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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雨湖收徒弟 妙手治顽疾

在夷陵州半个月的时间里,李时珍学到了许多东西,非常高兴,在回家的路上心情特别好,欣赏着周围秀丽的河山。傍晚一缕晚霞挂在天际,映着滚滚东流的长江水,他想起了唐代文学家王勃所作的《滕王阁序》,那诗句令人回味,而“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正是眼前这景色呀,想起王勃,李时珍不禁想起了自己,想想自己已过而立之年,应当有所作为。想到这里,他突然心中一动:“祖国土地如此辽阔,药物分布一定很广!”“那老樵夫教会我的药物中,有些药名怎么没听见过?”“那记载药物的本草书中,怎么有些药的形状和作用与那老樵夫说的不一样?”“如果用错了药怎么办?”……一连串的问号在李时珍的头脑中产生,随着这问号的产生,重新修订本草书的念头也隐隐地升起。

经过几天的跋涉,李时珍回到了蕲州。一踏上家乡的土地,倒想家了。这时的李时珍已有三个儿子,除前面说过的建中之外,又有次子李建元、三子李建方。建方还不足一岁,故而时珍挂念,快步往家中走去。当他路过雨湖时,忽然听到湖边传来哭泣之声。李时珍与他父亲一样,是个热心人,便上前探个究竟。只见一位五十开外的老妇,头发蓬乱,衣着褴褛,跪在一只破旧的小渔船上,那船头上躺着一个小孩,老妇人边呜咽,边用手推着那孩子:“庞儿,你快醒醒!快醒醒!”时珍上去一看,见那孩子不过十三四岁模样,身体瘦弱,面色苍白。一诊脉,六脉还算调匀,只是虚软。时珍告诉老妇,这孩子可救,只是营养太差,身体极度虚弱所引起的昏厥症。时珍就蹲在孩子身旁,用指甲掐孩子上唇处的人中,两手虎口处的合谷及手臂上的内关等穴位。不一会儿,孩子苏醒了过来。老妇才转悲为喜,对李时珍感激不尽,告诉他说:“去年那场灾荒,害得我们好苦哇。孩子爹娘先后得病死去,剩下这孙儿和我二人,靠这条破船打渔为生。我俩一老一少的一天贪早摸黑也打不了多少,鱼价又便宜,还要偿还儿子欠下的债,这孩子有一顿没一顿的,老是空着肚子。今早正在打鱼,这孩子忽然喊头晕,就栽倒在船头了。”话还没说完,眼中的泪珠就直往下流。李时珍忙安慰道:“这孩子没有什么病,只是身体太虚弱了,吃些滋补药就会好的。”老妇一听,更是伤心,叹口气道;“唉!连饭也吃不上,哪有钱买补药吃呀。”

这时,忽然有一阵“扑啦扑啦”的声音,李时珍循声望去,原来是挂在船边上鱼篓里的几条鲫鱼在蹦跳。李时珍见了,喜出望外,对老妇说:“这不是现成的补药吗?”“你每天让这孩子吃上这鲫鱼汤就行了。”老妇人苦笑着说:“常言道,泥瓦匠,住草房,卖盐的,喝淡汤。我们老少俩人一天也捕不到几尾鲫鱼,他哪里舍得自己吃呀?”

李时珍沉思了一会儿,对这老妇说:“这鲫鱼有滋阴降火的作用,你从明天起每日替我留两条,让这孩子送到家里。”说完就拿出些银两给那老妇:“这尚且作买鱼的钱,日后我再补上。”这老妇说什么也不肯要李时珍的钱,推托了好一阵子,老妇把这鱼篓里的鲫鱼给了李时珍,收下了银两。

李时珍提了鲫鱼回到家来。一家人见时珍回来,自然高兴。时珍滔滔不绝地讲起了那老樵夫的事,一家老少听了都感叹不已。说完以后,想起了这几尾鲫鱼,便对吴氏夫人悄悄地嘱咐了几句,吴氏夫人心领神会地把鲫鱼放入水缸中养了起来。第二天,这男孩真的送了两条鲜活的鲫鱼来,李时珍把鱼留下,付了钱,问这孩子叫什么名字。这孩子告诉他,自己姓庞,名宪,字鹿门。李时珍对他说:“你身体不好,我这里熬了些药,喝了再走吧。”便让吴氏夫人把药端出来,让孩子喝了。

