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到新邮局领取包裹。包裹太沉,走出邮局门口,只见街边正好有一辆人力三轮车驶过,就大声招呼着上了。
骑车的是一个老师傅,约五十多岁,头发花白了不少。这么大的年纪还出来骑车,想必都是生活所迫。因路途近,不一会儿工夫,就到了区政府门口。我知道,人力三轮车的车费早已是两元。
下车后,我从右边裤袋子里摸出钱来,只有一元五毛钱。他也看见了,但没说什么。我又摸左边裤袋,摸出大票儿和几张十元的。我抽出一张十元钱递给他,意思很清楚。他摇摇头:“我补不起。”补不起?我有些诧异:十元竟成了大票子,我还是首次遇到。既然补不起,我又说:“你看嘛,零的只有一块五。就是一块五,要得不嘛?”
我想,在此情况下,他会同意的。因为并不是我不想给足,而是他补不起呀。
只见他一脸不高兴,把头扭往那边,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我没说他什么,我理解他。一个连十元钱都补不起的老人,对于这五毛钱,一定不是我们心目中的五毛钱的价值和分量。五毛钱,一个小小的数目,如果丢在地上,恐怕也没有多少人会拾的。但对于老人来说,五毛钱可不同寻常:可以买点小菜了,至少可以买一个又白又大又软又香的馒头了,够当一个人的早餐了。况且,如果人人都少他五毛钱的话,天长日久,他不知要损失多少呢。
稍稍僵持了一会。正不知如何是好,我一望大门,突然计上心来。
“你等一下。”
我赶快跑——我真的是跑,怕他等我太久——跑到门岗处,向正在那儿值班的门卫简要说明情况,借了一元钱,马上又快步走向老人,将两元钱递给他。
他没说什么。我也没有期望他说什么,本来我就应该给他两元,坐车给车费,天经地义。难道还要他说出“谢谢”二字吗?
晚上我又想起了这件事。有些后悔了:既然他那么困难,我当时为何不将十元钱递给他,叫他别补呢?权作行善积德吧。但我又一想:他会要吗?我这样给他,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我这是施舍,是对他的侮辱?
如今,生活好似芝麻开花节节高,总体上实现了小康。然而,不得不承认,现实生活中,还有一些家庭处于贫困状态。我想,让他们看轻五毛钱,甚至看轻五元钱,还有一段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