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刘冬的场面很隆重,连平日都不怎么露面的萧老爷都闻讯赶来了。老夫人端坐在上首,眼神严厉。杨夫人和萧老爷分别侍立两边,二人面上波澜不惊,竟看不出有什么。倒是柳玉英虽装的悲愤但仍演示不了眼底的一抹喜色。萧钰兄弟俩都是一脸平静的跟在萧老爷后面。
刘冬很快就被带了上来。昨夜在柴房呆了一夜,早上又未吃饭,形容有些狼狈。杨夫人略厌恶的看了刘冬一眼道:“还不跪下。”慌得刘冬来不及思考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刘冬心底止不住苦笑,来到了唐代,性子软了,连膝盖也变软了,跪的真顺溜。老夫人见刘冬跪下了才顺了口气,刚想责问,还没等开口,就只见门口又风风火火的窜进一个人来,老夫人定睛一看,竟是婉儿。如此的没有礼数,老夫人见了心里颇不痛快,念她刚失去孩子,是个可怜人便没有发作,只是略严厉的问道:“你不好好在你的屋里休息,跑来这里做什么,还有没有点规矩了?”杨夫人和柳玉英互望一样,都不清楚她又弄得什么幺蛾子。婉儿跪在地上跪行了几步,涕泪俱流道:“老夫人、老爷、夫人,奴婢不是不懂规矩,只是事情紧急,奴婢逼不得已,还请老夫人原谅。”老夫人奇道:“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还你一个公道更重要?”婉儿叩了个头道:“老夫人,都是奴婢的错,昨日的事并不干二少夫人的事,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滑倒。”老夫人等人听了都是一惊,尤其是柳玉英乍听此话,震惊尤甚,转头瞪向婉儿,自思这个婉儿到底怎么了,怎么替旁人开脱了呢,莫非魔怔了不成。突然间灵光一现,柳玉英想起昨晚萧钰看过婉儿,莫非……,柳玉英忍不住抬眼看向萧钰,只见萧钰一直低垂着眼睛,听到婉儿的话竟然一丝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不禁疑心更重。老夫人初始是惊讶,过后便有些恼怒,道:“昨个你口口声声说是她推倒了你,怎么今天又说是自己滑倒了呢?一个小小的丫头,没想到竟然如此刁顽,这么大的事竟然都敢信口开河。”婉儿听出老夫人话中的意思,十分惊惧,忍不住抬头望了望萧钰,萧钰依然不动声色静静的站着,婉儿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胆战心惊的说:“昨儿是奴婢疼昏头了,又怕老爷夫人怪罪,看见二少奶奶也在花园里,一时糊涂,才冤枉了二少奶奶。都是奴婢的错,请老夫人宽恕。”说着不住的磕头认错。老夫人听完,想起那个还来不及谋面的婴孩,便心疼不可抑,看到婉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怒其不争,一时之间,各种心情交错起伏,顿时心都灰了,无力道:“罢了,罢了,也是你没福,下去吧。”老夫人失意的摆了摆手,柳玉英还想说点儿什么,被萧钰过来一把拉住,萧钰对着柳玉英说:“玉英,你先带她回去歇着吧,让奶奶也休息一下。”柳玉英被萧钰瞪住,心思翻腾了几次,终于还是带着婉儿回去了。
“其他人也都下去吧,衍儿留下。”老夫人以手抚额,语气懒懒,透着凄凉无奈。
众人都走光了,只剩老夫人和萧衍,老夫人盯着萧炎半晌才道:“衍儿,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丫头了?”萧衍一下子被问愣了,回过神来方慌忙遮掩:“奶奶,您怎么问这个?莫不是气糊涂了?”老夫人不理他,径自道:“若是喜欢了,奶奶和你的约定就取消,你抓紧给奶奶抱个重孙子,这样奶奶也就可以放心的去见你爷爷了。”老夫人望向萧衍的目光炯炯,彷佛将他的内心都看透的彻底。萧衍略有尴尬,微一沉吟。萧衍径自朝着老夫人跪了下去,面带歉疚道:“孙儿让奶奶操心了,谢谢奶奶为孙儿所做的一切。从今往后,孙儿一定以萧家为重,早日为萧家延续香火。”老夫人微微一笑,欠身去扶起萧衍,心上明显放松了不少,慈爱的说:“衍儿,家和万事兴,不可再意气用事了。奶奶老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你是一个男人,要有男人的担当,你明白吗?”老夫人眼神殷切,渴求着眼前这个孙儿的答复。萧衍神色凝重,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孙儿谨遵教诲。”“去吧。”老夫人欣慰的拍了拍萧衍的手,柔声道。萧衍感激的看着老夫人,顿了一下,转身出了门。出门的瞬间,心中一下子竟轻快了起来,仿佛胸口原先有块大石,现在已经悄无声息的移走了。萧衍轻舒一口气,步履轻快的回到了落秋馆。
刘冬也刚刚被送回落秋馆,正在抚落身上的灰尘,萧衍就一脚踏了进来。两人正好来了个对眼。刘冬一见到萧衍顿觉亲切无比,忙迎上去,却又不知说些什么,萧衍也是如此。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良久,才听萧衍道:“你饿不饿?”刘冬立即显摆似的道:“我一进门就让小蛮去准备了。”萧衍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低咕:“你前世是头猪吗?”刘冬在显摆的兴奋头上,根本没听清他在咕哝什么。因为急于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没事了,所以他说什么,刘冬也根本没放在心上,忙拉着他的胳膊问自己的事:“今天是怎么了?老夫人连问都还没问呢,婉儿就招认是自己的错了。而且老夫人也没跟我计较,就放我回来了。是你找了大哥吗?”“大哥叫的挺亲热的。你也别自作多情,我才不会为了你去找大哥呢。婉儿在这事上算是开了窍,不然这萧府她以后也呆不下去。”萧衍死鸭子嘴硬,死活不承认自己已对刘冬动了心。刘冬心里明白也不戳破,但是内心却是澎湃不已。刘冬痴痴的盯着萧衍,眼睛眨也不眨,嘴角含着一丝笑。萧衍生就一副迷倒世人的好皮囊。以前刘冬只觉得中看不中用,现如今看来,倒是自己眼光太差,错认了人。明明就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嘛,嗯,秀外慧中。思及至此,刘冬心内默默的为最后的四个字打了个冷战。萧衍见刘冬痴痴呆呆的只顾盯着自己看,颇有些不自在,正要发问,却见刘冬猛地扑上来,紧抱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