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要我的命？”
“等你变强大了，我自会来取。”
“等你再次见到我的时候，我便带你上天庭，那时候，成为我的武器吧，溱澜。”
我以为峥煌根本不记得我的存在，没想到他竟然，还真的记得我和他之间的交易。
绥吾脸上闪过一丝错谔，转过身来问我：“溱澜，你和峥煌什么关系？”
我浑身发抖，嘴唇都在微微抖动。我不知道这种反应有多少成分是恨有多少成分是悲伤。事隔这么长时间，在没有任何峥煌消息的日子里，我专注于我身边的人和事，不再想以前的仇恨，可是，再次听到峥煌的名字，对峥煌的恨，对失去亲人的悲伤，一齐涌上心头。
我压抑指尖的颤抖，弯身捡起掉落在地的狼牙剑，努力保持平静，道：“仇人！峥煌不仅是我的灭族仇人，还是和我有杀师之仇！”
我的话震惊了其他三人，连熊染都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
绥吾脸色阴郁，蓝色的眼眸风起云涌，熊染看了看绥吾，最终选择了沉默不语。
绥吾看着我问：“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派人来保护你吗？”
想起我和峥煌的交易，我看了看其他三人目光灼灼的眼神，愣谁都难以理解我和峥煌之间的交易吧。
那时的我一心想变强大，而峥煌，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干什么，他说他对我的灵魂感兴趣，不知真假。
“我知道。”
“你知道？”绥吾惊讶的反应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嗯。”我点点头，但是又不好说出理由。难道我还跟他们说我是因为和峥煌做了一个奇怪的交易。
绥吾问：“和卓淮有关？”
“啊？”我没反应过来，绥吾怎么会突然扯到卓淮，我和峥煌之间的事情怎么会和卓淮有关，“和卓淮有什么关系？”
绥吾敷衍了一声，“没什么。”
“不要敷衍，”我追问，“为什么提到卓淮，绥吾，你和卓淮是什么关系？”
这是我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绥吾，既然现在你提到卓淮，我怎么可能让你这么敷衍过去。
“以前是朋友。”绥吾云淡风轻道。
“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你会在梦里喊她的名字么！
绥吾不解地看着我，问：“溱澜，你想说什么？”
“我……”这一刻我忽然想放弃，他和卓淮是什么关系还有什么打紧的，卓淮已经死了，他们之间也是千年之前的事了，可是，我还是想问。
“昨晚，你睡着的时候，梦里喊的是卓淮的名字。”
我不想表现得很软弱，可是说出这件事来，想起绥吾心里念的是卓淮，心里还是很难过。
我想一定是我看绥吾的眼神太忧伤，太害怕，所以他掩了我的眼，道：“昨晚你哭得那么伤心就是因为这个？”
因为被绥吾掩了眼睛，因此有些手足无措，被他那么一说，又觉得心虚不已，期期艾艾愣是没说出完整的话来。
绥吾叹了一声，道：“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绥吾说完，放开掩着我眼睛的手，对着熊染道：“既然你的七殿下要求你保护溱澜，你便护送我们到幻界吧。”
待我的视线再次恢复清明，发现盗龙正想转身溜走，绥吾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也跟我们一起吧。”
听了绥吾的话，熊染一把捞起盗龙，将盗龙拉了回来。
“放开我！臭狗熊！”盗龙张牙舞爪冲着熊染大骂。
熊染装模作样掩了掩耳朵，道：“放你离开我们还得时刻警惕你的偷袭，把你抓在身边才更安全。”
熊染说完看了看绥吾，绥吾轻笑一声，算是赞同熊染的解释。
绥吾又看看我，我道：“我无所谓，其实我还蛮喜欢盗龙的。”
盗龙就不干了，嚷嚷着：“老子才不和你们这群混蛋王八蛋一起！放开我！妖魔窟和神仙阁只有兵刃相接，没有同处一处之说！”
熊染脸色一沉，下手毫不马虎，一个手刀下去，盗龙便软绵绵掉入了熊染的双手之中。
“我会好好管教这个小子的。”
