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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天山雪路

我就这样一个人在雪地里走啊,走啊......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寒风呼啸着,好在从小在寒莲宫长大,早已习惯了寒冷。冷我不怕,但是我怕黑,可是我不会生火,我从没干过这种事。

我好累,在一块大岩石背风处坐下歇息,掀起帽檐,掏出一点饼和水随便吃了下充饥后,双手环抱着自己,看着前方吗,想着莲姐他们。慢慢地,倦意袭来,闭上眼......

第一个晚上没有什么异样,然而从第二晚上开始,我一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有时候不知睡了多久,迷糊间总听到了什么声音。内心有点惶恐,就这样过了六天。

第七天傍晚,我确信周围是有什么东西,因为那种“嗷~”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有点害怕,惊恐地看着四周,边跑着,一不小心被雪地里的石头绊倒了,脚踝还渗出了血液,而当我抬起头,我看到了更恐怖的事情。我前面山头上有十多匹狼,正闪着发绿的眼睛看着我,特别是当我流血时,它们更兴奋嗷叫着。

我看着它们愣了一下后,咬着嘴唇,半跪着,撕了衣裙一角绑住伤口。它们只是嗷叫着没有行动。然而,就在我用剑撑地站起来时,它们都奔跑了过来。

我拔出剑,正准备跟它们厮杀时,有个更强劲有力的咆叫声从我背后响起来。我回头一看,发现有只凶猛的大雪豹在我后面不远处,面前的那群狼停了下来貌似在商量什么,然后嗷叫两声转身离开。我警惕地看着剩下的那头雪豹,它却看着我一动也不动,眼里却没有一丝嗜血的味道。

我看着它有些诧异,边走到凸起山丘背风处,它慢慢地跟着,我看着它边坐了下来,它也在那边趴了下来。我拿出食物和水吃了点。看着那只雪豹我有点不敢睡觉,但是身心疲惫,我还是迷糊着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有点埋怨自己这么危险的处境还睡着了。只是,那头雪豹竟还是在昨晚的位置威严地站着。只是似乎不是盯着我,我循着它的目光看去,昨晚的狼群在山头转身离开,原来昨晚它们还在远处观望着。

那头雪豹似乎在保护着我,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继续赶路,这漫无边际的雪地,换做他人早已凌乱了方向。可能因为我从小在雪莲宫长大,对光线特别敏感,还能很清楚地知道我要前进的方向。那只雪豹还是不紧不慢地跟着我。

每晚入睡前,那只雪豹都在不远处趴下;每天醒来,它都威严地站着,远处山头上的狼群转身离开;就这样又过了四天。

这天醒来还是同样的情形,只是待狼群走后,我并不急着赶路,我就看着雪豹,它也看着我。我纱帽前面的纱没有放下,都是赶路时才放下来的。

“你认识我吗?你不分昼夜地保护着我吗?你是不是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我轻声问,它看着我接着低头吃了口雪。我有点心疼地看着它,从包里掏出饼丢给它,它竟然吃了,我嘴角勾起一抹会心的微笑。

“小姑娘,你给这么一只日夜守护你的雪豹吃饼啊?人家可是‘雪中之王’的肉食动物。”

我抬头一看,上面山丘站着个模样俊俏的男子,穿着一套蓝紫色衣服,肩上背着个包袱,一手持剑,一手抓着一只血淋淋的雪兔。他把雪兔丢给雪豹,雪豹急切地啃了起来,估计也是好久没吃了,他笑着说:“大家伙好样的。”那个男子以轻功往我这边飞跃下来。

我看着那只血淋淋的雪兔,眉头皱了起来,喊着说:“你怎么能杀了那只兔子?”

“如果我不杀只雪兔,你那只大家伙就没得吃,你以为它许久没吃,还能威胁那群狼多久?我不杀雪兔,到时候死的就是你和它了。”

“可是......”都是因为我。

“哎,小姑娘,那只大家伙怎么对你这么衷心啊,饿成这样,自己不吃你,还不让别人吃。”

“我也不知道。”

“你应该以前帮过它或者救过它,不然不可能这么舍命为了你的。”

我陷入了深思。

“哎,小姑娘,你独自一人准备去哪啊?”

