以段鹏的分析,即使“上面”有所怀疑的话,但刀岩的超然地位,也会让他们顾忌的,没有谁敢“斗胆”把这些宣抚司“推向”大明境外的。这样一来,段鹏的危险性就会小的多,即使没什么功劳给,但也不至于受到什么惩罚的。

话,既然说的这么直白了,袁士辰和孙亦农都沉默了下来,他们已经明白刀岩扛下了所有的事,在替段鹏解脱,再追究下去的话,恐不是自己这个级别所能做的到了。于是,袁士辰说道:“刀宣抚使,那这事我会据实上报到都司的,请他们定夺。”

“请便!送客!”刀岩直接下了逐客令。

“二位大人,请!”多觉赶紧说道,他可是地方上的人,跟军方不搭界,生死都掌握在刀岩手里的。

待这二人走后,屋里的三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刀岩已今非昔比了啊,现在连我跟段兴都得靠你庇护了啊。”段鹏笑着说道。

“他现在可真有这个资本了的,完全不是从前在腾冲儒学的那个刀岩了。”段兴也认同这话。

“两位兄长可不能这么说,都一样的。不过,鹏哥,眼前我们还有很多的麻烦事,像这个罕家怎么还没来进攻?这几天我在宣抚司里,也大致了解了些,经济堪忧啊。”刀岩有些忧虑。作为即将上任的新陇川宣抚使,他有太多的棘手问题需要处理了,这在他来之前,宣抚使府内的一些管事之人,已经向他和盘托出了司内诸多的事务。而这些杂乱无章的繁琐之事,他也急需能马上着手去解决。

“罕家土兵暂时没来,我认为有这么几个原因。一是消息闭塞,从陇川城到勐卯需要几天时间;二来,他们也需要准备的。五千人马被你们给拿下了,这已经不是小数了,再派多少人马来?肯定会有个过程的。”段兴分析道。

“还有个问题,刀岩,既然你即将入住宣抚司,你要明白,勐卯也是属于你治下的,你应当考虑以后派人去通令这些地方的,即便他们听与不听,都必须这么去做的。”段鹏道,“至于“银路”嘛,只好打仗了,现在我们也正处于这种状况之下,你先找人寻下你这里是否有铁矿,然后是烧木炭,等等,要雇佣人手,不要用那种强制性的派遣,先要多造些炮和火药出来,以维持我们在陇把这里的驻扎。”

“鹏哥,照你这法子,宣抚司很快就只能要饭了。”刀岩苦笑着道。

“刀岩,你怎么不理解呢?你干这些事不得雇人吗?你不得花银子吗?除非你是硬找人白干,否则,这些人总得要工钱了吧?他们有了钱会干嘛?养家糊口!这又得吃饭穿衣吧?这些钱,就会转几个圈的,相关的行业都能带动起来。你怎么赚钱呢?收税啊。当然啦,如果你跟朝廷一样的做法,低税制,那你的银子也就都给商户们赚去了,那叫“先富了商人”!如果你收的太重了,那叫“剥皮”!都没出路的,只有各取一半的盈利,这才叫“共同富裕”!明白了吧?”段鹏道。“再一件事是,盐。这东西的盈利是很高的,你可以找人自己来做,购进私盐就是,但这东西得专营,不能任谁都来弄得。”

“盐的事,我明白,主要是担心没有稳定的货源。”刀岩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找人与你商议,陇川这里是你说了算,怎么都能做到的。”段鹏道,“要想银子来的快,还有个更快捷的法子。那就是你开钱铺,自己发行银票,可流通的那种,类似于元朝的那种纸钞。”

“这个就比较难了,我没有什么头绪的。此外,“纸钞”这东西不是那么简单的吧?”刀岩有些疑惑。

“形式差不多,也不怎么难,之前发行纸钞是因为发行的太多了,有些还不能兑换,所以崩溃的。你发行多少“纸钞”,钱铺里就必须有多少银子,来作为保存兑换就是,初期可能人家都会兑换了,但越到后面,兑换的人就会越少的,现在只是多给他们转了道手罢了。你可以动用宣抚司的力量,连饷银都用这个支付,通令治下各地方,交易和支付都只能用这个就行了。”段鹏这么解释。

“阿鹏,那不是还一样吗?我们反而麻烦了。”段兴也有些不理解。

“不对!银子在民间,流动的少,很多人都可能是零散的存在家里或存至钱铺里的,你把他们集中起来了,流转的快,效用是不一样的。嗯,这个问题我以后再跟你们解释,先照做就是。”

“那具体应该怎样印制呢?”刀岩问道。

“这个等我忙完这里再商量,大概是,一文,两文,五文,十文,二十文和五十文的就够了,银子可以类推,这事得找个办事稳妥的人办才是。嗯,要雅婧来做这事,她这个人比较实诚,不会出什么问题。”段鹏这样说道。

“雅婧?腾冲卫城悦宾楼的那个女掌柜?”刀岩可是在那里吃过很多回了的。

“对!是她,我比较了解她,由她来做的话,问题应该不大,初期应该还能支援你一下的。”

“行!我没什么意见,鹏哥,你的建议自然有道理。”刀岩还是比较信任段鹏的。

“那好!等这里平稳下来了,我去趟腾冲卫,跟她谈谈这事。”不管怎么说,此时的段鹏终于有机会,能把他自己所想的事情逐渐的变成现实了。只是,走到这一步,已是何其之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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