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野
赠ZH
今夜，晚风凭栏，淡月
照临四野，策马向东
今夜，我从宁夏南部山区一座城堡出发
沿内心隐秘的河流，一路向东
马蹄轻拥小小的寂寞
身披红尘，我要去宋朝看望一位水做的女子
安阳，安阳，今夜大河之北必唯美而盛大
她的朱颜深藏尘世的铜鉴
仿佛多年前酒香四溢的月夜
邻人王生把她画给我看——
三月水草绿眉黛，四月水鸟理衣袂
五月春风舞，六月驾着彩云归
——而我，一介穷书生
更愿意把她想成黄昏中的一只白鸽子
衣袂飘飘，静美如云
而尘世的风水流转千年
我还在策马东行，万水千山
并沿途打听这个白衣姐妹的下落：
梦游的布衣，晚归的蟋蟀
旷野上假寐的野菊啊
安阳，安阳，你们可曾去过大宋的安阳
你们可知
今夜的每一粒星光都倾向于安阳
水做的心房
提醒
花朵，西风，微光
花园，灰烬，马
酒杯，夜莺，晨露
当一场纷纷扬扬的落叶
挡住你的去路，人啊
请掉转马头，并跟随我
低声说出那个疼痛的词
寂静的花园里
花骨盛开，而叶瓣冰凉
世间的杯中，西风热血沸腾——
昼夜不停，敲打光阴之鼓
双目失明的人，你是夜莺
藏在舌苔下的晨露和微光
身披云朵，手提灯笼
你在秋天出门
宛如一面黯淡的镜子
提醒着我们破碎而明亮的一生
少女坐在灯上
少女坐在灯上
大雨之夜，回乡的花朵
照亮了人间的路途，倦游者
像一根孤单的银针一样
穿过破碎而黯淡的城堡
少女坐在灯上
坐在他燃烧的心上
人啊，他多么孤独，寒冷
纷乱的翎羽横穿人世的雨水
大雨之夜，他驾着马车
一路狂奔，归乡途中
现在我看见：
他朝我奔来，黑暗中的盲眼舞者
他高举带血的焰束
像一个隐秘的词语
就要把我淹没
钟声已经敲响，而琴声哑然
少女啊，你在焰火中沉睡
好梦在他咯血的叹息声中蔓延
而他已然滑落，并继续
迟缓而略显笨拙的叹息
惊醒了途中相拥而眠的两只花圈
《朔方》2009年第9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