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家长问我：数学可以教、课文可以背，但作文怎样练？
有学校邀我去跟同学讲课：创意何来？
弃文从商几十年的朋友说：你们这些爬格子的，究竟哪来灵感？开补习社的老友邀请：能不能帮我开个班，教教孩子的中文作文？
或者为什么孩子讨厌作文？这问题我一直在深究。看女儿交作文功课，总是愁眉深锁，写一段数一段，啊，满三百字了，赶快草草收场。
回头想，我念书时的日子还不是一样？！往后几十年的爬格子经历，证实我其实挺喜欢写文章的，但当年作文课，我也是一样在数字数挨时间，那又是为什么？
这天，终于有大发现。问题的关键，在题目。
从我读书的年代到我孩子读书的年代，作文题目，来来去去不外乎“我的志愿”？“我的家”？“我的学校”？“我的朋友”？“我的邻居”？“一次难忘的经历”？“一个我最敬佩的人”……或者更闷的说明文议论文：“你认为学生应看漫画书吗？”？“论诚实”？“青少年滥药问题之我见”……最有创意的顶多是：“一张书桌的自白”之类，一言以蔽之，实在没趣。
这阵子考完试，老二和老三百无聊赖，竟在“玩作文”，先是扮老师设下作文题，然后两姐妹夹手夹脚一人做几篇，扮不同学生风格，写下几篇文章，加起来，每人做了逾千字，之后再扮老师批改，做得好的文章会给朗读出来并奖赏。
我拿文章来看，哗，好题目！一篇叫“起死回生”，另一篇是“我被闪电电到了……”还有一篇“我梦见……”看到都手痒：“我都想做啊！”
女儿说：“这是作文考试，三个题目任选一个！要扮演别的同学，有的字要写错，有的地方老师要改……”孩子道明游戏规则。
整个下午，孩子都在埋首作文，青春期大姐不玩幼稚游戏久了，嘲笑两个妹子无聊之余，都捧着“大作”朗读嘻笑一番。
我欣赏的，不是孩子粗劣的文笔，而是充满创意的内容。
“起死回生”有篇是说一个歌手在台上献唱时暴毙，有人拿一只USB上台插进她嘴里，歌声继续，人人以为歌手死而复生。另一篇“起死回生”故事主角不是人，是蟑螂，一只无头蟑螂死而复生四处乱窜，本身就是恐怖故事。
“我被闪电电到了”会有什么可写？孩子竟天马行空地想象了很多被电击后得到的超能力发展剧情。“我梦见……”就更奇幻了，孩子写一个小男孩在科学课上发白日梦，梦见自己回到三国。
为什么孩子一上中文课一谈到作文就下笔千斤重？我们一直本末倒置地追究原因：？是不是看书太少？？是不是操练不够？？是不是技巧不熟练？……可有想过，是不是我们给孩子定的框框太死？是不是我们一开始就用封闭式题目扼杀了孩子的创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