其实这药就是昨天李时珍带回来的鲫鱼,加上当明、黄芪养血补气的药熬成的。就这样,这孩子天天送鱼来,天天喝这加了药的鱼汤。一个月后,这孩子的脸颊红润了,身体也强壮了。

又过了一个多月。一天,李时珍一家刚吃过午饭,那孩子气喘吁吁地跑来:“李伯伯,我奶奶不行了,她要我赶快把你请去。”李时珍立刻站起来,背了药箱要走。这孩子道:“奶奶关照的,不让你带药箱,她有话要对你讲。”李时珍犹豫了一下,还是背起了药箱同那孩子快步地走出了家门。

两人来到雨湖边上,李时珍一眼就认出了那条小船,跑到船前,还不待那孩子扶他,双脚已跨了上去,见那老妇人躺在船舱里,忙走上前去,坐在她身旁。这老妇人见李时珍来了,微微点了点头,费劲地伸出那干枯而颤抖的手拉着李时珍断断续续地说:“你把鱼汤给孩子喝……我知道……你是这孩子的救命恩人……我要走了……到了那里我会告诉这孩子的爹妈的……让他们来世报答你……”她看了看跪在身旁哭泣的孩子,又对李时珍说,“这孩子很懂事……你就收下他吧……”李时珍双手握着老妇人的手,连连点头答应了。老妇人把手抽了出来,安详地闭上双眼去世了。

李时珍把这老妇人的后事料理了,把庞宪收做徒弟,不仅教他读书识字,还教他医药方面的知识。庞宪聪明伶俐,勤奋好学,后来也成了蕲州一带的名医。

李时珍鱼汤救孩子,花钱葬老妇的事很快在乡里传开,乡亲们对他这种扶危济困的行为无不称颂。那些大家贵族也都赞叹,并且听说李时珍医术高明,都经常请他去看病。

有一次,有一家在县衙门当官的人家把他请去了,患病的是这家的大公子,平时嗜酒贪色,刚发病时感到下腹部胀痛,请医生诊治后服了些药不见好,第二天起大小便不通,腹部胀痛得更厉害,躺也躺不下,坐也坐不下,整天只好弯腰站着,换了几个医生,服的药都无效,已经七天七夜了。李时珍按脉察舌,一看这舌苔,又黄又腻,想他平日经常喝酒,又多近女色,脉象弦实,必是下焦湿热,于是用川楝子、小茴香、穿山甲,再加较大剂量的牵牛子。开完处方后,他对这家主人说:“这方子药味不多,所用之药也非贵重之品,但定有效也。”正如李时珍所言,这药服了一剂,腹部胀痛减轻,病人可以躺下了。再服两剂后,大小便都通了。大小便一通,肚子也马上不胀不痛了。

这事很快地又被一位宗室夫人知道了。这位夫人年龄将近六十,有大便秘结的毛病,十来天才解一次大便,每次解大便的时候肚子和肛门一阵阵地作痛,就像生孩子那样,十分痛苦,她也找了不知多少医生,有的说这是年老血虚引起的,开些养血润燥的药物,服了以后不但大便没有通畅,反而觉得胸腹胀闷,食欲减退。有的则说这是肝气郁滞造成的,用了柴胡、白芍、枳壳、木香等疏肝理气的药。有的干脆就用大黄、芒硝一类的泻药,都没有效果。这病一下就拖了三十年。

当她得知李时珍只用三剂药就治好了那家大公子的病后,就差人去把李时珍请来,李时珍见这夫人体态肥胖,脉象很滑,就说:“夫人体内多痰呀!”这夫人马上说:“对!对!我每天要吐出好多酸水黏痰,吐出后才感到胸腹里面舒服一些。”李时珍接着说:“这是上焦气滞,有升无降,津液都化为痰饮了。”“津液缺乏,肠道干燥,这与血虚肠燥相似而不相同,上焦气滞与肝气郁滞也是相似而不相同。所以养血润燥或是疏肝理气的药都不能奏效呀!至于大黄、芒硝,纯粹是攻下药物,哪能治本呢?”说完,李时珍从药箱内拿出被动痰的皂英膏丸,再秤了些牵牛子研成细末,嘱咐这位夫人,将这两种药一起用温水吞服。结果大便很快就通了,并且解大便时一点儿也不费劲了。肚子不痛,肛门不胀,以后,稍觉大便不通顺,只要一服这药就好,百试百应。这位宗室夫人三十年的病痛被李时珍治好了,精神大振,逢人便夸李时珍的医术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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