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骸枕藉,血流盈地。马萨斯屹立尸山血海之上,杀气恣肆滔天。手中血斧纵横间已收割十数角斗士。幸存者不敢再前,纷纷退避。伊多孤单的身影就像逆流而上的扁舟。
“叮!”伊多双手持刀磕开对方的血斧,双手压住斧身。
斧柄过丈,即使马萨斯臂力通天,也敌不过杠杆的作用,只能后退一步,顺势抽出斧刃。没有再用斩击,挺身用柄前的枪尖直刺伊多。伊多已有准备,盯死他的眼睛,余光专注在他的手上。他的肩膀一动,伊多已经先击而至,在他力没有完全使出前,就磕开他的斧柄,刀锋顺着铁柄,斩削手指。
伊多感到自己仿佛劈上了一块石头。但他吸取门多萨的教训,力只使到七分,借着反震弹身就退。
“有点意思。”马萨斯发出垂死老人般嘶哑的声音,灰白的眼睛冰冷如霜。他用血斧劈下一具尸体的头颅,穿刺在枪尖上,扔到伊多身前。“知道吗,我最喜欢你这样的老鼠了,等会我要先斩掉你的四肢,然后把你的身体串起来,插在地上。”他语调变得兴奋。“你说你要多久才死,不知道到到傍晚死了没,你放心,我一定会等到你死了,才砍下你的脑袋。”他发出撕裂般的笑声。
伊多咬破嘴唇饮下鲜血,让剧痛血腥刺激起浑身的勇气。没等马萨斯说完,一脚飞起地上的头颅,转身作势欲跑。马萨斯一掌将头颅拍碎糊在墙上,挺身就追。
伊多余光看到他全力冲刺的姿势,突然回身,刀指其眼睛,疾步反刺。马萨斯抬起左手遮住头盔缝隙,伊多刀式已变,双手高举,力劈而下,嘶嘶嘶三声连响,刀刃斩过胸口,腰部留下三道白痕。伊多的虎口震裂,被马萨斯一回手打飞到地上,短刀脱手飞落,他感到绝望如蚂蚁爬上身体。只能借着惯性滚身就逃。这个恶魔根本无法战胜。
身后马萨斯的咆哮声,以及地震般的蹬踏声。犹如鬼爪捏住他的心脏,他感到心脏火辣辣的像是要爆炸。整个石质通道是半弧形,约有两百米,连接着竞技场南北出口,以及数个关押奴隶的房间。为了防范角斗士,没隔一段距离,便会安置一道铁栏。伊多靠着不断关闭铁门,赢得了一定的距离优势,眼看就要冲到出口。
“该死。”伊多听到前方传来嘈杂的诅咒,他冲到近去。只见出口的铁闸被放下,刚才逃跑的角斗士和一些受伤的角斗士都被关在通道中。
“怎么你还在这里!”伊多看到清歌竟然也在其中。
“该死。”咒骂第一次从这名优雅美人口中低声道出,她翠绿的眸子怒火喷薄欲出。“潘德里安两人逃出去后就直接放下了闸门。”
“真该杀死两只杂碎。”角斗士们纷纷附和。但越来越近的巨大脚步声,让他们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开始疯狂的捶打闸门。但这扇钢铁浇筑的铁闸绝望的回应着他们,无论他们如何歇斯底里。
伊多听到了哭泣的声音,他惊愕的看到有些人有人跪在地上虔诚的祈求着众神,有人躲在角落里抱头痛哭,有人竟然拔出了刀走来。
他将这些人眼中的淫邪尽收眼里,搂住清歌,将她护在身后。
“我只是想爽一把,反正都要死在那怪物手里,何不临死前让大家都快乐一下。”为首的人面容扭曲,提刀指着伊多说道。
这些人甚至比身后杀人如麻的马萨斯更让伊多感到愤怒。他的回应是,在清歌惊讶的眼神中将她推到了对方怀里,突然一个箭步,扭住为首那人提刀的手腕,夺刀就捅入他的腹部,将他的肚肠绞成烂泥。他又将清歌拉回到怀里,杀人之后的豪气冲淡了刚才逃跑的绝望,他血手提刀睥睨环视。“她是我的人。”
伊多腰际微疼。怀里脸色苍白又染上绯红的清歌,用小手拧住了他的腰肉。他下意识的放开清歌柔软的身体。
“我可不是你的人。”清歌娇瞋伊多一眼,却是捧住他的额头,用柔软的粉唇轻吻了一下。“谢谢。”
马萨斯沉重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整个通道都陷入沉寂。看着眼前可能因为矜持而羞涩不已的清歌,一想到她将在自己面前被残忍的杀害,伊多突然如堕地狱,恐惧得无法呼吸。不,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伊多再次回身走向马萨斯。“我去把那怪物引开,你们如果有机会就快点跑吧。”
“等等。”清歌抓住了伊多的手臂,从白裙上撕下一条布带,将伊多崩裂的虎口捧在手上,细心的包扎。“我也去,我能在背后为你提供治疗。”
伊多轻轻推开她。“若果受伤,基本就是死了,你也救不回来。”他用力握了握她细嫩的小手。“放心,我只是把他引开。”
不待清歌回答,他就径直冲向了马萨斯。
“你个怪物,你不是要砍掉我的四肢吗。”乘着马萨斯转过墙角,伊多突然出现,从马萨斯的裤裆下滚过去,一脚踹到他的裤裆,借力快速往竞技场方向冲刺。
“吼!”马萨斯拖拽着血斧紧随其后,凌厉地挥击,一次次划伊多身旁,砍在墙上,飞石四溅。
伊多回首,一口飞唾打在马萨斯的脸上。“潘德里安和那个贵族都跑了,你追我有个屁用!”
