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离不开船儿,上船离不开竹篙。
竹篙犹如战士手中枪、农民手中镰、学生手中笔,缺它,只能顺水漂流,听天由命。登上船,金银财富不必带,少了它却万万不能。因此,上船之后,我们就握紧手中“篙”。
上船伊始,竹篙是落不到我手的,我是旱鸭子,又是“处女漂”,不说他们不放心,我自己也不敢伸手。我儿歌中有一句“不该伸手不伸手,干干净净一双手”。看来,我要改成“不该伸手不伸手,不让船儿翻跟斗”了。
竹篙先给谁?自然不是女伴,那样会被笑话的。首掌竹篙大权自然落在已有数次漂流经验的师傅之手。
竹篙在水中一划,提起来便有无数水滴落下。触景生情,忽然记起一首关于竹篙的谜语,谜面是:“在娘家绿发婆娑,自归郎手,青少黄多,经过几多风波,受尽几番折磨。休提起,提起珠泪洒江河。”作者一定是亲眼目睹竹篙划船情景,否则,这诗一般的谜语是作不出来的。可见,亲历亲为、深入生活是多么重要。
划竹篙挺有讲究。坐在船内划,虽说也行,但却吃力,使劲抬高双臂会多耗力气。站在船内划当然也可,但船底疲软,站其上,在水的冲击下一浪一浪会感觉颠簸,重心不稳,使不上劲又易翻船。最佳办法是坐在船头,可施展拳脚省力,视野又开阔,眼观八路耳听八方,及时应对突发情况。
师傅累了,我手也痒了,要过竹篙划起来。划竹篙一看就会,其实要运用自如却要实践一番。竹篙握其中段,左右划水。不熟悉,手很僵硬,难看。自己看不到丑样,别人就是自己的镜子。划着划着就领悟了要领,不但左右逢源,自我感觉也挺潇洒的。左右均匀划,船儿平稳行,用力不均就偏向一边。其实,转弯就是利用受力不均来实现的。开始转弯时,用力不对,原地打漩,脸儿红了,却乐不可支。两岸青山,一江绿水,一叶扁舟,竹篙一点,令人有船行漓江的感觉。
船冲下一险滩时,眼看船要撞击崖石,我立即伸竹篙去撑。师傅一见吓得忙喊:不要撑,注意脑袋。我忙收篙躬腰躲过。船平安渡过。问师傅为何,他说此时不能撑崖边,一撑,力的方向改变,船失去平衡,反而要翻沉。哦,我又学到了知识。
危险段,均有船工站岗保护。过一险滩时,礁石上的船工伸来竹篙叫我拉,船顺势拐弯,船工马上叫道:放手。我赶快松了。若不松,会拉翻船的。这叫做:该拉手时就拉手,该放手时就放手。
船一搁浅,竹篙就成了脱离危险的工具;平湖水面,竹篙就成了戏水玩具。平凡的竹篙,在漂流中不断转换着不同的角色。只有转换角色,才能适应漂流,渡过难关。
船靠牛角寨,文友们纷纷挥毫泼墨,题词留念。在文友一再怂恿下,我吟出打油诗一首,由荣获中国书法兰亭奖的一文友为我
挥毫:
阿依河水水清浅,阿哥阿妹笑出湾。竹篙一点情意生,青山绿水荡红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