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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金人失窃太蹊跷 老仆夜行祸上身

骄阳似火,似乎连尘土都要烤化了。此时此刻,一个老先生的心里也正冒着火,他从一顶绿呢大轿里走出来,匆匆走进大法王寺,一进去就要求见方丈。他叫金如山,人称金大户。他关紧房门,告诉方丈,家里出大事了,金人不见了,听说方丈精通易理,想请他帮着算算,怎么才能找回来。

方丈问:“施主的金人摆放何处?”

金如山擦了一把汗说:“藏在书房的暗格里,门窗未被破坏,钥匙一直在我身上,而我每天早、晚都要查看,今晨却发现金人不翼而飞了。”

方丈很纳闷,说:“你为何不去报官呢?”

金如山面露难色地说:“那样一来,岂不暴露了我的家底?”

方丈想了想说:“本寺空空师父聪明过人,能解决很多疑难问题。就请他去您府上看看吧!”

像是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金如山忙说:“好啊!好啊!”

方丈又对无怨、无悔说:“你们两个陪空空去吧!”

空空他们随金如山来到邻镇的金家塘,远远地就看见一栋很气派的房子,门楣上悬挂着一个大大的匾额,黑底,上面有两个金字:金府。

金如山领空空他们进去,刚好看见儿子手托鸟笼,悠哉游哉地哼着小曲走出来,便叫他来见过大师。

金公子四下望望,问:“大师在哪儿呢?”

金如山指着空空说:“这儿呢!他是名震四方的法王寺的空空师父。”

空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金公子上下打量着他,问:“小和尚,你这么小,怎么能成为大师?”

空空笑着说:“请问施主,一块金元宝有多大?”

金公子比划着说:“也就这么大吧!”

空空笑着问:“可是它能买多少东西?”

金公子反应过来:“你是把自己比作金子?”

空空淡然说:“每个人都是一块金子,就看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分量。”

金公子说:“这话太深奥,你还是跟我们家老爷子谈吧!我呢,要听鸟语、品花香去了。”

说完便径自而去。

金如山叹道:“这个孩子啊!他娘去世早,都被我给惯坏了。”

空空看着他的背影说:“爱之太过,反而会害之。”

金如山点头说:“大师所言极是!请随我到书房。”

与其说这是一间书房,不如说是一间藏宝室。因为房间里陈列着许多古董、名画。

空空问:“施主的金人藏在何处?”

金如山将屋门关紧,说:“大师请看!”

说完一拉绳索,墙上一幅画自动卷起,露出了后面的暗格。金如山掏出钥匙,打开了小门,里面又出现了内柜。

空空仔细看过,说:“此门无撬打迹象,藏处又十分隐密,不是惯盗很难发现。”

金如山低声问:“您看还能找回来吗?”

空空没有回答,提起桌上的毛笔,醮了墨,在宣纸上画了个圈。

金如山看不懂,问:“这是……”

空空说:“很多事情就像这个圆,开始就是结束、结束也是开始。”

金如山仍旧十分迷茫,说:“我不明白。”

空空慢条斯理地说:“失而复得。”

金如山感激地拱手说:“那就全仗大师了!你要是给我找回那个宝贝,我马上捐五百两银子做香火钱。”

出了书房,金如山直接将他们领进了客房,笑容满面地说:“几位师父对这里还满意吧?我每天都会让厨师给你们做好吃的送来。”

“什么?什么?每天?你是要我们住在这里?”无怨吃惊地问。

“当然!来回跑多累啊!”金如山似乎还很体谅他们。

“为什么要来回跑?”无悔问。

“帮我破案啊!”金如山说,这是他如今能抓住的唯一的希望了。

无怨还想再说什么,却听空空说:“好!我们就住在这里。但是,我有两个要求。”

金如山忙说:“只要你能帮我找到宝贝,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空空说:“第一,我们要出入自由。”

金如山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几个金腰牌说:“拿着这个,谁也不会拦你们了。”

空空又说了第二个要求:“我们可以和府上的任何人交谈。”

金如山说:“当然!当然!”

空空说:“那好!您忙去吧!”

金如山说:“那就劳烦空空大师了!”

在屋里坐了一会儿,无怨便对空空说:“既然你答应了,咱们就开始吧!”

空空问:“开始什么?”

无怨说:“查查看这附近有哪些能飞檐走壁、穿房越脊的江洋大盗啊!”

无悔附和道:“对!咱们快走吧!找大爷大妈们问问,或许能得到些线索。”

空空摇了摇头,说:“未必是江洋大盗,俗话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无怨说:“你怀疑是内盗?”

这边正说着内盗的事,那边管家贾狗已悄悄走进大厅,毕恭毕敬地对金如山说:“老爷,有一件事情,小的不知当说不当说?”

金如山心里烦,便心不在焉地问:“什么事啊?”

贾狗小声说:“昨天夜里,好像二更时分,小的起来上厕所,看见厨子孙大奎蹑手蹑脚地从您书房走过……”

金如山不以为然地说:“人家走路,你管那么多干吗?”

贾狗说:“可他鬼鬼祟祟,行迹可疑,好像怀里还藏着什么东西。”

金如山一听“藏东西”几个字,便“腾”地站起来,说:“你怎么不早说?快把他叫来!”

“是!”贾狗很快便把孙大奎喊来了。

金如山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问:“老夫待你如何?”

孙大奎忙说:“恩重如山啊!小的就算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老爷的恩情。”

金如山怒问:“那你为何偷我东西?”

孙大奎感到莫名其妙,问:“偷东西?偷什么东西?”