“你会死得很惨。”马萨斯闭上嘴,脚步更加迅疾。直接撞开伊多拉回的铁门,高举起血斧,一下劈到他的背后。
伊多感到背生冷意,急忙将刀抵在背后,向前飞滚。刀身崩断,刃入血肉,但伊多也借劲,飞得更快,逃过了被劈开背脊的命运,狠狠砸在墙上。
“喝!”马萨斯身如闪电,枪出如龙,枪尖洞穿伊多的大腿。“一条腿。”他戏弄着伊多,枪尖一甩将他抛离出去。“继续跑啊,小老鼠。”
伊多突然感到自己的伤口在恢复,他意识到清歌一定在附近。“蠢女人!”心中骂道,但又多了一丝温暖。
“等等。”伊多摇着断刃,一副投降的样子。“能不能让我痛快点死。”
马萨斯回答他的又是一枪,穿透了他的右腿。“两条腿了,继续跑吧。”
伊多疼痛得面目扭曲,但他依然淡定地蠕动身子,背靠在墙上。又一次向马萨斯的脸吐去口唾沫。
马萨斯一副胜卷稳操的样子,轻松的避过唾沫。但伊多就在他扭身的瞬间,又一次爬起来,连滚带爬的冲向出口。
“该死的老鼠!”马萨斯低沉的怒吼在通道里回荡。他看来真正被激怒了,再不顾伊多的唾沫飞溅到脸上,举起斧头像是要立马斩下他的头颅。
伊多已经冲出了通道,阳光炽烈炙烤大地。伊多感到暖烘烘的,心里计算着背后的脚步,突然,伊多反击了,他回身高高跃起,就像要飞翔一样。
冲出的马萨斯抬头看向伊多,手中的血斧已经饥渴难耐。炽烈的强光如强刃刺入他的眼睛,所见只是一片片黑影。他抬手遮住阳光,伊多已经降临,断刃像条毒蛇钻入马萨斯头盔的缝隙里。马萨斯发出惨呼,伊多整个人撞击在他身上,他仰面而倒。伊多发出爆裂的怒号,全身的青筋虬起,再次双手举起断刃,猛刺而下。“啊!!!!”
不知刺了多少下,鲜血随着雪白的刀刃,飞溅于阳光下,伊多浴血如魔。
“伊多,他死了,他死了。”清歌一下抱住疯魔的伊多,将他扶坐到旁边。伊多看着她泪光闪烁的眼眸,混合着震惊,喜悦,不可思议。
他感到脱力,但带着解脱的笑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喂,这次要亲这里。”
清歌又瞋了他一眼,眼看红唇越来越近。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伊多转头看去,那群刚刚走出通道的角斗士在呼喊,那具庞大的身体又一次站了起来。
他拖着狰狞血斧,一步一步走近,沉重如狱。伊多窒息几死,他突然想到死前应该做些什么,一下抱住清歌狠狠亲吻她的粉唇。然后将她推出怀里。
“嘭!”出乎意料地,恶魔般的身影却是再次倒在他身前,再无动弹。生死之间强烈的波动让他大脑一片空白,突然他感到一个柔软的身体将他扑到在地上,香醇的粉舌撬开他的牙关,交允着彼此口中的液体。耳边的欢呼变得遥远,清馨的发香缭绕鼻尖,他看到天空中,白云舒卷随意,流风自由自由,就连血沫都格外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