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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上不上门

日子长了,生活中的这种状况层出叠见,确实也让人不胜其烦。没事的时候还好,可每个人都难免会遇到工作不顺心的时候或心情不好的时候,杜安的脾气也就越来越大。可这对于和小乐来说,并没有觉得怎么样,反倒只是越来越习惯了杜安来去匆匆的火气,大多时候的对策就一个,你火你的,我不吭声就是了,反正等你脾气发完了,骂累了,气消了,事情也就过去了。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这种状态的话,就叫“皮了”,杜安也就只能是,越来越无可奈何。

转眼到了年底,小乐她们单位换了个新领导,说今年的年终工作总结不能只是拿往年的随便改改交了就算。必需要认真对待,全部做成PPT,最后轮流上台演讲,每个人10分钟。而且是全员参与,直接作为年终绩效考核的一项重要指标来评分,说的通俗点,就是跟年终奖直接挂钩。这下可难为死了和小乐了,看文章都懒得看的人,更别说写了,拿着往年的工作总结凑凑改改,都已是九牛二虎之力使尽了,如今还要做什么PPT,还要脱稿演讲,天哪,她真的是想死在这总结里算了。憋了一个多星期,好不容易连图带内容的拼凑了10页的PPT,照着讲了一遍,最慢的一次语速用时3分19秒,就再也没什么话可说了。无奈之下,只好求助于杜安,杜安知道这次跟奖金挂钩,也清楚小乐的文字能力,明白这事儿是怎么也得帮她应付过去才行了。

他把小乐之前三年的年终总结和今年做的这个PPT都认真看了一遍,也就基本了解了她的工作内容,然后用了整整一个周末的时间,帮她完成了一个30页的PPT。直到和小乐看见这个完整的PPT高兴的手舞足蹈,连连献吻。可即便是这样,也仍然有问题,这东西既然不是她写的,她也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讲,PPT上又不可能把所有要说的话都写出来,而且既然是演讲,就一定需要你基本脱稿,PPT只能起到一个提纲挈领、锦上添花的效果而已。

杜安没办法,只好再按照自己的思路,从头到尾的讲一遍给小乐听,一遍不行就只好再讲一遍。几遍下来小乐就已经意识到,再反复这样下去,杜安一定会火大的,便在杜安讲第四遍的时候,用手机把整个过程都录了下来。杜安这才总算从这件事情里完全摆脱了出来。

在这之后,小乐把手机里的录音一句一句的重放,然后再用笔记下来,最后再按照整理出来的这个口述稿一段一段的背下来,甚至连描述的语气都未加修改。杜安看着背诵的无比辛苦的小乐,也只能是默泪两行、无言以对,心里暗想,辛亏她不是自己的下属,辛亏他不需要跟她一起工作。

时光荏苒,虚度不觉,杜安几乎又回到了原本自己生活的轨道上,每天固定的时间看书,固定的时间看电影,周末偶尔跟朋友聚聚,每周固定的时间去打球,日子过的安逸而又规律。而这些固定的生活内容,也每天都在按照既定的时间循环播放着。读书的时候,小乐几乎不会去打扰他,会很自觉的在一边睡觉或玩些别的;看电影的时候,小乐也会在忙完家务之后,随时加入进来。但通常不够热闹的电影,她都只是偎在杜安身边小憩罢了,并不会太在意电影的内容,更不会刻意去打扰杜安,大多时候都只是安静的存在着、等待着、全心全意的陪伴着。那段时间,杜安几乎不做任何家务,除了上班,基本上就是爱干嘛干嘛,那是一种大部分男人都梦寐以求的生活状态。

随着岁月的叠加,他似乎也变得更容易让自己沉静下来。他最喜欢的时刻便是,窝在自己的沙发里,点上一支烟,倒上一杯凉透了的可乐,关掉所有灯,放上一部老电影。忘记滑动的指针,让整个人和房间伴随着配乐和对白都完全浸没在那个光影闪烁的世界里,唯一能做的就是跟随。尤其在很静的深夜里,没有了任何喧嚣的时候,“享受”便成为了更容易获得的感觉。任思绪随着画面和对白从一个故事跳跃到另一个故事;从一个时空跨越到另一个时空。虽然是不一样的土地、不一样的人种、不一样的习惯、不一样的语言,但又同样都是命运的轮回。所演绎的,不过是趋同的人生中展现出的各异的表现方式。