绥吾看了看熊染和他怀里的盗龙，没有发言，轻轻道：“我们快点赶路吧。”
我没有说话，却清楚明白，绥吾和熊染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到如今这情况，综合所有信息，如果我还猜不出绥吾的身份，那我真的笨得无可救药。然而实际上我确实已经蠢到了极点，明明知道，却还是想欺骗自己。
绥吾是神族已经毫无疑问，熊染是峥煌的下属，居然对绥吾这般恭敬，这说明绥吾在神族地位不低。
绥吾和峥煌之间的关系，我不忍再想下去。既然绥吾都已经是神族，和峥煌关系近一点或是远一点，又有多大区别。
娘亲说过，整个神仙界都是我的仇人，峥煌灭我族人，神族和我势不两立，我连亲生父亲的血缘都不能认，我怎么可以爱一个神族之人。
绥吾，他是我的仇人。
绥吾之前跟我说过，他说我和他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可是，在我和他认识的第一天，我便告诉过他我是妖族，那个时候的他，根本就没有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这种感觉，我记得他当时还很兴奋，想看看我的真身。
自从我从李珂菡的回忆中回来之后，绥吾对我的态度就变了。
难道是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之前盗龙说的那些话，那种违和感，就好像我困在回忆里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个我和绥吾他们在并肩作战。
这事回头我得好好问问盗龙。心里这么想着，因为太过沉入思考，没注意脚下，不料被树枝绊了一下，整个朝前倒去，眼看着脸要朝地，摔个狗吃屎，闭着眼睛却发现身子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绥吾轻吸了一口气，我睁开眼，发现我的手正好碰到了他的伤口，我急忙站定道歉。
绥吾看了看我，摆摆手，道：“想什么事情想得这么入神？”
“没什么。”我敷衍似的笑笑，埋头继续赶路。
绥吾盯着我看了一会，没有再说话，我们就这样一路安静得近似乎连呼吸都屏住了般。
这种气氛着实令人心里堵得慌。
从刚才我说峥煌是我仇人的时候，熊染惊讶的表情来看，他之前并不知道我和峥煌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峥煌是怎么和熊染说的，不过从一开始熊染对我的态度来看，峥煌虽然要他来保护我，也不是真的那种贴身保护，估计也就保我不死就行的那种。
熊染原本对我态度就不好，现在知道我和峥煌是仇人，对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绥吾自从我从回忆里回来之后就没怎么主动找我说过话，盗龙昏迷中，现在这格局，我不说话，大家就都沉默不语，真是憋闷。
估计熊染也感觉气氛不对头，因此主动开口道：“从这儿到幻界，以我们的速度，不遇上难缠的对手的话，两天便可以到了。”
绥吾淡淡应了一声。
而我的心在听到两天时，不由一窒，两天，我和绥吾之间，也就只有两天了。
之前至少还抱着就算到了幻界绥吾说我们要各有各路，我也可以死缠烂打。可现在，知晓绥吾的立场，我也只能容忍在到达幻界之前对他还心存眷恋，到达幻界之后，我和他便是仇人。
我偏过头，贪婪地看着近在身旁的绥吾的侧脸。绥吾，现在的你，又将我当什么看待？知晓神族是我的仇人，你现在是不是也将我看做仇敌？
绥吾在我看他的一瞬间便感觉到了我的视线，他偏过头看我，我朝他展颜一笑，自认为这个笑生动妩媚，倾国倾城。
然后收回视线，继续前行。
绥吾也转回头，继续赶路。
这样的沉默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盗龙醒来。盗龙一醒来就嚷嚷个不停，整个气氛总算缓和了一些。
熊染虽然看起来很吓人，但其实对盗龙还是，嗯，怎么说，就是那种宠溺的感觉，把盗龙当自家弟弟那般，时不时教训一通，又任由他任性妄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