金如山质问道:“昨天夜里,你去我书房干什么?”

孙大奎忙说:“我没进您书房啊!”

“有人看见你鬼鬼祟祟地从我书房走过。”金如山说。

孙大奎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说:“小的昨晚是去少爷房间收拾东西,怕把您吵醒了,经过书房时就蹑手蹑脚的,可我没进书房,更没偷东西啊!”

金如山更生气了:“都有人看见你当时怀里揣着东西,你还不承认?”

孙大奎支支吾吾地说:“我,我……”

金如山急了:“说呀!把我的宝贝藏哪儿了?”

孙大奎一听,瞪大了眼睛说:“我没拿您的宝贝啊!”金如山气得胡子直抖:“不肯说实话是吧?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他转过身喊道:“贾管家!家法伺候!”

贾狗拱手道:“是!”

孙大奎屈膝跪下,说:“老爷,小的真的冤枉啊!”

金如山怒道:“拉下去,给老夫打!”

阵阵惨叫声从金府的一间空屋子里传出来。

无怨说:“这是谁啊?好可怜啊!”

空空说:“看看去!”

无悔拦住他说:“这不管怎么说,都是人家家里的事,咱们插手合适吗?”

空空说:“我依稀听见被打的人在喊,说他没拿,很可能跟那事有关。老施主既然已经允许我们在这里自由出入,咱们当然可以去看,也应该去看。”

无悔不再说什么了。他们赶过去时,看见一个年轻的家仆正拿着棍子在打一个老家仆,老人已经遍体鳞伤。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跷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劝道:“你就赶快招了吧!不然要受多少罪呀!”

被打的老家仆说:“贾管家,我什么也没偷,你叫我招什么呀?”

贾管家恶狠狠地说:“还嘴硬,打!”

空空他们看不下去了,转身去找金如山。

金如山一见了他,便说:“抓到了!抓到了!他叫孙大奎,是在我们家干了多年的厨子,真没想到会是他。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怎么才能让他招认。”

他们还没走进那间小屋,就听见一个女孩声嘶力竭地哭喊:“爹啊!爹啊!”

金如山嘀咕了一句:“他女儿也来了!”

“这么快就赶来了?”空空问。

“他女儿小玉也是我府里的丫环。”金如山说。

他刚一推门,小玉就屈膝跪下,说:“老爷!老爷!我爹犯了什么错啊?为什么要把他打成这样!”

金如山说:“我也不想打他呀!只要他肯交出赃物,我马上放他回家,还会请最好的郎中来为他医治。”

小玉哭着说:“我爹爹在您家干了十几年了,一直都小心谨慎,他哪敢偷什么东西呀?”

空空走过去,对孙大奎说:“阿弥陀佛!施主,如果你拿了什么东西,就交出来,佛主会原谅你的。”

“我……”孙大奎欲言又止。

空空说:“佛主在看着你呢!”

孙大奎低下头,说:“我是信佛之人,对不起!老爷!我不该做那件事情。”

空空他们都吃惊地望着他。

孙大奎对小玉说:“把桌肚底下那面袋子拿来吧!”

小玉喊了声:“爹……”

“去吧!去吧!藏也藏不住了。”孙大奎说这话时,一行浊泪从眼中涌出。

小玉含着泪回了家,过了一会儿,便提着一只沉甸甸的面袋子过来了。

金如山眼睛亮了。

贾狗说:“给我!”

金如山伸手一拦说:“且慢!你们所有人都出去。”

贾狗和家仆们都走了出去,空空和无怨、无悔也要往外走,金如山喊道:“空空师父,你们留下!”

小玉把布袋放在桌子上,正要打开,金如山又说:“慢着!这么贵重的东西,别让你的手玷污了它。”

小玉只好退到一旁。

金如山走过去打开布袋,却大吃一惊:“这是什么东西?你在玩我?”

空空走上前一看,布袋里全是被啃咬过的饺子边。

金如山将手伸进去翻找,后来,干脆将布袋抓起来,倒了个底朝天。饺子边倒得满桌子都是,可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金如山一把抓住孙大奎的衣领说:“东西呢?你偷的东西呢?”

“不都在这儿吗?”孙大奎说。

“可这儿就只有饺子皮啊!”金如山急了。

“就是饺子皮啊!”孙大奎说,“我看少爷吃饺子时只吃馅,把边都扔了,觉得很可惜,就把他不吃的饺子边收拾起来晒干,想带回老家,帮他们度过荒年。”

金如山着急地问:“小金人呢?你偷的小金人呢?”

孙大奎一听便急了:“什么小金人?我见都没见过,听都没听说过,上哪里去偷啊?”

小玉也哭着说:“老爷,您别吓我们了!那么贵重的东西我们哪能见着呀?”

金如山又气又急,说:“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能这样?刚刚才承认偷,这会儿又耍赖,管家……”

贾狗立即冲进来,说:“老爷!有何吩咐?”

“给我接着打!”金如山说。

“且慢!”空空把金如山拉到一边,说,“我看他们没有说谎。先放了他吧!真正的窃贼我会帮你查出来的。”

金如山摇了摇头,说:“不行!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贾狗凑上前,说:“老爷,小的倒有个主意,为了防止不测,先把他关在柴房里,等空空师父查出来,我们再放人吧!”

金如山点了点头,说:“这个主意好。空空师父,就辛苦你们了!”

空空无奈地说:“好吧!可是,不许再打他了。”

金如山说:“这我倒可以答应。”

空空出去时望了贾狗一眼,贾狗不敢跟他对视,心中像是藏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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