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我不知道睡了多久,只听见似乎有人在说话,睁开臃肿的双眼,看到对面的牢房似乎有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杏黄色的身影揪着在地上打坐的那人的头发,大力往墙壁上撞去。
“别给我装死。”这似乎是卓远的声音。
半晌,那个打坐的人才慢慢开口说话。“啊呀,阿远,这么晚来找我叙旧?这几年你的脾气似乎越来越暴躁,行为也越来越暴力,难道是更年期到了?”
“砰”又是一下。我都为打坐之人的头感到疼痛,然打坐之人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疼痛。
“别给我装梦游!”卓远的语气很不耐,看来确实是火气很大。
“大爷我长年累月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窖,哪还分得清什么叫梦游。阿远,你要是来找我喝酒叙旧我就作陪,要是来闹事,爷就不陪,困得很,要睡觉。”打坐之人说完,呼呼又陷入了沉眠。
卓远踹了一脚打坐之人,打坐之人依然屹立不倒的坐在那里。见打坐之人无动于衷,卓远气急败坏的出了牢门,瞅了一眼,正好目瞪口呆望着他的我,邪恶的笑了。
他吩咐旁边的冰怪打开门,此时的我还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他伸脚,抬起我的下巴,不知道将什么东西扔进了我的嘴里,我还来不及品尝嘴里那东西的味道,被他踢了一下喉咙,东西就这么自动咽下去了。
“明天,我就让你复仇。”说完,卓远甩了甩鞋子,扬长而去。
我只能看到他飞扬的衣摆,因为实在是抬不起头来。
他给我吃的会是什么呢?应该不会是毒药,如果他想我死的话,根本就不用费尽心机搞什么毒药,随时都可以置我于死地。
那他说的,明天就让我复仇是什么意思?
先不说卓远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对对面的那个人特别感兴趣,听声音似乎也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比卓远的要低沉得多,从称呼上来看,两人似乎关系也还不错,尽管只是单方面来看。卓远对他,倒真是不怎么留情,动作狠得很。
“小娃,你这么瞅着爷,是对爷图谋不轨吗?”对面那人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像说梦话一样说着。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听你之前说的,似乎被关了很长时间。”既然对方都主动跟我搭腔,那是最好不过了。
“这个啊……”对面男子拖长了声音,想了一会。道:“大概就是所谓的因爱生恨。”
我嘴角抽抽,不知该如何接话。该说这个笑话好笑呢?还是说您真幽默。
“倒是你,怎么被扔进来了?据我所知,阿远可不喜欢虐待小孩啊。他一向最宠小孩子,看他现在有多宠他那个徒弟就知道了。”男子还是不咸不淡的说着,声线低沉,有些慵懒。
“因为我说要找他复仇,然后他就把我打了一顿,扔进来了。”我如实道来,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这个男子让我莫名的觉得亲切,感觉很可靠。
“这样啊,阿远最讨厌杀气重的人。对了,我叫柯岩,和阿远是青梅竹马。你呢,叫什么?”
这个叫柯岩的男子似乎是好久没和人说话了,兴致勃勃的样子。明明之前还一副困得要死,雷打都不动的模样。
“我叫子夜,狼族。你是人族吧?”
“以前是,现在不算了吧。毕竟都活了上千年,要说也是个老不死。”男子说着,伸了伸懒腰,感慨:“老骨头了,几百年都没活动筋骨了。”
一系列的懒腰动作做完,柯岩似乎是在运转体内真气,只见他的额头有个绿色的东西隐隐发着洁净的光。
“唉,阿远又做多余的事情了。”
他额头中央那个绿色的碎片,不就是东陵玉碎片么!卓远是为了柯岩才拿那碎片的?!
“柯大叔,既然你和卓远是青梅竹马,那他为什么又要将你困在这地牢之中?而且,我看你那地牢也不是很牢固嘛,就几根冰柱子。”
“这冰柱子只是装饰。”说着,柯岩伸出手指在两根柱子只见戳了一下,在碰触到什么东西的瞬间,柯岩的手指上闪着电火花,同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震动,难道是结界?!
