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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人在旅途(1)

金戈铁马·大漠黄沙

白花花的书本、灰蒙蒙的楼群、喧嚣的都市,不断麻痹着我的眼睛和神经。渐渐地,很少再有东西能让我有眼前一亮的感觉了,仿佛一切都是灰色的,毫无生气。就在这时,漫天黄沙的大漠边关突然闯入了我的视野,点亮了我的眼睛。那种壮阔得无与伦比的感动,唤醒了我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悸动和喜悦。

车行驶在通往嘉峪关的路上,周围的植被越来越稀疏,直至变成一片茫茫的戈壁滩,只剩下一小簇一小簇梭梭顽强地生长着,绿色的叶子被风沙蒙上了一层暗灰。戈壁滩贪婪地伸展着自己的身躯,直到触到天的尽头,和天连为一体。远远望去,天地间空无一物,只有你和茫茫戈壁静静地对望。此时此刻,世间一切纷扰、烦恼都烟消云散,曾经殚精竭虑孜孜以求的一切也不再重要了,只剩下最简单、最初始的平静和喜悦,这是摈弃了一切尘杂繁芜的人间天堂。

到了景区,我吃惊地发现景区内竟然绿树掩映、绿意盎然,还于沙地之上整齐地铺上了砖和鹅卵石,和周围苍茫的戈壁滩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人是否总是如此蛮横地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大自然身上、自以为是地扼杀自然之美?不过还好他们还没有在嘉峪关城墙上植树种草,让我有幸一览壮丽的边塞风光。

从绿树丛中穿过后,眼前出现了一座高耸的城楼,地面就是真正的沙地了。这座城楼实际上是一个入口,进去之后,又一座城楼耸立眼前,不一样的是它是方方正正的,最高处还插着一面黄旗,迎风猎猎作响。抬头望着蓝天映衬下的城楼和那飘扬的旗帜,我的眼前突然展开了一幅画面:匈奴从天边黑压压地逼近,呼啸声此起彼伏,蕴藏着游牧民族特有的凶悍和一种摄人心魄的阴森力量。大敌当前,城楼上的守边将士傲然挺立,沉着地将炮筒、弓箭对准步步进逼的敌人。因为他们知道,关内就是自己深爱的故土家园,是自己誓死保卫、不容侵犯的领土,他们没有退路……就算是今人,有先进的武器,面对着黑压压凶悍善战的匈奴,又有几人能不胆寒心惊呢?

右侧有一座镇远将军府邸,纪念一位在与匈奴的作战中英勇牺牲的镇远将军。里面有好几尊将军的塑像,有正对着军事地图凝神静思的,有手捧一本书静静沉思的,有和外国使节谈笑风生的,还有和自己的妻儿在一起其乐融融的……那塑像栩栩如生,恍惚间使人觉得将军还活着。但将军早已葬身沙场,化为了一抔黄土。站在他曾经生活过的土地上,怎能不黯然神伤呢?

当我终于看到嘉峪关主城楼时,我发现它高得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在城下抬头望,我的脖子几乎仰成了九十度才能看到顶。那高耸挺拔的城楼傲然屹立,好像一个巨人,张开双臂保护着身后的中原百姓,坚定而自信满满地面对塞外的恶劣环境和不可知的危险。那坚硬冰冷的城墙此刻看来是那么温暖。从嘉峪关城楼下穿过时,我发现青石砖铺成的路已经变形:中间高高隆起,两侧塌陷,清晰地现出两条车辙印。长年的车来车往,木头轮子竟能把砖石地面轧出如此深的车辙印。抚摸着这凹凸不平的大地的伤痕,我仿佛能够穿越时光和古时的人们对话。历史的尘埃落在他们身上,也同样地落在我们身上。他们早已被湮没,而我们也终将被湮没。这有限的岁月,我们该怎样度过,在离去的时候才能不后悔呢?

出了嘉峪关城门,是一道很陡的大斜坡,上了坡,苍茫的塞外景色就一览无余了。底色是深厚朴实的土黄色,其上点缀着一簇簇、一片片暗青色,为戈壁荒漠增添了些许生命的颜色。近处有几匹马正在低头吃草,在它们真正的家——大自然中,它们可以自由而轻松地活着,这是多少现代人求之不得的啊!再往稍远的地方看,零星分布着几座低矮的土房子,房子周围有人踏出来的窄窄的小路,把暗青色分割成了一块块不规则的形状。天边是连绵起伏的白头雪山,它们彼此紧紧依偎着,安静地看着这个世界,仿佛守着与谁千年不变的约定。这大概比人们所谓的“白头偕老”来得长久得多吧。

