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接连的战斗已是让体内本就有暗伤的曲九忆不堪负荷,如今他若想打赢这具男古尸必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有希望。
见到曲九忆毫无血色的脸庞,以及嘴角的那抹鲜红,花不弃很是担忧,又有些懊恼自己刚才脑子烧坏了才去叩拜正在攻击他们的这尊‘大神’。
花不弃皱紧了眉,盯着那具无畏的男尸,企图从他身上找出弱点,那身破旧的道袍因为剧烈的进攻动作抖落多年的蒙尘。不知他在这座墓府渡过多少岁月,那件道袍并未腐烂的很严重,那些灰尘掉落后,道袍上的图案亦清晰的显露了出来。
蓦然,花不弃脑中有精光闪过,惊愕的张大了小嘴,觉得很是不可思议,脱口喊道:“天景派。”
初到封城那日,花不弃拉着何语去逛大街,在花船前遇到砸烂老妇摊子的天景派弟子,他们身上穿着的便是眼前男尸上的这身道袍。
男古尸冷峻的脸庞出现一丝波动,进攻的速度缓了下来。
“水芊芊。这个名字你可曾听过。”花不弃带着几分试探的态度,对那男古尸这样问道。
果然,在听到这三个字,那具男古尸浑身一震,神情不在如覆冰霜那般冰冷,双眸中的强势杀意骤然褪去,自眼底流露出一丝悲恸。
心中隐隐一跳,花不弃已经猜出这个人的身份,拍了拍曲九忆,示以一个放心的微笑,然后向男古尸走去,轻声说道:“你就是商天吧!”
如果花不弃没有记错那日老妇所讲的,恐怕眼前这个身穿天景派的男古尸便是三年前死去的商天。虽然不知为何他会在这座墓府中坐化,但想来当年他未曾活着回天景,应该与这座仙墓有关。
曲九忆的神情依旧淡漠,双眼虽然一直盯着身前的男古尸,其实视线中一直未曾离开过花不弃的身影,只是心中略有惊异花不弃何以认出这具男古尸的身份。
花不弃看着逐渐出现人类情绪化的男古尸,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心知自己猜对了十之八九,眼前这人便是三年前的商天。
不知过了有多久,男古尸,或者该叫商天终于开口,话语中能听出苦涩与哀痛:“她,还好吗?”
花不弃知道商天口中的她说的是谁,摇摇头,很诚实的回答:“我并没有见过她,你同门的师弟说她早已西去,与你应是同一天。”
商天不在说话,但花不弃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那股哀伤愈加的浓重。
又过了许久,商天在次开口,神情很是复杂,似追悔似叹息:“也好,也好。本就是一段孽缘。”
于是花不弃便将自己那日遇到老妇的情景跟商天讲了一遍,后者对老妇现今的状况负满愧疚。
“你师弟说你是因为水姑娘而死,又是为何?”花不弃心中很是好奇,看着眼前不似方才冰冷恐怖的商天心中也就没了惧怕,便大胆的问道。
商天重新坐了下来,就如三年前他在此地坐化那般。花不弃看向身旁的曲九忆,两人一同坐了下来,一起倾听这位本应继任下位天景派掌门的一代翘楚三年前的那段红尘旧事。
原来早在数十年前就有大势力发现此地有圣墓,处在封城附近方圆百里的修仙地亦隐隐猜测到此处有不凡物,几年来圣墓皆会不间断的喷吐出霞光神曦,特别是在无月无星的夜晚,那些神霞更是大绽光芒形成一束光线几要捅破天幕。
这位圣墓的主人疑似用了逆天的大神通在此地布下了一座瞒天的上古大阵,可以掩盖天机,若非距离太近,哪怕是一些三洞境的修士也无法发现此处的异样。
而天景派恰好就是距离圣墓最近的修仙地之一,因为圣墓在近几年发出的动静越来越大,那位天景派的掌门终于无法压抑心中的猜测便遣商天下山去探实情如何。
那年商天正过冠礼,自小是被师门重点培养的弟子,亦是同辈翘楚中的种子,而他本身也十分衷于修行之路,年幼时便表现出惊人的修行天赋,二十年来浸淫在道法中,在行冠礼的前一年便已踏入三洞境,即便放眼九州与那些大教和超级世家的天才相比也是最耀眼的一颗。
那年下山,正是他初涉尘世。
对凡世少有接触的商天下山后初入封城,对一切陌生的事物鲜有表现了新奇感,近入一家酒馆后被掌柜连骗带诱的喝了两壶白玉酿便醉了六七分。
恰逢满春楼的花魁拨红筹经过了那里,只听一阵清幽的箫声传来,便抬头望了过去。这一眼,便是现在商天在回想起来也无法形容当时的感觉,或许是因为醉意使然,他竟鬼使神差的凌空踏剑而去将水芊芊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给掳走了。
在这之前从未接触过男女****的商天在第一眼见到水芊芊时便觉得惊为天人,在情迷意乱之下就要了水芊芊的第一次,那时他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之后,两人在山野间的一间木屋中渡过了可以说是人生中最为美好的一段时光。水芊芊很是好奇修行者的世界。闲时,商天很是耐心讲述他二十年来所过的生活,还有从天景派那些老人口中听到的那些过往修行界的故事。
商天说他很喜欢初见水芊芊那日所吹的乐曲,那时水芊芊因为惊吓,手中的玉箫滑落在地,于是他便将山野间砍下的竹子削成一只竹笛。累时,水芊芊便倚在商天身旁吹着那曲《清陌》。那时水芊芊已对身边的男子心生情愫,又是最为甜蜜的时候,有些淡淡忧伤的曲调多了一些欢喜的雀跃感,变得更加生动。
山中日子眨眼便过了七日,商天虽然很喜欢水芊芊,又不得不赶紧回师门复命。那时他已得知男女在行过房事后,便要与女子结为夫妻。商天知道那是水芊芊的初、夜,心生愧疚,依言要对女方负责,便对她道,待回师门后会将这件事回禀师父,然后娶她为妻。
水芊芊很欣慰很欣喜,像她这般出身的女子,若与常人发生关系也不过是拿出黄白俗物作为补偿,哪里会这般认真对她。一开始,她也不曾奢望商天会娶她为妻,所以在听到这句话时,水芊芊喜极而泣,哭成了泪人,心中更是暗暗发誓,这辈子无论生死她也只认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
两人约定两日后在一家茶楼见面。商天带走了水芊芊的一颗真心,而水芊芊则是带着商天亲手所制的竹笛回到了满春楼,当日便为自己赎了身。
商天是天景派最有希望的一颗明星。在天景弟子中,他是备受敬爱的大师兄;在师父长老的眼中,他是天景派的骄傲,如果没有意外,真正入世时,便是他大放异彩之时,可与五界九州同龄间的天才针锋。
所以只要是商天的要求,天景派的那些长辈向来是有求必应,更何况他自小到大很少求过什么。回门后,商天没有一丝隐瞒的将这件事告诉了他的师父——天景派的掌门,并出言要娶水芊芊为妻。
修道中人其实并不忌男女****,有很多修仙地为追求门中弟子的修行速度,采取男女双修法。但商天并不是普通的弟子,更何况他要娶的还是一名红尘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