“真正困住我的是水之结界。这个结界是金生水而成的结界,金属性,正好克我的木属性。金克木,被他克得死死的啊,这个死阿远!”柯岩说着,生气的又去戳那个结界,手指毫无意外的又是一阵电火花。
“你还没说,卓远为什么要将你困在这呢?”我杵着下巴,很想听故事。
很久以前,还是我娘给我讲过故事,不过那都是书本里的故事,如果能听到真人讲的故事,那才叫爽!我以前一直这么期待,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一定要想办法让他给我讲故事啊。
“你真想听?”柯岩反问,见我狂点头,长呼了一口气,悠悠道:“这个故事要讲,就长了。时间还得追溯到千年之前,那个时候,我们还都是普通的人族。”
1000多年前,在华阳国梁州,有两个男婴同时呱呱坠地,一个梁州最大的茶叶商卓家的长子降生,一个是梁州最大港口的大东家柯家的次子降生。
作为世交的两家在娃娃还没出世的时候,相约若是一男一女便定下娃娃亲,只可惜,出来的是两个带把的,只得让这两个娃一起上学堂,成天厮混在一起。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性格天差地别,卓远一看便是一介文弱书生,头脑聪明,天生是做生意的料,柯岩长得相比而言就更男子气概一些,又天生爱武,平时总是打架闹事,充王充霸。别说,这两人性格完全南辕北辙,关系倒是非常好。
两家的父母自是非常欢喜,毕竟两家历代世交,互相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很多,这样友好的情谊延续下去,对谁都有利。
最多也就是柯岩的父母每当看见卓远,都要奚落柯岩一番,大概说的就是,你看人家卓远,和你同一天生的,人家怎么学习那么好,人家怎么那么聪明,人家怎么怎么……反正就是卓远样样都好,他柯岩样样都不行。
柯岩很疑惑,问卓远。“阿远,你父母会经常说你样样不如我吗?我在想,是我真的样样不如你,还是,每个父母都喜欢数别人家孩子的好。”
卓远眨眨眼睛,不紧不慢的说。“我父母老说我怎么长得跟女人似的,看起来弱不禁风,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还说我天天跟你在一起,怎么就不跟你学学。”
柯岩听后,哈哈大笑,总算找到了平衡。
童年的那个时候,他们之间真的好得可以同穿一条裤子。干什么坏事,一个用脑子,一个用蛮力,合作搭配,十分完美。
只是,一切美好,从那一天,卓远父母遇上船难的那一天开始变了。
“小娃,爷困了。接下来的故事,等爷睡醒了再说。”柯岩说着,打着呼噜睡了过去。
“喂……不带这样的!把好奇心都勾起来了,戛然而止算怎么回事啊!快点说,快点说!”诚然,就像刚才卓远需要将柯岩的头狠狠地撞墙,他才能勉强醒过来,现在我这么嚷嚷,对柯岩来说,估计完全听不见!
啊!抓狂了!
算了,我也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还不知道会迎接什么了。
不知不觉中,身体似乎好多了,浑身清爽。难道刚才卓远喂我吃的药竟然是伤药?不仅如此,我感觉我除了伤口好得快了很多,自己的妖力也更加充沛,不知道是何种灵丹妙药,竟有这种灵力。
我当然不知道,我吃的那个,是鹿朦等了好几年才采到的寒雪草所制成的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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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宫殿内,卓远在盯着眼前的一个身材酷似5岁孩童的小冰怪发呆。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把小型的刻刀,这个孩童,他刻了几百年,却始终刻不完整。
“师父……”鹿朦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进来,走到卓远的身边,将茶放在桌子上摆好。
卓远认真地品尝了一口,微微一笑。“朦朦泡茶的技术越来越好了,看来我找到了个好传人。”说着,招呼鹿朦过去。
鹿朦开心一笑,呦呦叫了两声,乖乖的窜进卓远的怀里。看着卓远盯着眼前的冰雕出神,鹿朦小心的问。“师父,您想师姐了是不是?”
卓远摸摸鹿朦的头,道:“朦朦,你说,都已经过了上千年,她也早已长大成人,而我只知道她小时候的样子,甚至连小时候的样子都记不清楚。这个雕像,我刻了几百年,却一直不敢乱下刀。时间拖得越久,我就越不知如何下刀。可如今,她都已经神魂俱灭了。”
“师父……”鹿朦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师父,只得乖乖的在一旁陪着他。
她从来没有见过师父的女儿,那个叫卓淮的孩子。在鹿朦的印象中,卓淮还只是一个5岁的孩童,因为,她师父对那个孩子的记忆也一直停在了5岁那年。
如果有机会,她真想见一面那个叫卓淮的人。很想叫她一声师姐,这样,就好像自己离师父更近了一步。
师父一直跟她说,他的女儿,叫卓淮的那个孩子,从小就非常聪明,有过目不忘之能,又天赋异禀,同时对习道修炼之术更是一点即破,是个非常有厉害的孩子。
据小腾所说,卓淮确实厉害,竟然一跃成为了上神。人族修炼,得多么不容易才能升仙,而升为了仙之后,又得经过多少年,才有可能突破那个境界成神。绝大部分的仙都永远的停留在仙这个阶段,无法成神。而她,竟然直接跨越仙,从人跃至神!
这是多么惊为天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