第一次亲眼看到这大漠风光,我感受到了久违的心灵震颤。原谅我无法完全写出当时心中的感受,也无法用我的拙笔把那绝美的壮丽景色重现在你的眼前,因为它美得已超出文字所能描写的范围。我只知道自己当时几乎无法呼吸,连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而我的心正在贪婪地做着深呼吸。我多想用双臂拥抱眼前的每一寸土地,用双脚踏遍每一寸土地,就让我和这片净土融为一体,让我的心永远留在这里……

(本文获第七届全国大学生文学作品大赛一等奖,发表于2011年11月9日《河南日报》)

那片花海

春天到了,油菜花开了。那一簇簇绚丽的明黄色,瞬间点亮了人们的双眸,让人们也拥有了春天般轻盈温暖的心情。家乡的油菜花也很好看,但当我看到它们时,心中总会出现那片遥远的油菜花海的样子。

那是青海湖边的油菜花海,一片无边的永恒的花海。即使惊鸿一瞥,那种视觉和心灵的震撼所带来的感动也值得你用一生去品味。

去青海湖的路上下起了大雨,给原本气温就低的高原增添了一丝寒意。车窗外几乎看不到一户人家,雨天高原特有的景色完整地呈现在我眼前:整个天空的底色是暗灰色,阴云密布,低压压的,好像一伸手就能触到。灰白的云层竟真的徘徊在群山的半腰处,而山顶整个隐匿在云层之上。群山云雾缭绕,若隐若现,使人恍若置身仙境。暗淡的光线又为它增添了些许神秘感和摄人心魄的美,让人不禁由衷赞叹它的庄严和壮观,感叹大自然的博大和神奇。远处的青海湖也可以看到了,湖水和天空是一样的暗灰色,和天空融为一体,一眼望不到边,让人恍惚中以为走到了天的尽头。

这时,一抹明亮的金黄色突然点亮了我的眼睛。原来路旁是一块儿接一块儿的油菜花田,连在一起,汇成了一片油菜花的海洋。那明丽的金黄色,是灰褐色的高原上少见的活泼。尽管每一朵油菜花都小得毫不起眼,但是无数的油菜花开在一起时,恐怕“壮观”一词也难以形容。在高原看到这一望无际的油菜花,感觉格外不同。

由于这里海拔高、气温低,油菜花的茎比平原地区的低。由此也可以看出油菜花在高原生长的不易:它需要改变自己的形态来适应环境,否则只有死亡。有的时候自然真的会让你惊叹生命的顽强,比如石缝里长出的小草,戈壁滩上的胡杨,撒哈拉沙漠中“忍着不死”的杜兹肺鱼。还有,这高原上的花海。

没有到过高原的人,可能永远看不到这样壮观的油菜花海,也永远无法领略那摄人心魄的美。可是就算没有人知道,它们仍然在那里盛开着、灿烂着,从不因少人欣赏而放弃自己的美丽和坚持。这,也许就是生命对苦难最有力的嘲弄和挑战。

那片明媚的花海,在这阴晦的雨天向高原、向我们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它们不知道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站在这里多久。也许这世界上还没有我的时候,它们就已经安静地站在这里;等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它们仍将安静地站在这里,静观天地间的风云变幻、沧海桑田。只是安静地绽放,就将千年过成了一瞬。

我多想化成一朵小小的油菜花,融入这无边的花海,远离一切繁杂和喧嚣,淡看尘世浮华,只用安静的绽放和明丽的色彩昭示自己的存在……

(本文发表于2012年4月28日《许昌晨报》)

骆驼

第一次见到骆驼,是在鸣沙山。作为“沙漠之舟”,它们背上装着鞍子,成为游客在广阔沙漠中的代步工具。

我第一眼看见它们时,几十头骆驼紧挨着跪卧在沙地上,非常壮观。即使是跪着,那高耸的驼峰也有一人高。我从它们之间的空隙中走过,连它们沉重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牵骆驼的人领着我走到一头毛色发白、安静地跪着的骆驼身边,指着它对我说:“你就骑这头吧,上去吧。”说实话,第一次面对这庞然大物,我还真有点紧张。我屏住呼吸,战战兢兢地跨了上去,心里还提着一口气,生怕压疼它。这头骆驼好像感受到了我的紧张,一动不动地跪卧着,稳如磐石,顺从地让牵驼人给我套上脚蹬。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它。

五头骆驼首尾相接用绳子连在一起,我的白骆驼是其中的第二头。牵驼人等我们坐稳后,先对着第一头骆驼扬起手吆喝两声,那头骆驼就用两条前腿撑地,猛地站了起来。接着,他又对我骑的骆驼扬扬手,吆喝两声,我只觉得向后一仰,骆驼就站直了。牵驼人把骆驼都吆喝起来以后,就牵着驼队,带着我们向鸣沙山上走去。

