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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遇敌

走出草原的那个夜晚,女孩鼓起勇气问少年:“你认识小姐吗?”

少年摇摇头,说:“我只知道她是平国公主。”

女孩很惊讶,小脸抹上几朵红晕,原来他都知道,也对,世界上会有他不知道的吗?

“你觉得小姐怎么样?”女孩小心问,然后又后悔了,既然不认识会有什么想法。

然而少年的话出乎女孩的预料:“她很可怜。”

女孩突然站起来,她很生气,眉头出现几道皱痕,她转身就走,脚步很急促。

天下没人觉得觉得平国公主可怜,因为她是英雄,英雄是不需要可怜的。没有人敢这样评价,哪怕女孩很崇拜少年,可他说出这样的话终究是不对的。

少年不想撒谎,也许真话才更容易引起愤怒,他很敬佩平国公主,可丝毫不影响他认为公主是可怜的。

三年前,皇帝陛下带着两位皇子以及自己最喜爱的女儿南巡,暂居永乐宫。永乐宫离白家不到一百里,没有人觉得皇帝陛下会出什么问题。然而妖族仅仅派出七十二精英,就将永乐宫攻陷,宫里的侍卫没有一个活口。

皇帝与皇子、公主们立于永乐殿高楼,七十二妖将重重包围,似乎下一刻这位英明的皇帝陛下就要不堪受辱,横刀自刎。这时陛下犹豫说,永乐殿有一太祖留下的九帝血阵,能守护他们三个时辰,但发动需要启动者燃尽全身帝级血脉

燃烧血脉就意味着死亡,楼上的四个人都有帝脉,然而谁站出来呢?皇帝自然不能死,太子要继承大位,二皇子不世天才,他们都不能死,所以只能是平国公主。

少年可以想象,高楼之上,绝世独立的身影,衣带飘飞,面色凄然,世界都是她的敌人。父皇长兄,原本对她疼爱有加的人,如今躲在那瘦弱的身体后面,燃烧帝脉,舍身救国、救父,救兄,何等大忠、大孝,又何等可怜。

后来,白家救兵赶来,救了驾,也花了大代价挽回公主的性命,然而帝脉燃尽,公主再不负皇家血脉,不能修行,将来也不可能入皇家陵园。皇帝赐封平国公主,取平乱救国之意。

还有不到一天路程,车队就能进入官道,以平国公主的名号,自然平安无事,然而红马车里的主人心事不宁,决定连夜赶路。

丫鬟取下发带,乌黑的的长发披在肩后,她跨上黑色骏马,在黑夜中驰骋,黑发随着夜风随意舞动,谁也联想如此英姿飒爽的人儿,是前一刻盘着双丫髻的小丫鬟。

黑马感受到背上人的脾气,速度越来越快,很快丫鬟就脱离小姐的马车,进入队伍的前列。丫鬟知道自己不该生气,因为少年不可能道歉,而有些东西她无法控制。

夜很黑,马漆黑的眸子反而亮起来,如此急切的前进,迎来的不一定是光明,可能黎明前的黑暗。

马蹄之下的土地亮了起来,丫鬟勒马急停,车队全副武装。

一个又一个光点,在荒原上亮起来,直到七十二个,围成一个圈,车队在中间。

骑兵戴上盔甲,士兵抽刀,每个人都很警惕。

七十二个光点,实际上是七十二个人,他们捏着符纸。每个人都很高大,双眼透着冰冷光芒,看不清容貌,感觉和普通人不一样

和三年前一样,同样是是七十二个,不知道平国公主什么表情。七十二妖族人,即可组成封脉阵,所以妖族刺客一般是七十二的倍数。

“来者何人,莫要故弄……”年轻的白马侍卫长冲出阵前,话还没说完就栽下白马。

全军骚动!

“我们只是想公主在这呆上几天,大家莫要惊慌。”领头的光点缓缓朝车队中心移动,声音不大,却清晰落在所有人耳中。

丫鬟紧紧捏着裙角,手心满是汗水,她与那光点擦肩而过,可以瞥见那人长发之下的面庞,如同少年那般俊俏,只是多了些血的味道。

“素闻妖族身强力壮,凶悍无比,像阁下这般秀气倒也少见。”声音源于灰色马车之内,有些苍老,气势不输。

“不知先生何意?”

只见灰帘微动,一道黑影已来到长发青年身边,接着一掌劈去。

长发青年嘴角勾起一道弧度,手臂一挡,与老者僵持在一起。老者着黑袍,须发俱白,这一掌用了七成实力,想不到被轻松挡下。

老者白须抖动,再次发力,气浪由二人向四周扩散,长发青年才敛了笑意。

“阁下果然不是妖族之人。”

老者说完倒飞而出,白须染了一丝红,气息并没有乱,继续说:“只是魔族和妖族在我们人类眼中一样恶劣,阁下这么做完全多此一举。”