“小姑娘?”我重复了一下,恨恨地说:“你是老爷爷,吗?”以为自己有多大啊,竟然叫我小姑娘。

他竟笑着说:“嗯?老爷爷这称呼不错。”

这人有病吧,我瞥了他一眼,放下帽纱,转头继续赶路。

“哎,小姑娘,冰宫主不是你亲娘吧?”

我回头生气地说:“冰宫主是不是我亲娘关你什么事?还有别叫我小姑娘,再见!”天雪可是很有礼貌的。雪豹还是远远地跟着。

“哎,小姑娘......”

“别叫我小姑娘!别跟着我!”

“小姑娘脾气这么暴可不好,女孩子家应该温婉贤淑,不过呢,你就不用了,你只需要独立有担当。对啦,你的雪寒剑看起来很神奇,是你的没错吧?你什么时候有的呢......”

我深呼了口气,没有理他,快步赶着路,他还一直跟着我。

他一路上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实在受不了了,大概傍晚的时候,实在受不了了,我喊了句:“老爷爷,你烦不烦啊!你......”

他竟然转身快速走了,貌似远处有什么东西。

“真没礼貌......不过也好,终于又清净了不是?”我对着雪豹说,并又掏出一个饼丢给它吃,我自己也坐下来边吃点东西。

天色渐晚,赶路也甚是疲惫,很快还是进入了梦乡,每每梦见干娘他们眼泪都会不自觉地流。

第二天待我醒来,有点不一样的是,那些狼群早已离去,雪豹趴着休息,旁边有一些细骨头,面前有一堆已经熄了火的火堆,快没了的水袋里装满了水。

“哎,小姑娘,醒啦?”那家伙还是站在高地上笑着问,以为这样在寒风中就威风凛凛了吗?

“老爷爷,你烦不烦啊?”

“哎,小姑娘,我帮你把大家伙喂饱了,还给你生了火堆,不谢谢我就算啦,还嫌我烦。”

我没理他,掏出一块饼,边吃吃走,雪豹也跟着我走。

他从坡上飞跃下来,跟在我和雪豹之间,“哎,小姑娘,你就不知道狼群怕火吗?就不知道生个火吗?”

我没理他。

“哈哈,小姑娘你是不是不知道怎么生火啊?你带了火折子没?没有是吧?那你这大半个月怎么过?要不要求我教教你生火?你带的干粮够吗?你只带了饼是吗?每天只吃一点饼,会营养不良吧?”竟然还回头和雪豹说,“大家伙,你说是不是?”

真的快烦死了,我回头喊道:“你究竟是谁啊?关你什么事啊?”

他愣了一下,有恢复嬉皮笑脸:“我就是你风流倜傥的哥!”

我瞥了他一眼,“神经病!”转身继续走。

“哎,小姑娘,你别走啊。”

“你要是我哥,我可以去死了。”

“别别别,我替你去死吧。”

还是赶路要紧,理这种神经病干嘛。

跟昨天一样,夜色渐暗的时候,那家伙就不见了

第三天早晨醒来,雪豹在啃骨头吃,狼群没看见,早晨有熄灭的火堆,水袋的水又满了,不同的是火堆上烤着了很大块的肉,我咽了咽口水,环顾了下四周,没看见那家伙。我把目光移回烤肉,嘀咕着说:“大不了,天雪还你钱喽。”

我挪过去,扯了一大块肉吃了起来。也许是太久没吃的原因,感觉真的好好吃啊。

正当我吃得开心的时候,有人问:“好吃吗?”

“好吃好吃。”我答完才发现不对劲,停了下来,抬头,那家伙什么时候出现在旁边的,我尴尬地笑了笑。

“小姑娘,所以说学会生火和猎杀是很有必要的。”

一听他说话,我就烦,抹了下嘴,瞪了他一眼,把骨头还带着挺多肉的甩过去丢给那边的雪豹吃。背起包袱、拿起剑继续走。

“哎,小姑娘,你不吃啦?还有很多肉哦。对啦,你是不是一直都做什么噩梦啊?吓哭啦?”

