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嘞!红军阿哥你慢慢走嘞!小心路上就有石头,碰到阿哥的脚指头,疼在老妹的心里头……”
妻子从井冈山体验学习归来,激动地告诉我关于井冈山的所见所闻,什么大型实景演出《井冈山》啦,有一个会唱歌的环卫工人江满凤事迹非常感人啦,等等。因我没有实感,记不住。前不久,我参加红色之旅到井冈山,亲临其境,才深有体会。
井冈山被誉为“中国革命的摇篮”。1927年10月,毛泽东、朱德等率领中国工农红军来到井冈山,创建了中国第一个农村革命根据地,开辟了“以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具有中国特色的革命道路。
《井冈山》大型实景演出是井冈山市红色旅游的一个亮点,是一台演绎红色经典、表现革命战争题材的大型实景演出。10万平方米的山水剧场,1亿元人民币的巨额投资,600多人的演出阵容,真实惨烈、炮火连天的战争场面,史诗般地再现了80多年前井冈山革命根据地革命斗争情景。虽是自费项目,价格不菲,但我还是非常乐意前往观看。
记得那天晚上,我们乘坐大客车驱车近一小时来到演出地点。临近演出地,我从车窗望出去,但见一个个着红军装的人或骑摩托,或三三两两往前走。有的还牵着一头牛,可能是道具吧。原来,他们是参与演出的井冈山红军的后代。据悉,当地群众参与演出的热情很高,每天傍晚,干完农活的农民、下班的职工,或骑摩托车,或骑自行车,或步行从四面八方赶到演出现场,场面非常热闹。
演出分为序和五个乐章,在红军后代三位井冈儿女的叙述中展开。那位中年妇女说:我们不会演戏,但是导演说,我们是红军的后代,演这个戏有真情,也是我们的职责。
“啊呀嘞!红军阿哥你慢慢走嘞!小心路上就有石头,碰到阿哥的脚指头,疼在老妹的心里头……”
在将演出推向情感高潮,延绵数里的火把形成光的道路,象征着中国革命从此走向胜利和辉煌的第五章《路》中,一曲歌声似天籁之声飘进耳膜,充溢高山瀑布之间,情真意切,悠扬婉转,久久回荡……这首优美动听、饱含深情的歌我从没听过。是什么歌呢?谁唱的呢?唱得这么好,肯定是专业演员。
在井冈山的时间不长,匆匆忙忙就过去了。当我回到家,依然不知道那首歌是谁唱的。
真是无巧不成书。第二天晚上无意中收看中央电视台财经频道,正巧看到一主持人正引领观众参观井冈山。烈士纪念碑、烈士陵园、黄洋界壕沟、黄洋界炮台……好熟悉的环境,顿时吸引了我的目光。随着主持人的引领,一个非常熟悉而优美的歌声又回荡在耳边。这不就是大型实景演出《井冈山》中的原音歌曲吗?妻子在一旁连忙介绍:唱歌的就是环卫工人江满凤。
江满凤?看我这记性,在井冈山竟然没有想起她。要是在井冈山想起她,非去见她不可。当然是不现实的,因为没有安排那条线路。于是,我认真仔细地观看起电视来。
只见一位40岁左右、个子不高、圆圆脸庞、戴着眼镜、憨厚朴实的女环卫工,出现在电视屏幕上,她就是红军江志华烈士的孙女江满凤,井冈山旅游发展总公司龙潭景区的环卫工。据说她爷爷很早成为红军队伍中的小小文艺兵。可他跟着毛委员一走,就再没回来,只留下了一本创作歌本。作为红军的后人,江满凤不仅把爷爷的歌传唱了下来,还继承了前辈的品格。
一次,她发现山下的游客走不动了,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情急之下亮开嗓子,唱起了爷爷歌本上的那首歌曲《红军阿哥你慢慢走》。优美的旋律、动听的歌声在龙潭的山涧里回荡。游人被深深吸引了,循着歌声找寻歌唱者。当游人走到江满凤身边,问道:“扫地的姑娘,你看见谁唱歌了吗?”江满凤平静地说:“是我唱的。”游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说:“真好听。你再唱唱,我们给你钱。”满风说:“唱歌可以。但我不要钱。”游人不解地问:“为什么?我们在城里点歌都是要给钱的。你不要不是亏了吗?”江满凤说:“我是红军的后代,我是井冈山人,我唱的是我爷爷遗留下来的歌曲。我有工作,有一份工资,不能再要你们的钱。”于是,她又展开歌喉,为游人唱起了红色的歌,充满感情的歌声一次次在龙潭的山涧里回荡。游人们被优美的歌声,更被井冈山红军后代无私奉献的精神深深地打动了。
后来,电视片《井冈山》导演找到江满凤,希望她把歌词献给剧组,作为电视片主题歌曲,她二话不说就把歌词、歌谱给了导演。导演找名演员唱,但报价太高,就转而叫她唱,问:“你要多少钱?70万元行不行?”她说:“我一分钱不要。请在电视片上写上歌词作者我爷爷的名字。”导演被深深感动了。她说:“我的本职工作就是为景区扫好地,给游人提供一个干净整洁的环境。工作间隙,我给客人唱我爷爷的歌,我很开心,客人也开心。这就够了。”
听说后来组织上多次想给她调一个轻松的工作,还可以增加工资,这对于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还在乡下务农的江满凤来说,是多么重要。可她都婉言谢绝了。一家企业开出每月一万元的高薪聘请,也被她谢绝,依然当清洁工,每月拿1500元的工资。她说:“我文化水平不高,还是踏踏实实扫我的地吧。扫好地也是贡献啊。”
当我听了江满凤的故事,眼睛湿润了。心灵受到震撼,久久不能平静。面对这些质朴、真诚、无私奉献的红军后代们,我们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记得在井冈山,有一个红歌广场,不但有一台大屏幕电视放着红歌,而且红军的后代们自发地在此唱歌跳舞,以他们特有的方式怀念先烈,享受生活。我还想起在井冈山的晚上,收看了江西台的红歌会节目。我明白了,江西之所以早就举办红歌会,原来是有浓厚的群众基础。江西的红土地,是烈士们用鲜血染红的呀。为了中国革命的胜利,仅井冈山就有4.8万优秀儿女献出了宝贵生命,而刻在烈士名录上的只有1.5万,有3万多人连名字都没有留下。袁文才烈士的孙子袁建芳说:“作为烈士后代,组织上已经给了我们很多关照,我们没有什么大的贡献,只有兢兢业业地工作回报社会。与牺牲了的烈士相比,特别是与那些无名烈士相比,我们感到很满足了。”据悉,红军后代参加《井冈山》实景演出,每场报酬只有10多元。他们说:“我们这些红军的后代,能在剧中表现井冈山的革命历史,是我们最大的心愿。”是的,他们图的不是钱,而是职责所在、精神享受;他们过着简朴的生活,却不为金钱利禄所诱惑。这就是烈士后代,这就是红军和红军后代们共同具有的无私奉献精神,令人钦佩。
没有井冈山,就没有根据地,就没有星星之火,就没有中国革命之路。甚至可以说,没有井冈山,就没有新中国。
这时,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大型实景演出《井冈山》的一幕幕场景,想起电视连续剧《井冈山》中一个个可歌可泣的场面……
“啊呀嘞!红军阿哥你慢慢走嘞!小心路上就有石头,碰到阿哥的脚指头,疼在老妹的心里头……”
如果有机会,我想重游井冈山,去亲耳聆听江满凤唱一唱那首动情的歌,再次感受那些红色岁月和人间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