听闻来者是魔族之人,所有士兵握紧了武器,老者说得不太准确,比起妖族,人类更加痛恨魔族,妖族素来是敌人,而魔族则是背叛者,你可以原谅敌人,但很难原谅朋友的背叛。

魔族,模样和人类并无二致,唯一的区别是他们的鲜血为紫色,战斗时,双瞳也会变为紫色。相比人类,魔族的天赋高,繁衍能力差。

长发青年双眼透着淡淡的紫光,接了黑衣老者一掌,他并没想象中那么好受。

护卫队共两百多人,对付一般强盗山贼自然手到擒来,可面对七十二名魔族高手,这些人无疑成了炮灰,黑衣老者不能输。

老者自然明白,所以他说了一句“引星”。

昏暗的星空随着老者淡淡一句显现一丝光芒,投影到老者枯槁的身体里,星光入体,并不能使老树逢春,老人依旧是老人,只是矍铄许多,感官上或许不那么迟钝。

士兵们知道灰色马车有两位高手,但如何厉害他们不知道,先前老者一击败退,众人心如灰灰,但这一声引星,却让他们悬着的心安定下来。

人类修行,分入定、识海、引星、融合、入圣五境。入定修神,修炼之始;开辟识海,江湖皆可行;引星光,气息不绝,百万人无一;融合造化,可为一方霸主;入圣之境,超脱凡俗,天下屈指可数。

黑衣开始出了一掌,如今还是一掌,朴实无华,看起来甚至还不如之前一掌。长发青年却无比严肃,他也出掌相迎。

掌力相接,二人对互相实力自然明了,境界上老者为引星后期,长发青年为引星中期,但是魔族血脉有天然的优势,两人竟是不相伯仲。实力相当,但老者毕竟年纪大了,继续下去后继乏力,落败只是早晚的事。

然而,先吐血的竟然是长发青年,他难以置信回过头,一个灰衣老者站在他的身后,枯槁的手掌印在他的肩头。

两辆灰色马车,自然有两位高手,人类不屑用偷袭,可敌人过于强大时,理所当然归结为智慧,大家都是这样想。

长发青年身受重伤,反而笑了起来,笑得很邪魅。

“好戏才开始!”

一张符纸悄然落入青年手中,他不费力滴上血,然后手结符印。

两位老者猜测到长发青年的意图,同时大喊:“阻止他!”

所有人都以为长发青年是过来交涉的,所以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来到七十一人为圆的中心。

“就凭你们两个?”长发青年不屑道。

“引星!”

一声毕,星空俱亮,宛如白昼。

引星光,足足有七十二人在引星,也就是说七十二名魔族都是引星境界,星空如何不亮?谁能想到,这七十二名魔族高手都有两位老者的境界,而且他们结的是令人绝望的封脉大阵,比起三年前围攻皇帝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位老者前所未有的绝望,哪怕叫他们没面对圣人,也不会有这么绝望吧。

封脉阵,妖族所创,为的就是对付人类,后传入魔族,也能施展此阵。因为人类是唯一完全靠血脉修行的,此阵乃散尽空间内所有真气,但凡人类,在此阵中与常人无异,而魔妖两族则不会受到限制。

阵成!在七十二名高手的合作下,空间内的真气瞬间当然无存。

人族和魔族战事不断,曾有谣言,七十二魔兵,可屠万军。如今七十二名引星高手,就算圣人前来,也要退避三舍。

两位老者,不禁感叹何等何能,平国公主,命途多舛,此劫难逃,已然无力回天!

要破此阵,除非有圣人实力,要么有十二级血脉,可是十二级血脉,拥有的人天下只有两人,双阴圣女上官琦以及白家的长孙,以上的人都不能出现,所以只能是绝望。

还有一个疑问,两位老者一直不明,如此阵容,无论杀还是活捉公主都是轻而易举,封脉阵又何必多此一举。

“放心,我们并没有打算伤公主,还请公主出来说话!”长发青年,对着大红马车说道:“当然,其他的人我就不保正了。”

寂静,没人说话,马车中亦是一样。公主是是英雄,公主救了国家,自然也会救她忠诚的侍卫,没人有会怀疑,但这样的话没有人敢说出来,而公主也没有半点回应,

所以第一个人死了,白发青年身边的一位普通士兵,他死前耳边还回荡着那句话:“十息杀一个,我们有的是时间,公主不要考验我们的耐心!”

丫鬟瑟瑟发抖躲在侍卫中间,她不知道如何能破解这个大阵,她只知道有七十二个和老头们一样厉害的高手,虽然她笑他们是糟老头,事实上他们的确很厉害,而此时敌人更厉害。

丫鬟想到了那个少年,那个她认为无所不能的少年,她期待少年来救他,像童话中一样,同时她害怕少年过来,即使少年知道很多东西,但面对七十二个魔鬼,除了圣人谁来也没用,少年是圣人吗?显然不是,所以他不能来。

女孩偏偏知道少年迟早会过来,因为少年要去长安,路只有一条,也许少年赶来时看到的是她的尸体,那么他会伤心吗?她很后悔,为什么要生少年的气,为什么要告诉小姐,为什么要惹小姐心烦,不然不会连夜赶路,就能和少年坐在一起,哪怕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

没有如果,所以车队遇上了魔族七十二人,没有如果,所以少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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