......

跟昨天一样,夜色渐暗的时候,那家伙就不见了

第四天早晨醒来,和前一天一样的情况,雪豹一直有得吃,狼群没看见,早晨有熄灭的火堆,水袋被装满了水,我刚吃完上面的烤肉,那个家伙又出现在身边喋喋不休......

但是第五天醒来,吃完肉那个家伙竟没有出现。我有点诧异,不过也好,落得清净。我和雪豹一前一后地走着,风似乎呼啸得比之前都大,连行走都有点困难。

天色很暗的时候,我早已入睡。

寅时,“吼~”雪豹竟然咆叫了起来,把我吓醒了,它似乎在提醒我什么,我抬头看了看周围,眼睛瞪大了,“雪崩!”

我边借助轻功往前跑,雪豹也奔跑了起来,只是速度一直保持在我后面,突然冰雪覆来,纱帽掉了,肩上的包袱掉了,我也摔倒在地。雪豹冲了过来把我驮到背上奔跑到一个很大的岩石背面,把我放下。

“我的包袱!还有莲姐的信。”我正想过去找,雪豹用头顶了我一下,转身跑入雪崩中。

似乎有这样的场景出现过,他们把我安置在安全的地方,然后自己跑进危险里。我靠着大石背面,蹲坐在雪地上抱着剑,眉头紧促,天雪真的很害怕,要是雪豹和你们一样丢下天雪一个人怎么办,眼泪簌簌地流下......

过了一会儿,外面平静了些,我听见“小姑娘!小姑娘......”平时很烦的声音,这时候却犹如天籁。

“我在这里!”带着哭腔,头发有些凌乱地从岩石后面走了出来。

他飞奔着过来,“怎么我才离开这么一会儿就这样了?人没事就好。”他理了理我头发。

“雪豹!雪豹不见了,它帮我回去找包裹就不见了。”我哭着说。

“不哭不哭,哭了就不好看了,我们现在就去找你的雪豹。”

“嗯嗯。”我擦了擦泪痕,跟着他一起找雪豹,

“大家伙!大家伙!”他边喊着。

“大家伙这名字好难听啊。”

“那它有名字吗?”

“不知道。”

“那就先叫大家伙吧,找到你再给它起个名字。”

“嗯。”

“大家伙!”

突然雪地里有些动静,边跑过去我惊喜地喊叫道,“它在那里。”

它从雪地里探出了头,嘴里叼着我的包袱和纱帽。

我跑了过去,把剑插在一边,跪在它身旁,喜极而泣地说:“你没事太好了。”边帮它边拨开身上的雪,它倒好甩了我一脸雪。

那老爷爷站在旁边笑了。

就在雪豹站起来的时候,我发现它后腿绑着似曾相识的丝巾。绑着丝巾处的腿部,由于丝巾常年累月的束缚,明显那一圈比较细。丝巾打的是死结,我诧异地解了下来,粉红色的,一角还绣了朵雪花,是净儿师姐帮我绣的。

“那是你的?”

“是。我看着这只雪豹说,三年前我在雪莲宫旁救了一只小雪豹,它的叫声很好听,我给它起名叫雪音。那时候它身上花纹比现在密得多,估计那时候是在旁边的山崖上不小心摔下来的。养了它七天,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干娘说它属于外面,虽然很不舍还是让它走了。没想到三年后它竟然这么强大了,皮毛上的花斑也淡了。”我笑着说,“更没想到它在长大的过程中,并没有咬掉丝巾,而且还找到了我。”我认真地把丝巾叠好,轻轻地绑回它后腿上。

“那是它希望你以后能认出它来。果然因为你救过它,这也就难怪它一只雪中之王会对你这么死心塌地了。”

我摸了摸它头,笑了。查看了一下它的身体,没有受伤。真奇妙,十五天前,我那么怕的一只雪豹,现在竟如此亲近。

我把纱帽戴到头上,从包袱里掏出一个饼递给老爷爷,认真地说:“谢谢你,老爷爷。”

他笑了,“哇,小姑娘懂事啦?”边伸手过来拿,一听这话,我把饼收回来递给雪音,雪音很适时地咬住了饼。

“还是雪音可疼。”

“小姑娘,你这不对了。它一直雪中之王应该多吃吃狼肉,饼还是我来吃比较适合。这雪豹啊,它可是食肉动物......”

