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万穿着一身华丽的绫罗绸缎,身上戴满了珠光宝气,长得十分富态,一看就是富得流油儿的那种人,此刻他坐在大厅内的太师椅上,横眉立目的瞪着自个儿的儿子,一脸的怒色。
张世雄对他的这位老爹很是畏惧,躺在担架上哭哭啼啼的说道:“爹,这,这事儿怨不得孩儿啊,孩儿只是想出门散散步而已,没想到遇见了一个蛮不讲理的恶贼,孩儿被他一顿毒打,好不凄惨哪,爹,您可得给孩儿报仇啊,呜呜呜……”
张世雄一边哭,一边抹眼泪儿,那模样儿委屈之极,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仿佛他才是饱受欺凌的受害者。
负责给他包扎接骨的医师跟周围的丫鬟仆人们都大感无语,人人心中都苦笑不已,心说:“这位爷装得可真够像啊,愣是把黑的说成了白的,这瞎话儿编得连傻子都不信呐,若连您这位豺狼虎豹都善良可欺,那天下早就太平无事了。”
众人在心中鄙视之极,张世雄是岭南城出了名儿的纨绔恶少,仗势欺人无恶不作,而且一向是睚眦必报啊,你前脚儿刚说了他两句坏话,他后脚儿就派人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因此这些丫鬟仆人没人敢去招惹,在背地里管他叫狗~少,明面儿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他这些鬼话连三岁小孩儿都不信,又岂能骗得了张百万张老爷子,只见其冷哼一声,怒道:“一派胡言!你当你爹是白痴啊,想糊弄老子凭你还嫩点儿,再不说实话,我把你另一条腿也给打断!”
此话一出,张世雄浑身就是一哆嗦,他的这位老爹向来是说一不二啊,说把他腿打断就绝无二话,因此,他连忙据实回禀,半点儿都没敢隐瞒。
听罢之后,张百万捋了捋胡须,把目光移到了身边一灰袍老者的身上,询问道:“大师,您有何看法,能否认出那人的身份来路?”
只见这名老者年近五旬,头发微微有些花白,脸上皱纹密布,显得十分沧桑,不过两眼却炯炯有神、烁烁放光,背挺得笔直,头戴紫青七星冠,手持离火七翎百花扇,姓贾,名云昌,外号五火道人,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
这种高人花再多的钱都未必能请得到,因张百万昔日对其有恩,因此他才在退隐之后入住了张府,一直被张百万奉为上宾。
张百万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张世雄,小儿子张世俊,他年轻的时候总是在外地经商,没时间陪伴家人,对大儿子张世雄疏于管教,甚少关心,再加上妻子钱氏的溺爱,这才使得张世雄变成了一个飞扬跋扈、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整日吃喝嫖赌、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
对此,张百万一直都深感后悔,若他百年之后撒手人寰,这点儿家业只怕没两天就得被他的败家儿子霍霍光,好在苍天有眼,张百万人到中年又添一儿,妻子钱氏又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儿,也就是小儿子张世俊。
张百万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小儿子身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求得五火道人贾云昌帮忙调教,张世俊这孩子倒也争气,读书习武都很是勤奋,再加上天资聪颖,学习刻苦,因此颇得贾云昌的喜爱,将之收为了关门弟子,悉心传授,虽不满十岁,却也比张世雄这个混混强得多了。
此刻,贾云昌刚想开口,却见一个小孩儿蹦蹦跳跳的跑进了大厅,此子长得眉清目秀,小脸儿胖乎乎的甚是可爱,身上穿着用金线缝制的金缕衣,脖子上戴着长命百岁锁,腕上戴着一枚青玉手环,刚一进门儿就一头扑进了张百万的怀里,欢天喜地的说道:“爹,师傅,你们看我画得大乌龟像不像?”
张百万刚刚还是满脸的怒色,气得火冒三丈、怒发冲冠,然而一见到小儿子,整个人却瞬间多云转晴,换上了一副慈祥温和的笑脸,看不出半点儿的不悦,与刚刚的模样判若两人。
只见张百万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小儿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语气温和的说:“儿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明日读书的时候要是打盹儿,你师傅非打你手心儿不可,爹待会儿再给你讲故事,你先回屋去吧。”
张世俊摇了摇小脑袋,说道:“不嘛,孩儿一点儿都不困,我要跟爹在一起,爹,你跟师傅在干什么呢,大哥他怎么了,为什么一直躺在地上呀?”
他瞪着小眼睛,好奇的看着大哥张世雄,不明白大哥为何看上去如此狼狈?
张百万冷哼一声,说道:“那是他活该,自找的,你别去管他,以后千万别跟你大哥学,他的断胳膊断腿儿还能好吗?”
说着,张百万把目光望向了郎中,见此,这名郎中赶紧说道:“回老爷,令郎的伤势倒也并无大碍,绝无性命之忧,多加调养的话还是有望恢复的,只是有可能落下残疾……”
郎中说得比较委婉,但傻子也听得出意思,即便好了多半也是个瘸子。
待众人散去之后,厅内就只剩贾云昌与张百万二人了,小世俊已经睡熟,被丫鬟婆子们抱回了房间,这时,贾云昌说道:“老朽这里有一副秘制的断续膏,敷上后不出百日大公子便可行动自如了,伤他的人乃是一个内家高手,虽然用得只是普通掌法,却绝瞒不过老朽这双眼睛,对方显然只是想略施薄惩,给他一些教训,若真想取他性命,一百个他也早就死了,岭南城内果然是藏龙卧虎啊。”
第二日清晨,我跟莹姐姐、凌风、吕伯伯几人在大堂吃早饭,唐元跟宁枫二人昨晚喝得太多,现在还宿醉未醒呢。
我刚把碗里的豆浆喝完,却见门口走进来一个衣衫破烂、邋里邋遢的乞丐,手里拿着个破碗,颤颤巍巍的来到了我与莹姐姐的面前,可怜兮兮的说道:“两位好心的姑娘啊,你们都是菩萨心肠,能不能赏我两口剩饭哪,我都三天没吃东西了,求姑娘行行好儿吧……”
我点了点头,正想把吃剩下的包子跟油条递给他,岂料就在这时异变突生,这名乞丐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朝我的胸口狠狠的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