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雷是把思语藏在马车底座暗阁带进宫的。停车,云雷头日亦不知是如何做出的安排,那接车的太监把车牵引到一个僻静小院,竟就直接带她下车进屋给她换了身宫女的衣裳,然后又来了一个宫女一径领着她去了宣政殿旁边的一个配殿小厢。其时还未到早朝,云雷和云弈正在榻上喝茶说话,见她来了,两人忙引着一个宫女给她见了又交待她道:“一会儿你就跟她捧香进殿,只管站在最深处的角落就是了。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说话不要动,万一情势不对打起来,你就留意着往我们身边靠就是了。”
思语点头应允,转面又问云弈道:“你不跟十四弟一起去**吗?”云弈摇头应道:“十四弟那边奇人异士很多,加上凌殇里应外合,问题应当不大。一会殿上问起罪来,七哥自然只顾得上和老六争持,把你一个人扔在宣政殿上,你叫我怎么放心?”
思语见云弈当着云雷仍是毫不掩饰对自己的牵挂担忧,脸上笑靥顿时如花绽放。云雷却忍不住取笑他们道:“都为人父母了,还这么腻腻歪歪的总爱不完,叫人听着牙酸。”思语只是深深望着云弈答道:“生生死死,生生世世,只有爱不够的道理,又怎么可能爱得完?”云雷听了微笑摇头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你快上殿去吧。有多少爱不完的等回家了你们再尽情爱去,那时我可就管不着了。”
与云弈相视一笑,思语便不再多言,转身随那宫女先一步进了宣政殿。不多时,文武官员便齐齐列队上殿,跟着便是太监朗声喊道:“太子监国驾到!”众官员一同山呼跪拜,跟着,那太监朗声又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弟有本要宣。”
云雷高声回应走出班子。云泽高高在上慵懒言道:“准奏。”听那口气,又是无论他启奏何事都要予以驳回么?云雷淡淡一笑高声又道:“皇兄你听差了,臣弟说的是有本要宣,而不是有本要奏。”说完,他转身面向群臣从怀中取出两束明黄锦帛严声喊道:“传吾皇圣谕,文武官员下跪听旨!”
一听圣谕二字,云泽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从龙椅之上立刻站了起来直指云雷高声喝问道:“老七你胡言乱语什么!父皇正在病中,你一步不曾跨足**,又哪里来的什么吾皇圣谕?还不速速退下!”
“本王没有胡言!这是父皇托人带出宫闱的求救书函,是罪太子废太子的血泪家书!”云雷高声回应正气凛然。言罢,他又抖开罪太子诏朗朗念道:“六皇子云泽,于盛元二十五年被立为储,在位十年,结党乱政无恶不为……”
“够了!来人!把瑞王押下去重打!”云泽叠声喝断,他怎容云雷继续再念?三五名侍卫听喝才冲进殿便被云弈和三王一系的两名武官放翻在地。其余文武官员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十皇子云轩从不与人交恶,见此情形急忙出列问道:“六哥七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我看他们是想造反!殿外侍卫都给本宫进来!将乱臣云雷云弈速速拿下!”云泽正欲抢占先机,云弈却先一步带着几名武将便迅速将云雷护在了当中。云雷更是将诏书向众人一抖又是高声喝道:“奸贼云泽挟君逼宫,现正将父皇囚于承乾宫内,你们怎么还敢为虎作伥?!还不快将这野心狼子拿下将功赎罪更待何时?!”
早有几名忠臣元老抢着上前,一看那诏书便失声喊道:“是皇上的诏书玉玺没错!皇上被挟持了!”众侍卫一听不由得滞在原地不敢再行上前。云泽却是再忍不住,两步纵下玉阶便要向云雷动手:“信口雌黄妖言惑众!本宫现在便处置了你们以正视听!”
云雷哪里怕他,诏书随手往怀里一塞,迎上前去便和云泽空手对拆起来:“老六!你最好回头是岸!十四弟已经带人杀进**解救父皇去了!你的府邸和兵权八弟也已经带人做了收缴控制!你若再要执迷不悟,那就别怪老七手下无情了!”