雪音吃完蹲了下来,我看了看它,懂了。我背起包袱,拿起剑,爬到它背上,“雪音,我们走,不理他。”雪音很听话快速跑了起来。

“喂,大家伙,你太不知恩图报了,我给你吃了那么多肉,你竟然......”

后面的就没听见了,毕竟雪音跑得很快:“哈哈......”我坐在雪音背上开心地笑着,真的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夜里靠着雪音睡觉,清晨闻着烤肉的香味醒来,雪音因为怕吵醒我,慢慢地咀嚼着生肉。吃了点烤肉,喝了点水。

老爷爷也又很恰是时候地出现了,“怎么样好吃吧?”

“手艺不错。”

“那是,小姑娘你知道怎么烤肉吗?这烤肉啊,可是很讲究火候的,这个火候......”

“雪音,走。”我坐在雪音背上说。

“哎,小姑娘,我还没说完呢。”

“不许叫我小姑娘!”我朝后面喊。

有了雪音的帮助,我每天赶的路多得多了。

......

就这么过了六天,第七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却没有烤肉,倒是老爷爷坐在旁边快熄灭的火堆,说:“你的雪豹食量太大了,杀了几天狼,都找不到狼可以杀了。你也没肉吃了。好在再过两天你就差不多可以走出天山了。”

“什么?你把那群狼杀了?还有我吃的是狼肉?”我猛地站起来,到一边有点反呕。

他看着我莫名好笑,还说:“是啊,小姑娘你应该没吃过狼肉吧?是不是很好吃?你都吃了好几天了。这狼肉啊,最好的就是它那狼心......哈哈......”他后面突然笑了。

不对劲,我转过头:“你骗我?”

“哈哈,开个玩笑嘛!你吃的是雪兔肉,你那大家伙吃的才是狼肉。小姑娘就是小姑娘,真是太单纯了,要知道有些时候能有狼肉吃就已经很好了。”

我狠狠地瞪着他,走回雪音旁边,打开包袱,拿出两个饼给雪音,一个丢过去给老爷爷,“别说话!一听你说话,就感觉好烦啊!”

他稳稳地接住,说:“小姑娘,想让我不烦你吗?”

“是!”

他打开肩上那个比较小的包袱,“拿着。”他递给我一本书。

我一看,“《慕容剑谱》?上个朝代慕容皇家的剑谱?”

“不错,小姑娘还有点见识。”

“这么难得的剑谱,你怎么得到的?为什么给我?”

“因为看到你这小姑娘很可爱啊,就送给你练喽。这《慕容剑谱》......”

我一手夺过,“行!天雪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记得保护好啊,江湖上人人都在抢呢。还有......”他把另一个布袋系在雪音脖子上,“这还有半只狼,给雪音吃吧。毕竟是食肉动物,总不能只吃饼。雪音好好护送你家主人......”

“行啦行啦,快走吧!”

他有点无奈地说:“好吧。你小心点,我走了!”他以轻功飞跃离开,很快消失在漫天雪白中。

我和雪音相伴赶了两天路,总共历时24天,我们出了天山,看到前方已由雪地变为草地,我从雪音背上下来,摸着它的头说:“雪音,你回去吧。你属于冰雪,走吧,后面的路天雪自己走。”雪音没有动。

我转身走了,走了一段路,我回头,看到雪音还站在原地看着我,我喊着:“雪音,你回去吧,天雪会回来的。”雪音看了看我后,才慢慢转身回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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