就好像上帝赋予了每个灵魂不一样的使命,而每个灵魂却都需要在轮回再轮回中不断寻找到差不多的寄主,然后再去完成属于那个寄主的那一章节。直到有一天寄主化身齑粉、重归尘土,灵魂再继续在时间的无数个横切面上不断穿行,寻找下一个寄主,继而再去为新的寄主完成他的章节。循环往复,大部分都不知道我是谁,又为什么要一直不断的重复着这件事儿。今生不知前世事,轮回过后,记忆就被永远的抛在时间的断层里,任谁也无法再将其寻回。

杜安始终都坚信,寄住在他身体里的灵魂是干净的、自由的、高贵的、滚烫的……

所以,他可以允许堕落,但绝不接受亵渎;可以忍受囚禁,但绝不接受任何禁锢灵魂的枷锁。

无论怎样的重枷叠锁都无法靠近他强大的心,他会用意念将其砸的粉碎。

可是,他有时候也会想,这纷繁的世界不过就是上帝的一个梦,梦醒,便会灰飞烟灭……

只是你不知道,他老人家何时会醒。像杜安这样的凡夫俗子,也就只能在这花花绿绿中不断的挣扎、再挣扎,即使他能够阻止欲望的膨胀,也无法阻止灵魂变脏,因为那上面的灰尘,已经很厚。

转眼又是一年,2010年的春节正好是2月14日,去年就没回老家,杜安知道母亲已经非常想念他了,所以今年特意提前请好了假,决定在家多待上几天。小乐的老家也在湖北,距离杜安家也就只有100多公里的路程,她跟江霓来自同一座城市,杜安只是从来都没有跟她提起过罢了。

两人是在武汉分的手,她笑着跟杜安说:“没办法一起过情人节了!”

杜安安慰她说:“没事,过完了年,我们再补上,情人节嘛,有情的人在一起,就天天都是情人节。”

过年的内容基本是不会变的,也更没有什么新鲜可言,无非就是亲戚朋友们聚在一起,一顿接着一顿的吃吃喝喝罢了。对于杜安来说也一样,就是去看看奶奶,走走亲戚;陪妈妈一起包包饺子,唠唠家常;帮妈妈染染头发,揉揉肩膀。母亲退休后的生活很简单,基本上就是家里和退休工人活动中心两处,这次回来他欣喜发现老妈现在什么都玩,家里有乒乓球拍、台球杆、门球杆、剑、扇子……总之,就是十八般兵器都一应俱全的样子。看到这些,他既觉得心酸,又觉得安心了许多。

大年初三的中午刚刚吃过饭,杜安便突然接到了小乐的电话,内容很简单,跟家里吵架了,一会就出发,顺利的话大概3个小时后到杜安家。杜安本想多问上几句具体情况,可小乐在电话里什么也不想多说,便只好详细告诉了她下车的位置,以便一会好去接她。不管怎么样,来就来吧,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只能见面再聊了。杜安回到客厅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母亲,母亲虽觉得有些蹊跷,但既然人都已经要来了,而且又是这大过年的第一次上门,心想怎么也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便跟杜安说:“那今天晚上你们两个睡我屋,我睡你屋。”

杜安说:“没事,我俩挤挤就完了,用不着那么大的地儿。”

母亲却说:“你那个床太小,听话,你们睡大床,我一个人睡小床正好。”

杜安屋里的这张单人床,也是杜安生命中的第一张自己的床。

车子进站后,小乐还没从车上下来杜安便看见了车厢里正在往外移动的她,大年初三的,本来这车上的人也少。他几步迎到了车门口,小乐见到他后顿时绽开了一脸灿烂的笑容,他一把接过她手里的箱子,她整个人都扑进了他的怀里。他并没有急着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心想反正人都已经来了,早一点晚一点知道原因,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小乐走的很匆忙,但上车之前还是去超市给杜安妈妈买了点东西,这点基本礼节她还是知道的,到家之后嘴巴也很甜,杜安妈妈只觉得确实是个很活泼的姑娘,其它的到也都还不错,而且漂亮的姑娘总还是讨人喜欢的。

吃过晚饭,杜安带着小乐出去转转,也是为了给她介绍一下自己生长的地方。

一边走着,杜安才一边问她:“去年就没回家,两年才回去了这一次,吵什么架啊,到底怎么了?”

