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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西汉专制

对于皇帝而言,社会是否平等,文明是否进步,人民生活是否幸福,都不是重要问题,如何才能最大掌握权力,而又能把权力一代代传下去,才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比如秦始皇想从始皇帝传到万代皇帝。

汉朝的诸侯王权力很大。因此当西汉顺利的度过王朝初期都会遇到的瓶颈阶段之后,摆在面前的封国就是最现实的一种威胁了。

首先,汉朝诸侯王是有领土的。其次,诸侯王在国内可以自认官员,除了丞相由中央指派之外,其他官员自己说了算,这就意味着可以独揽大权,把丞相架空。第三,国内的税收都是自己的,除了过年的时候上点贡之外,其他都是诸侯王自己的。第四,军队,诸侯王国内的军队有诸侯王统领,而且军队不受大汉中央朝廷的调遣。第五,门客总多,春秋战国时的士人遗风犹在,进不到中央的人才可以选择归附封国。

早在汉文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的部署,如何集权收回权利。在贾谊的建议下汉文帝把亲儿子淮阳王刘武为梁王,尽有淮阳故地;分齐为六国,立齐悼惠王刘肥的六个儿子为王;迁淮南王刘喜于城阳,分淮南故地为三国,立淮南厉王刘长的三子为王。至于为什么没有进一步清理一些规模更大的诸侯王,是汉文帝认为时机未到。所以这个任务就交给了他的儿子汉景帝。

汉景帝上台后急切的采用晁错的建议“削藩策”。首先将诸侯王们的封地减小,削夺赵王的常山郡、胶西王的六个县、楚王的东海郡和薛郡、吴王的豫章郡和会稽郡。这时候诸侯王们只好自己,以吴王刘濞为首,开始了所谓的“七国之乱”。

中国人的思维很奇怪,皇帝专制集权就可以,诸侯们自保就有罪。明明是皇帝挑起战争,史书上却成了诸侯谋反。绝对的权利会导致绝对的腐败,诸侯们反对的是专制制度,封国的存在会最大程度避免专制和腐败,中国人也不会活的那么辛苦。

结果七国刚一起兵,大惊失色的汉景帝就急急忙忙在大街上腰斩了晁错。明明是皇帝自己想要集权,但是却把忠心耿耿的晁错这些人推到台前当替死鬼,可见专制的君主确实没什么好东西。

让人始料未及的是声势浩大的“七国之乱”爆发仅仅三个月就被平定了,吴王刘濞被杀,其余六王被迫自杀。吴王刘濞是七国之乱的主角,因为他失败了所以被认为是草包人物,并不是这样。早在高祖时,淮南王英布造反,二十岁的刘濞作战就十分勇猛,所以消灭英布后刘邦才立为吴王。政治上刘濞也很有才干,苦心经营自己的封国,其治下百姓不用纳税,可谓国富民富。刘濞死后至今在扬州有庙宇供奉,可见其确实是深得民心的人物。

七国的失败首先他们之间并不齐心合力,而西汉政府可以统一调动。而吴国作为七国的的主力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吴国的几个将军都很厉害,但是他们的正确意见却不被采纳,延误夺取胜利的最佳时机。反观西汉方面汉景帝充分的信任周亚夫,给予了充分的权利。周亚夫以奇兵断绝了叛军的粮道,三个月就平定了七国。

《史记》上说刘濞谋反,实际上成是王败寇因为他失败了。刘濞只不过是要夺权,赢了一样是刘家的天下,他又不会把百姓掳到北方放牧,根本就谈不到破坏国家统一,这就像后来明朝朱棣夺权一样,赢了的话司马迁上就该写刘濞是真龙天子了。

胜利的汉景帝下进一步削弱诸侯王的权力以加强中央集权。首先趁势收夺各诸侯国的支郡,边郡归朝廷所有。其次他继续推行贾谊制定的计划,先后分封了13个皇子为诸侯王。然后下令取消诸侯王任命封国官吏的权力,并不准他们干预封国内的政治事务。至此,诸侯王国虽仍然存在,却与郡一样成为中央直接统辖的一级地方行政机构了,诸侯王由于失去了政治权力,其身份也和大地主相差无几。至此专制制度的确立已经无人可挡了。