骆驼那宽大的脚掌稳稳地落在沙地上,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深深的清晰的脚印,而骑在骆驼背上的我们,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颠簸。看着骆驼那心平气和、不慌不忙的步伐,仿佛永远不会心急,永远不会生气,再浮躁、再焦虑的心灵也会渐渐地平静下来。“丁零、丁零”,清脆的驼铃从远古传到今天,传到我们耳边。骆驼那缓慢稳重的脚步仿佛踏碎了时光,将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到了目的地,牵驼人示意第一头骆驼跪下来休息。我以为我的骆驼看到前面的同伴跪下来,应该也会跟着跪下来。毕竟走了这么远,它一定很累。但是出乎我的意料,它竟然站着不动,直到牵驼人用手示意它跪下,它才慢慢地跪下。后面的几头骆驼都是如此。这些骆驼是多么听话、信任主人啊!

从骆驼背上下来,我想搂着我骑的骆驼的脖子照张相,但又有点害怕,犹豫着不敢上前。看着骆驼那温柔的大眼睛,我终于鼓足勇气走上前,伸手去搂它的脖子。它扭头看了看我,忽闪着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眼睛,好像对我的举动很好奇。不过它还是很顺从地让我搂着它拍了照片。抱着它那温暖的脖子,我还真有点不舍得放手呢。

骆驼庞大的身躯、健壮的四肢,使它具有防抗人类的资格。它完全可以摆脱人类的控制,去追求自己的自由,但善良温顺的性格和对人类无条件的信赖使它留在了人的身边。它为沙漠中的旅人提供了方便的交通方式,更重要的是,它那温柔的大眼睛和平和宁静的态度足以抚慰人心。从骆驼身上,我们真的可以学到很多……

(本文发表于2011年8月23日《许昌晨报》)

旅伴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火车上,我们同在一节车厢,也有共同的目的地,于是就结伴而行。

其实之前在网上聊过天,也交换了手机号,但在见面之前我们一直是用文字交流的——网上聊天或是手机短信,连电话也没有通过,所以我心里有点忐忑。由于从来没有见过面,我们虽然在同一节车厢,但是找到对方还是费了点工夫。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见离我不远处的一个男生挥着手机朝我微笑。我正想过去呢,他已经先一步来到我面前坐了下来。

他的笑容很温暖,一下子就消除了我的紧张和不安。接下来的旅程,我们就一直坐在一起聊天。似乎聊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聊。但不管怎样,这段路似乎没那么漫长了。

其实,不经常独自出门的我,觉得这趟出行困难重重,先不说下车后要找出口和接站车,单是独自搭火车对我来说都是少有的经历。可是他经常独自外出,因此相当镇定。在火车上时我就开始担心下车后怎么办。一想到我要拉着大大的行李箱、顶着烈日找出口和接站车,然后再搭乘接站车去往目的地,我就觉得头都大了。他却淡淡地安慰我:“没关系,事情多了就一件一件来嘛。”一句简单的话,让我的心瞬间安定了不少。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一起参加了活动,一起在雨中把那座城市参观了一遍。我的旅途,因为有了他而不一样了,没有想象中那么慌乱、那么困难。

在逛一家店时,我突然有事要出去一趟。那家店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离我几米远的地方,他正在饶有兴趣地观赏着柜台里陈列的商品,我觉得我马上就会回来,所以没告诉他就出去了。可是刚走到店外,他的电话就来了,问我在哪儿呢。当时我心头涌上一股巨大的暖流——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并非无依无靠。

我害怕独自面对的事情有很多,但是有他在我身边,我似乎又没什么好怕的了。旅伴,会让你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不再感到孤独、害怕。我以前从未想到,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也可以给我这么强烈的安全感,只因为他是我的旅伴。

没想到,回程时我们还坐同一趟车,还是同一节车厢。我发现的时候很高兴,觉得这真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那天早上八点多,送站车把我们送到了火车站,但我们买的是下午三点多出发的一趟车的车票,于是就坐在车站的肯德基里候车。七个多小时,我们就面对面地坐在明亮喧闹的肯德基里,吃东西,聊天,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去了。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没有他,我一定不能这么安安稳稳地坐在店里吃东西,一定是急急忙忙地找检票口、进站口,然后心急火燎地赶到进站口前焦急地等待吧。

小时候,有一次我差点没挤上火车,当时的那种慌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我的坚持下,我们早早地来到了进站口前。火车快进站了,进站口前满满的全是人。形形色色的人们手提、肩扛着大包小包,随时准备在开门的一瞬间挤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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