小乐撅起嘴,扭头看了杜安一眼说:“其实,我一直没跟你说过,我爸原本就不愿意让我离开家,我本来学习也不好,那会儿根本去不了北京上大学。后来是一直跟家里闹的不可开交,我爸拗不过我,才只好同意花钱送我去北京念书的。但条件是不管毕得了业、还是毕不了业,都只准我在外面玩4年,完了就必须回家。我也答应他了,但是大学毕业后,我就更不想回家了,就一拖再拖,这次回去又跟家里说了我们俩现在的情况,我爸一听这意思是不想再回家了,立刻就跳了起来。他那个暴脾气,发起火来,我也没办法,他说肯定不会同意我跟你结婚的,如果要想结婚就要你到我们家去做上门女婿才行。”

杜安听的一脸错愕,半天没接上话来,小乐接着说道:“我爸也说了,如果你愿意去的话,所有的事情他都会给你安排好,结婚也不要你出钱。”

杜安惊讶的看着小乐问:“你爸很有钱吗?”

小乐紧紧攥着杜安两侧的衣服说:“有一点,我爸原来承包过磷矿,我们家也曾经是我们那一片最有钱的人家。后来因为他身体不行了,切了半个胃,矿上又出了点事,就没做了,但钱还是有一些的。当然,后来那些一直做到现在的人,已经比我爸有钱多了。”

杜安一脸坏笑的说:“我靠,没听你说过啊,那我们要是结婚的话,你爸能给多少钱?”

小乐很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爸到底有多少钱,反正家里的财产就都是我们的了,所以我爸一直都想招个上门女婿。”

杜安慢慢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哦……原来如此啊!”

小乐幽幽的看着他,毫无信心的问道:“我觉得你肯定不会跟我回去的……你会跟我回去吗?”

杜安轻轻笑了一下说:“呵呵,你的感觉是对的,神经病,什么年代了,还上门女婿,我要是真这么干了,我奶奶都得挥着拐杖打我来,长子长孙去给别人家做了上门女婿。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也还不算穷嘛!”

小乐:“我就知道是这样,所以才跟我爸大吵了一架跑出来的。”

杜安:“那你怎么打算啊?”

小乐:“管他呢,等我妈再做做他的工作吧,先拖着呗!”

杜安:“唉……你也是,这么长时间都没回去了,就待几天,就随他说说呗,吵什么架啊,这大过年的。”

小乐瞪大了眼睛:“什么啊,他都已经给我找好人家儿了,让我去跟人家相亲呢!”

杜安:“啊?真的啊?太夸张了吧!那人你见着了吗?”

小乐:“见着了啊,让我相亲我死活不去,人家一家人就直接上我们家来了,那还能见不到啊?我能往哪儿躲啊?”

杜安一听这个就乐了,喜笑颜开的问:“那后来呢,人什么样啊,帅不帅,你没看上人家,还是人家没看上你啊?”

小乐被杜安气的火不打一处来:“看什么看啊,我压根就没想看好吧,我下楼坐了一下就回屋了。就是因为这个事情,搞的年也没过成,烦死了,你还幸灾乐祸,我看要不我回去嫁人得了。”

杜安满脸的坏笑,阴阳怪气的说道:“神州行,我看行!”

小乐气的追着杜安打了半天,杜安边跑边笑,两个人直闹的上气不接下气,才停了下来。其实杜安心里已经在想,两个人怕是最终也走不出个好结果的,只是不知离别将会发生在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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