文武官员中先前还有出手想襄助云泽一臂之力的,如今听云雷这么一说便立时被吓得没有了动静。云骜在一边却是惊了,莫不成他一直敬仰跟随的太子六哥,竟是个挟父逼宫的宵小之徒么:“六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云弈听云骜发问嘴上自然不饶说道:“别叫他六哥!早年他便为夺太子位杀了二哥,现今他为了谋反篡位又来毒害挟持父皇。这样的人还怎么是我们的六哥?他心黑手狠,简直比禽兽都不如!”
此言一出,人群中登时又是一阵哗然。混乱间,从**方向传来了三声极响的炮鸣,云弈跟着便振臂高喊道:“十四弟已将父皇救下,你们还不快来将乱贼云泽拿下我们承乾宫一同见驾!”
三王一派的武将听到云弈发令带头领先便冲了上去。云雷云泽二人于武功造诣上本就相差不远,武将们自然也非泛泛之辈。几人合围过去,双拳难敌四手,不多时云泽便被众人擒住拿下。云泽被擒却并不觉得慌乱,只是挣扎着高声喝问:“方相何在?!孟云何在?!”
“你是在找他们么?”云雷嘴角微微一弯抬手击掌,掌声过后,柳墨言和方夜雨两人一身禁军少将的装扮押着两名被剥了军服的中年男子走上殿来。及至近前,两人下跪向云雷云弈奏报说道:“启禀我主,乱臣方相孟云带到,其手下兵卒已然束手投诚,宣政殿到禁城南门的控制权已经全数夺回,如何处置乱臣贼子还请我主示下!”
“将方相孟云暂时收押天牢,投诚兵士原地禁管待命。一切乱臣处置事宜,待承乾宫禀奏皇上过后再作论断。请诸位同僚这就随本王一同移步承乾宫咱们同迎皇上!”
云雷下令严谨,一步不肯逾越。令下,殿外又是一阵长声喊“报”,声落,云狂的贴身侍从木黯之亦是一身戎装带人大步上殿报道:“卑职木黯之叩见两位王爷。我家王爷让卑职带话,京城内外所有叛臣乱党已经全部肃清收押,谋反兵营已经全部受到圈禁控制,太子府也已尽在我方掌控之下。不知宫中现下情况如何,烦请两位王爷告知,卑职好给我家王爷回话。”
在场百官一听又是一阵私语,只是听说禁城内外都已叫他们兄弟全部控制收编,一时谁还敢有半句逆言。云雷并不理会众人的私语,只是向着木黯之说道:“你去告诉老八,我们这边已经大定了,十四那里也已经得了手,现在只等承乾宫面圣听旨等候发落,叫他只管原地候旨就是了。”
木黯之“得令”一声退出宣政殿自去传话。云泽却出人意料地畅意大笑起来:“老七,好雷厉风行的手段!你说我挟君逼宫毒害父皇可有任何证据?你说你的罪太子废太子诏是父皇托人给你传递的求救家书那送信人是谁?他是如何从父皇手中得到密诏的?为什么偏偏只送给你而不是其他兄弟还有诸位叔伯元老?!三王!呵!好大的架势气魄!我看分明是有人伪造圣谕意图谋害诬陷本宫!你们说本宫要造反?你们不得圣旨便大举发动兵变控制京都甚至杀进皇城!你们的行径又算是什么?!你们当满朝的文武官员都是痴傻吗?都看不出到底谁才是那黑心手狠的野心狼子吗?!”
“事到如今你还要切词狡辩含血喷人!”云弈哪里受得了云泽的胡言乱语,心头怒火上来,他扬起拳头大力便要向云泽脸上招呼过去。云雷却一把拉住他劝道:“九弟,不要冲动,等咱们面见了父皇,一切是非曲直自会水落石出,该他的罪自然一件都不会少,他现在再怎么切词狡辩那也只是白费力气。”
一边是昔日的储君少主,另一边是现今皇城生杀大权尽握的三王兄弟。诸臣一时间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该站在哪一边才好,生恐一步踏错回头便会招来灭门大祸。局面一时胶着起来,私语声中,幸得一名颇富盛名的忠臣元老站出来打破僵局说道:“烦请两位王爷引路,承乾宫面圣之后一切自有定论,大家也无谓再在这宣政殿上大费口舌之争了。孰是孰非,自然是皇上最为清楚。”
群臣点头称是,倚歌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情绪相当悲愤失控:“七哥快把这畜生剁了!他杀了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