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横渡虚空的还有剩下三百多个修士未达到目的地,所幸降落的地点不是什么深林崖谷或是大海湖泽,而是距离一座都城不远的一条大道。那些人气恼的对着空气骂了几声后,各自御着虹光离去了。
何语掸了掸身上沾染的灰尘,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对花不弃和吴良说道:“不知已达哪个地域,不如先进城在另做打算吧。”
花不弃无所谓的摊手,她这次跟着吴良出来,本就是抱着游山玩水,顺便看看那些修仙地大人物聚会的心态。
吴良捋了捋那两撇猥琐的八字胡,叹了一声:“也罢。”
……
“你说什么?!”吴良此时将一双绿豆眼撑成了桂圆眼,神情很是意外,有些惊喜,有些兴奋,有些激动……于是当他因为这种种情绪笑的抖肩颤身时,便化身成了猥琐淫道。
花不弃和何语默契的对视一眼,默默的往吴良反方向走远。连驴蛋蛋也觉得万分丢脸的低着头,甩着尾巴,离着猥琐老道有多远便离多远,全当不认识这样一个人。
不知道是运气太好,还是如何。当花不弃等人进入城门,寻人一打听,知道此地竟然就是南原中的一座都城。也难怪无良老道笑的那般猥琐。
吴良的心情很好,于是花了几个钱在街边一个小摊要了三碗馄饨,花不弃和何语每人一碗,然后又花了几个钱买了几个肉包子算是对驴蛋蛋的犒劳。
他们现在落脚的都城距离那座仙墓不远,所以这几日有很多来自各处修仙地的门派和一些超级世家都停留在这里。
南界的地域十分广,福地洞天更是数不胜数,单单一个南原知名的修仙地就有上百个,所以在这座叫‘封城’的都城中来往行人十个当中就有八个是修行者,在街上能见到的强大坐骑神兽也是不在少数。
比如头长独角,外形似马,浑身漆黑如墨,长又一对覆着银色鳞甲的双翼,脚下踏火的赤烈兽;银白如雪,生有六条尾巴,四只龙爪的雪龙狼,或是身披红色铠甲,身覆蓝色鬃毛,尾巴是一条形似蛇蟒,威风凛凛的青雷蟒狮……
花不弃初见时,还很是惊奇,但在吃过五碗馄饨的时间后,她便麻木了。
吃饱喝足,吴良闲下时间开始为盗墓夺宝做准备,有些肉疼的花了将近一锭银子的钱分别从几个人口中打探消息。
“这几日都城很热闹啊,似乎来了很多修仙地的大人物?!”
“是啊。听说有几个上仙圣地也出现在封城内,南原世家中公家、庄家以及昆吾世家都来人了。”
“公家!庄家!”花不弃想要发笑,却还是忍住了。
“可是因为那座仙墓而来的。”吴良问的很直接,如果他把对方当成白痴看,估计就不能从对方口中听到自己如愿以偿的消息。
“这事现在整个南界的,至少整个南原的人谁不知道呀。”那人一拍大腿,随后又压低声音说道:“听说这个仙墓是一位圣者的坟冢,里面仙珍圣器堆积起来足以媲比一个超级世家的底蕴。不过,据说这座仙墓在十年前曾经出现过一次,只是那次的动静并没有这次这么大,所以也只有临近仙墓地的几个地方隐隐感觉到。而且之后很快又销声匿迹了。十年前仙墓出现时,听说有人见到龙鼎王朝的青妙郡主与南界第一宗门,伏地宗的人曾经联手进入过那座仙墓。如果那人没看错的话,估计现在仙墓里的东西……”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吴良听闻此话,神情变幻,有些凝重,不由皱起了眉,又问道:“这些日子可有修仙地的人或是世家之人探过那座仙墓?”
那人细细想了想,道:“好像在数个月前。确实有几个修仙门派联手进入那座仙墓。不过,听说初入时有数百个意气风发的修士,出来时,只剩下不到二十人的残兵败将。有几个长老级别人物刚出来就断气了。唉,也不知道这些人在那座仙墓发生什么事,真是邪性的很,连一天都不到的时间。我看这次即便上仙圣地和超级世家想要入仙墓探察,也是件很悬的事情。”
吴良这才舒开双眉,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然后招呼着花不弃和何语,牵着驴蛋蛋去寻落脚处了。
花不弃先前被那五碗馄饨喂的很饱,她向来不是闲的住的人,于是便拉着刚熟识的何语去逛大街。
之前在西陵的街上见到最多的便是笔墨书画。而封城截然不同,入眼所见最多的就是成群结队的修士,大概都是从一个门派中出来的。即便是独身一人的,也是透露着一股子强大内敛的气息,闻不到一丝的笔墨味。
然后花不弃就想到了在酒楼初见何语那天,问道:“何语,那天你为什么开口?”
“可能是觉得苍岳派那些人有些可怜吧。”
“你觉得他们可怜?”花不弃有些疑惑,却并不感到惊诧。
“嗯。因为到最后你活下来了,而他们——却死了。活下来的人总是要比死去的人幸运的。”何语点头,语气中透露着理所当然。
花不弃挑眉:“原来你早就已经算到他们的最终的命运。”
“所谓算卦,占卜这种东西看到的终究只是一角。命运这种东西不好说,因为这是天定的,就像是无常的天气一样,不到最后,谁也不能肯定的断定。万一哪天昊天高兴,于是顺手将某个人的命运抹写的截然相反也说不准。”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封城最繁华的地段,有临湖靠岸的花船,灯火缭绕,里面不时穿出女子娇笑声,能够让人遐想里面的旖旎风光。
花不弃很想带着何语进去见识一番,心想到时那场面必定很有趣。但就在她准备踏足时,摆在湖岸边一个卖花的小摊传出了斥骂声,然后摊子塌了,那些美丽的花碎了,花瓣洒落一地,紧接着一个佝偻瘦弱的身影临空飞出,像被人狠狠踹了一脚,重重砸在地上,挡住了去往花船的路口。
“老东西,你还有脸在这里做生意,当初让你滚出封城的话难道没听见吗。”从那个破摊子后走出几个身影,看样子应该是某个门派的修仙弟子。
倒在地上的是一个古稀老妇,穿着不知有多少年,有些破旧褪色但很干净的布衣,因为遭到面前这些修仙弟子的欺凌,原本应该梳的很整齐的花白头发落下几缕狼狈,孱弱的带有一些佝偻的身体在花灯的投射下如这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黝黑的布满沟壑般皱纹的脸出现茫然无措、慌乱惊怕的神情,让人看了心中莫名觉得幸酸。
“要不是因为你的女儿,我大师兄岂会丧命。我天景派最有希望的一代翘楚便这样陨落,你这老妇若还心存愧疚的话,就该出家剃度,日日跪在佛前忏悔。”
“像你这样的人留在世上也是作孽,还不如早早死去与你女儿在地下受尽狱劫,才能洗尽罪孽。”
来自天景派的修仙弟子咄咄逼人,皆是愤恨的瞪着老妇。
老妇的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听见这些人的辱骂,或许勾起了过往那段伤心事,竟流出了混浊的眼泪,干涸的有些破皮的嘴唇颤抖的吐出几个字:“水儿啊,我的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