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怪行少女笑眯眯地看着老人。
“是啊，虽说是六十年前的事情，现在依然记得很清楚。”他颤巍巍地说。
“那么现在，你在怕什么呢？”
“本来随着时间我已经渐渐淡忘，但六十年的期限日益接近，我似乎又觉得那不是幻觉。我已经到了这个岁数，根本不怕死，只是不愿触及那可怕的回忆。”
“后来那个小彩怎么样，死了吗？”
“也许是吧，那么多狼围着她，她怎么会不死。”
“我觉得，她刚开始来到你们家的时候已经就是死人，你注意她有无内脏？”
老人摇摇头：“我和她只做过一次，漆黑的，看不清，而且和那种绝色的女孩第一次都慌慌张张的，根本不会去注意。”
“都怪你答应了死人的不合理要求，才会欠上债。”
“如果要来，干脆一刀杀了我。我不想再看没有内脏的身体。”老人忽然又笑了一声，“我干嘛和你说这些。”
“刚才不是说过，我们在交换吗？”少女笑吟吟地说。
“对，你来这里又是为什么？”
“你们这里总有狼狗吃孩子的事情发生吧？”
“那是，偶然事件。”老人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一个星期前，一只狼狗吃掉一个小女孩，结果被村民吊死了。”
“两天前又发生了吧？”
“我说过，那是偶然事件。”老人不愿往那个事情上联系。
“现在的问题是，这里的狗为什么会吃人。”少女看他一眼。
“难道真是小彩回来了？”他脸上显出恐惧的神色。
“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里的狗仍然喜欢吃人的内脏，村民也不知吊死了多少只。家里不敢让孩子出门，本来很温顺的狼狗，当与身材矮小的孩子单独在一起时就会兽性大发。它们食人的方法十分老练，先咬住猎物的脖子，令其窒息而死，然后再一点点吞食内脏。”
少女点点头：“完全不像是受过人类的驯养。”
“是。”
“可是，也许正是人类驯养的结果也说不定。”少女像是启发似的说。
几天后，村里来了一个警察，专门负责这件事情。因为是狗吃人，无法立案。他来这里只是先调查一下。
“我说过许多遍了，是小彩的阴魂还没有散去！”老人面红耳赤。这次的访者是警察。他心烦意乱，十分不安。
警察安慰他几句，劝他冷静。
“我能冷静么，我还欠那女孩一条命。”老人几乎要发狂了。
“不好了，不好了！又有孩子被吃了！”外面有人大喊。
怪行少女和警察也挤进人群中。孩子衣服碎片散落一地。尸体的中间已经被掏空了。一直狼狗蹲在旁别，似乎很无辜的样子，嘴边粘着红色血迹。
孩子的母亲揪起铁锨，大哭着冲上去打狗。狗转身跑了。人们嗟叹不止。
“看来这个村中邪了。”警察摇摇头。
少女看他一眼：“其实，你来这个村是另有目的吧？”
“什么意思？”警察不自然地愣了一下。
“若是来调查狗吃人，你岂不是很无聊？”
警察笑笑：“被你看出来了。我是来调查另一件案子。几年前，这个村子有很多年轻女子无故失踪。我怀疑她们是被杀或被贩卖。”
“被贩卖的可能性很小，所有女人毕竟是活物，几年之内应该会有逃出来的人。”
“我也是这么想。若是谋杀，可尸体……”他面露难色。
“我曾在电视里看过一个节目，”少女盯着他笑，“讲的是美洲一个村子，人住在山下，虎住在山上。彼此相安无事，互不侵犯。后来人类开荒伐木，动物迁徙。老虎没有了食物，就开始吃人。”
“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想，老虎也是偶然吃到人之后才知道人肉的美味。狗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警察像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
村民说，他们的狼狗全是一个叫李三的人提供的。他专门从事狼狗倒卖的生意。于是警察和怪行少女来到他的家。
李三住在村子最深处的独家小院里。他们去的时候已是傍晚。李三正在院子里劈柴。院子里拴着许多大狼狗，对着两个人狂吠。
“你叫李三是吧？”
“它们都是我最爱的东西，你们觉得呢？”他没有抬头。
“别再演戏了！”警察忍不住大声说。
李三像生气了似的狠狠劈下去，剁掉自己一根手指。他把它提起来，一笑起来脸变得更加扭曲。
“谁演戏了？几年来，我一直在等你来抓我，谁叫你自己太笨。”他把手指扔给狼狗。狼狗都扑了上去。
“我一直奇怪，你是怎么处理尸体的，直到看到这些狼狗才明白。”
“没错，他们都是我培育出来的，人类用了千年的时间才把狼驯化成狗，而我只用了几年的时间就把狗驯化成狼，是不是很伟大？”他大笑起来。
警察冲上去。
李三的斧子劈下来，砍伤了他。他倒在地上疼得大叫，流血不止。
李三慢慢靠近怪行少女，伸手摸她的脸：“我从没看过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样，愿意成为我狗儿的食物吗？”
“当然愿意。”
狼狗一个个呲牙咧嘴，滴着长长的涎水。
“果然通情达理。”
“不过很遗憾，”少女笑笑，“我与你之前见过的女人不一样。”
突然，群狗挣脱铁链，扑上李三。他惨叫一声，倒在血泊中。
少女扶起警察：“你没事吧？”
“我还好，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他把手指喂给它们，它们才喜欢上他的肉吧？”她莞尔一笑。
六十年前的女孩子，叫小彩。她说过，六十年后会来向我索命。晚上，我会做一个很奇怪的梦，一只黑背黄腹的大狼狗向我跑来，它的头慢慢幻化，成为小彩。我跑在前面，狼狈不堪。我既不会被她追上，也不能甩开她。这个梦似乎永远不会结束。只有死人的梦才不会结束，难道我已经死了？每每这时候，前方会出现一个紫发的少女。她怜悯地看我一眼，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