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6月27日)
1989年,我访问美国,会见美国一个著名的学会领导人和几位“中国问题专家”。会见中,他们对中国改革开放倍加推崇。我告诉他们,新中国在进行社会主义建设初期,对旧社会遗留的一些丑恶的东西,当时即已消灭。改革开放后,窗户打开,先进的东西进来了,落后的、丑恶的也随之进来了,什么卖淫、嫖娼、赌博、抢劫、杀人、吸毒等现象出现了。对此,我们的态度是,一手抓改革开放,一手坚决打击这些丑恶的东西,这就是我们所说的精神文明建设。听了我的解释,这位领导人笑了,他说:要发展经济,这方面就要有所牺牲。他的话使我们大吃一惊。可是细细想想他们的这一套也不值得吃惊,因为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就是以社会道德沦丧为代价的。这使我想起1978年第一次访问日本时,日中经济协会会长稻山加宽的一席话。稻山先生同我着重讲了两点:一是中国的经济发展不要寄希望于外国更多的援助,因为中国太大,外人援助力量有限。二是不要只看日本的现在,日本靠发战争财起家,它一方面有美国核保护伞,不用在军事开支上做太多投资,另一方面在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期间,军事订货达几百个亿,金额之大可以同马歇尔援助西欧的计划相比。中国不能发战争财。接着他告诉我,日本经济的发展,也带来一个问题,就是毁掉了年轻的一代。他希望中国在发展经济的同时可得注意这个问题。这真是肺腑之言。稻山先生并且一再表示日本儒家文化道德是学中国的,他希望中国要坚持。
一位是美国专家,一位是日本经济界巨头,他们的话对我们是警戒,是启发。可是,我们有些同志在实际工作中,往往只注意一方面而忽视另一方面。改革开放是社会主义的自我完善,是为了更快地发展社会生产力,但是大家在着力发展社会生产力的时候,千万不可忘记生产力诸因素中最活跃的因素,也是决定的因素——人的作用。不能毁掉一代人!既要重视人的作用,更要重视对人的教育。这方面我们也有深刻的教训。多年来,我们一些同志在发展经济时,往往重物轻人,甚至只见物不见人。表现在经济建设中重硬件,轻软件;在经济管理和企业管理中,重刚性的管理,轻柔性的管理。在这方面,国内国外的经验教训必须吸取。对我们来说,不能再犯一手硬、一手软的错误,两手都得硬,两个文明都要抓,两个基本点都要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