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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朝生暮死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

“你说什么,贱人!你才是贼!要不是你——”萝莉琼指着阿若的鼻子,正要破口大骂。

“够了,琼!这事本来我是我们不对。”书生急忙喝住萝莉琼,向阿若告罪。“为欢,这事是我们做得鲁莽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和他们没干系,等老大上线我自会向他请罪,给你一个交代。”

“哟~醉书生公子,感情你们与这小姑娘还真是旧时。”青萝松开阿若,温柔的替她理了理头上的碎草,“可惜了,极乐无解。小姑娘,不若你就拜我门下随我学制药好了。”

事情峰回路转得有些出人意料,若是常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邀请,也许顺势就答应了。可阿若有些另类。

【当前】为欢几何:前辈若有差遣,我尽力而为就是了。前辈不必如此!

这拒绝来的委婉,书生几个略微与青萝相处过的,眼神都有些惊异的看着阿若。青萝的脾气他们是见过的,一时众人眼光灼灼都看着青萝、阿若。

“好!好得很!”青萝忽尔从怀中摸出一物塞在了阿若怀中,朗声道:“这是拜师见面礼,从今以后,你便是我鬼医宗第二十三代掌门的嫡传弟子了。”

只见阿若怀中抱着个粗粝的瓦罐,一株枝茎细长,绿叶羸弱的植物,静静长在盛着五色泥罐中。那模样有些像长白山参,但十七片叶顶上却无红果。

萝莉琼看青萝就这么随意就把它送了人,眼眶都红了。对阿若的恼恨无以复加,不由出声讥讽:“嘴上说不要,身体到蛮诚实嘛!哟~这可是千年难遇的十八叶血人参,以人血养活的!”

“弟子为欢几何谢师傅赏!”既是送上门的,那再矫情也说不过去了。阿若没推辞,从善如流的行了拜师大礼。

“好的很。既已入我师门,那为师便给你个简单任务,也好让你早日通过师门考教。”青萝素手一扬,一道金光便拍在了阿若身上。

阿若看着成倍增长的属性,不安的预感愈发强烈起来。

“乖徒弟,见着那只青牛角上的花了么?你只要将它摘下来,为师便算你师门任务过了。去吧~”

阿若看了眼任务面板,果然见着了个强制师门任务:采集一株长在兕兽角上的五蕴萝。奖励:鬼医宗嫡传弟子称号一个。任务失败无惩罚。

以为她转性了,果然!萝莉琼正腹诽青萝不厚道,却不想下一秒就被这主盯上了。只见青萝红绸一裹将阿若携到那守护兽附近,才将人推了进去,又吩咐萝莉琼仔细看顾着阿若的血条。萝莉琼再不愿意,也只得屈服在青萝的淫威之下,毕竟吃人嘴短。

银月余辉之下,穿过那静若无物的封印结界,再仔细看面前这庞然大物,才觉得传言多有不符。都道是,五蕴萝所生处才有此兽;却怎知,只有被这兽吃了的五蕴萝,才有可能臻化极品。若要强取,岂不等于以命换命!

许是与那某幽灵还尚有一丝羁绊,兕兽骤然见着她倒有些疑惑。两个在结界中互相打量着,迟迟都不肯动手。

可青萝却没得这耐心,她本就在封印结界附近,见着守护兽迟钝,一息间便扑到了其身侧。手才挨着那花骨朵,守护兽却暴躁的跳将起来!事情发展的太快,众人都看顾着阿若,没曾想兕兽突然扭头,锋利的兽角霎时贯穿了青萝。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垂头又见着了那朵如梦似幻的花

轻轻扬起绒羽未退的花瓣

小小的心啊

藏起了无限往事

其实我宁愿一无所知

不知道我们

不知你

失去了五蕴萝的兕兽,像是拔了牙的猛虎,黔驴技穷了。接连几道重击之下,兕兽一时慌乱便被金吾将青萝抢了。幽灵乖觉,见这势头不对,化作一团青烟又附在了阿若身上。只是这次它乖觉了,不敢造次。

芳草萋萋,明日相思,山重水复。

“为欢几何姑娘,可否借血人参一用?”金吾询问的十分客气。

见着金吾怀中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的青萝,阿若到没着急将血人参奉上。只是她不拿出来,自有人叫嚣的。

萝莉琼便是其中之一。“怎么,舍不得将这物华天宝拿出来救你师傅?不过也是,小户来的,哪见过这样的宝贝。该不会,师傅没死,就合计着在市场将它卖什么高价吧!”