到了汉武帝时,则采用了采纳主父偃的建议,颁行“推恩令”。汉初诸侯王的封地、爵位只能由嫡长子一个人继承,其他庶出子弟得不到一寸土地。推恩令,则规定诸侯王除以嫡长子继承王位外,其余诸子在原封国内封侯,新封侯国不再受王国管辖,直接由各郡来管理,地位相当于县。这使得诸侯王国名义上没有进行任何的削蕃,避免激起诸侯王武装反抗的可能。诸侯的封地越变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汉武帝于公元前140年即位,马上开始对民营工商业连下重手。首先将盐、铁、酒等重要行业强行收归官营,由官府对重要物资的运输和贸易进行垄断,对民营工商业征收重税。责令民营商人自报财产,陈报不实者,罚充军一年。鼓励告发民营工商业者,被告发者,没收财物一半。于是告发一发不可收拾,中等以上的工商业家庭全都破产了。汉武帝仅仅是通过告发和没收财产一项,就“得民财以亿计”。贪官污吏趁机鱼肉其间。朝廷下令逮捕的工商业者就有六七万人,上层官吏自己私自增加逮捕数量,达到十多万人。文景之治培育出来的繁荣的民营工商业,就此被毁灭。

汉武帝抢了民间工商业者的财富,一是打仗,重奖将军们。元狩四年,赏给卫青、霍去病黄金五十万斤。经由汉武帝,巨量的财富由民营工商业者转给了将军们。除了打仗用钱外,就是汉武帝自己大量挥霍,盖宫殿和游苑,大搞祭祀活动,四处巡游天下,“取好女数千人,以填后宫”。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说汉武帝“穷奢极欲,繁刑重敛,内侈宫室,外事四夷,信惑鬼神,巡游无度,使百姓疲敝,起为盗贼”。汉武帝把文景之治多年积累的国力,把工商业者多年创造的财富,短短几十年就耗干了,西汉王朝由盛转衰。

到了汉武帝时期,一直不受欢迎的儒家机会终于来了。这时完善中央集权制的第二步出现了,这就是思想上的集权,也就是董仲舒的独尊儒术。

公元前135年,窦太后去世,21岁的汉武帝大权在手,真正实施了独尊儒术的政策,结束了文景之治清静守法的时代,“以德治国”取代了“以法治国”。“以德治国”被朝廷表述为“德主刑辅”。“刑”是有明确的条文规范的,“德”是什么呢?从董仲舒倡导并实践的“春秋决狱”可以看出来。

所谓春秋决狱,就是按孔子所著的历史著作《春秋》作为判案的依据。这是一部历史著作,一部历史书怎么能成为判决案子的依据呢?照董仲舒的说法,因为这部历史书是以“德”为基本原则的。依据历史著作判案,官吏的自由裁量权可大得不得了,官吏因之贪赃枉法,国家治理章法全无。结果就是“上请”制度的出现,重大案子,向上请示皇帝定夺。有一帮熟读古书的文人在旁帮忙,皇帝要从史书中找出任何一条合乎自己心意的典故。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直接结果,就是皇帝不再受任何法律的制约,皇帝的意志就成为法律,名为“以德治国”,实为皇帝集权专断,这是极端的人治。汉武帝、董仲舒通过独尊儒术,绕过了文景之治天子与天下人共同遵守的法律,继承和发挥了中国历史上最坏的人治传统。

历史证明,人治和专制是一脉相承的。要建立现代司法理念,这种本土环境法律思想的人治化,与强调以制度、规则来约束人们的行为的法治观是格格不入的。儒家思想是建立现代司法理念的最主要的思想障碍。那就是法治观念先天不足。

和独尊儒术配合的是汉朝大规模的焚书。说秦始皇焚书,实际上都是烧的民间的书籍,秦国的国家图书管理都有保留。后来又说被项羽烧咸阳时全烧了,但是,《史记》明确记载,萧何一到咸阳,立刻尽收秦书。这说明项羽并没有烧书,反而萧何是把书保护起来了。

所以真正的焚书都是汉武帝时期干的,而被黑锅的是秦始皇和项羽。还剩下没烧的就是大规模的篡改,后世看到的秦朝之前的历史和诸子百家的著作都和原作相去甚远。这就是专制的必然的后果,权利作用就是掩盖事实和真相。明明是统治者用思想奴化人民,背黑锅的却是孔子。儒家学派的观点虽然有问题,但起码孔子的出发点还是好的。而这些大权在握的君主一个好东西也没有。汉武帝在位期间不断的穷兵黩武,摧毁了经济拖垮了国家,实际上是西汉的终结者。后来汉武帝因为想长生所以吃仙丹,反倒被毒死了。秦皇汉武结局竟然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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