“她要的不是血人参,就算救了她,她还是会寻死!”阿若倒是坦荡,落落大方的坐在了青萝身侧,低头看着青萝。

众人见她这般也无可奈何,但背地里却多没好印象了。

醉书生还想再劝劝,但看阿若态度坚决,转身看顾兕兽去了。

“青萝师傅,其实我这人最讨厌被人强迫去做事,像颗棋子一样,只是被利用。”阿若没在看她,从怀中摸出块钟乳石,仔细摩挲着上面每一个小孔。

月近西山,破晓将至。

“呵!可惜我这生最喜欢的便是强迫!若然好商好量,怕是做好,我心也不舒坦!”青萝抬眼痴痴看着阿若手中的石头,那不过是这山中最平凡的一个,此时此刻却像见着了此生最难相见宝物。

幽灵安静的趴在阿若肩头撇了撇嘴,“这女娃娃,数十年前便没甚眼光,想不到至今一直没变。啧啧~~真是难得!想不到这十万幽众,倒是便宜了那小子。”

幽灵还在喃喃自语,却见着阿若手中的石头骤然闪过一道金光,正迷茫便被摄了进去。冰凉的系统提示音,此刻听来也有那么一丝轻快愉悦。阿若看着面前的将死女子,又抬头扫了眼周围,“师傅,这五蕴萝对你很重要吗?徒弟想用它来救一个人,不知师傅愿不愿意?”

“你——为欢几何你不要太过分!”萝莉琼一把将阿若从青萝身边推开,执着药师杖抵住了阿若的下颌。药师本是救死扶伤的职业,若要杀人,又有何不可。

“这是我们师门的事,与你何干?就你这伎俩,果然这两年墨染江山第一药剂师当得太安稳吗?安吉莉亚·琼!”阿若从来不是良善之辈,对不相熟却恶语相向的,那更是半点回旋余地都不会留。

扬起的手微扣成朵兰花,只是稍稍点拨,萝莉琼便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权杖。瞬息间,这场危机便化于无形。阿若从腰带中取出了只小锅,那是药剂师最常用的药炉,也难怪萝莉琼见着了不屑一顾的嗤了声。

锅下缓缓升起幽蓝的药师心火,温吞的燃着,不甚热烈。阿若慢条斯理的开始从储物戒指中拿出药材,挑挑拣拣的勾兑进药炉中。萝莉琼的不屑声更大了。与寻常药师按着系统设定僵硬的调药不同,阿若这手法在萝莉琼看来更像是个不会调药的菜鸟在关公门耍弄大刀。

阿若倒没理会这些,直到将材料调和的差不多,这才坐正了身体开始加快动作。

只见着阿若一手托着心火,陡然将药炉往掌心一扣。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萝莉琼气急败坏的吵嚷:“你不会炼药,也不要随便乱调药好吗?万一烧成个重残,凌墨求我我也不救你!”

《三生》论坛曾出过一个论《三生》药剂师职业风险的帖子,万层楼高,最后只有一句:药剂师职业危险度,实与勾兑火药的爆破师,不相伯仲。

“小琼琼~何故生这么大的气。一座移动药材山在此,到时候凌老大还不任你予取予求!”听枫雨这话倒有些一语惊醒梦中人,萝莉琼稍缓了尖锐。

“书生呢?你去帮他,这里我看着就好了。”

山谷中清风徐徐,日月交辉,拉长了书生追逐兕兽的身影,也映得仓皇出逃的兕兽分外的狼狈。偶有夜莺轻快的来上一曲,此时此景,却缓不了人心的焦躁。

阿若慢慢掀开了药炉一角,只见着幽蓝的火焰慢慢从掌心流泄出来,还是温吞不急的模样。但仔细看,又像是与之前有什么不一样的。

青萝半合眼看着那火焰,眼神中闪过一丝讶然,被重重的眼皮遮盖了。金吾在其身侧,顺着她的眼神瞥了眼一脸淡漠阿若后,便不再四顾。从头至尾他关心的只青萝一人而已!

掌心的火焰渐渐明媚灿烂,不过两三盏茶的功夫,那幽蓝的火焰就澄澈似碧空如洗后。阿若掀开了药炉,一手捻了两片十八叶血人参,指如鼓瑟。柔嫩的绿叶儿如飞雪,纷纷扬扬的落在了澄蓝的火焰中。

等书生挂着兕兽角回来的时候,只见着萝莉琼呆愣愣的站在一座新坟旁,金吾、阿若早不知去向。

日出东山,红日如火。只见新坟前立一石碑:

「爱妻青萝今葬于此」酆都朝生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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