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族中令我和洛东去其他城中办事，不过洛东因修炼受伤，于是他弟弟临时决定代他前去……”
洛烨柄声音低沉缓缓述说，前面的事情都和洛东所讲相差无几，直至说道两人办完事情，乘灵力列车回翼衍城时。
“当时，我们两人乘坐灵力列车回城，列车才行不过一日，便遇上了极其罕见的兽潮……”洛烨柄说道这里脸现惊怖的神情，看来当年的兽潮委实恐怖不已，直到如今想来，心中尚还有些后怕。
“也是我们运气不好，兽潮在法兰大陆上百年都难出现一次，这一次出现居然还让我们遇上了……”洛烨柄长叹说道：“我现在都还记得，那些灵兽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冲撞过来的情景……当时尘土激扬，可谓是遮天蔽日，残肢断臂四下横飞……人的惨叫声，灵兽的嘶吼声交织成一片……”
罗辰想到他当初遇难，虽然当时昏迷之后没能看见过程，但事后回去看到的场面依旧让他触目惊心。
金角犀的迁徙相对于兽潮来说，不过只是次小灾难，由此可知，当时的兽潮是怎样一个震撼的场景，难怪洛烨柄现在说来都有些后怕。
“当时，兽潮猛烈的撞击列车，整个列车瞬间被巨大的冲撞力击得粉碎……我们两人也跌落列车之外，暴露在灵兽的洪流当中……那时我们两人都还只是灵师境界，面对如此庞大的兽潮，自然是束手无策。”
“飞出车外后，也是我运气不佳，竟被列车残骸压住身体，不能动弹……但洛东的弟弟则极其幸运，跌出列车之外后却并无大碍……他见我被列车残骸压住，急忙运气灵力，将残骸从我身上移开，我才能因此得救……”
洛烨柄说道这里，双手捂头，脸上神色痛苦无比，他瞳孔大睁继而说道：“这时，灵兽虽然凶猛，但却并不主动攻击人，只要你自己不找死，站在他们奔跑的路上，他们也不会管你……”
罗辰一怔，心想，“既然如此，那两人就应该安全了才对，但洛东的弟弟又是怎么死的？总不会其主动发疯，跑到灵兽前进的路上去堵着吧？”
这时洛烨柄的神色却突然狰狞起来，莫名的笑了几声，直把罗辰笑得莫名其妙，然后才又开口，不过说的却全是无关的问题。
“你知道我的修炼资质如何么？”
“你知道被别人凌驾于你之上是什么样感受么？”
“你知道自己的修炼资源总是少于别人的滋味么？”
罗辰不知洛烨柄突然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但他知道洛烨柄自己会说的，所以也不答话，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只听洛烨柄又大笑几声，说道：“这些你当然不知道，但是我却有着亲身的体验！”
“当年族内新生代中，唯有我与洛东的弟弟在修炼一途上，资质绝佳，成为年轻一代中的翘楚……但我们两人相比起来，却是他的资质更高一些……”
洛烨柄摇头失笑：“可笑，只因为差这么‘一些’，洛东的弟弟却事事凌驾于我的头上……无论是族中长辈的关注，还是修炼的资源……这些东西族里却都是优先想到他，而后才会考虑我……”
洛烨柄说着神色已恢复一片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在我被救之后，看着洛东的弟弟，脑中却突然冒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若是有此人在族内，只怕我这一生都只能屈居在他之下！”
“当时我脑中便冒出了这样一个简单的念头，但就是这个简单的念头，一生出来便在我心中疯狂滋长……如此，不过片刻之间，我便伸手将其推入了汹涌的灵兽洪流当中……”
洛烨柄仿佛松了口气，放下了心头重担，说道：“便是今天，我依稀还能记得当时他那震惊而不可思议的神情，他就这样彻底消失在了灵兽的洪流之中。”
罗辰听洛烨柄说完不禁觉得心寒不已，洛东的弟弟才将其从危险当中救出，他一念之间便恩将仇报，将洛东的弟弟推入灵兽洪流当中，愣愣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在我看到他最后那眼神之时，我才醒悟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但一切都为时已晚，死去的人也再也不会回来。”
洛东长叹口气继续说道：“回到翼衍城的路上，我心中一直被愧疚折磨着，回到洛府我便这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族中长辈。”
“啊！”罗辰听后吃了一惊，问道：“你早将此时和族中长辈说了？”
“没错！”洛烨柄点点头又说道：“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既然我说了此事为什么却没被惩罚对吧！既然我说了此事，洛东却为何不知道对吧！”
罗辰心中正是这样想的，听洛烨柄说了出来不禁点了点头。
“哈哈……”洛烨柄笑道：“族中那些老鬼，自然有他们的想法。你可知道翼衍城中还有一个灵师家族——陈家？”
“知道。”罗辰听洛烨柄不再叫“长者”，而是直接称为“老鬼”显然心中对他们的怨念也深。
“你既然知道，那这事说起来就简单了。”洛烨柄继续说道：“翼衍城中我们洛家和他们陈家同属灵师家族，平常自然也少不了争斗，比这样拼那样，而家族当中年轻一代弟子的资质也是两家比拼的项目之一。”
“当年洛家年轻一代弟子，资质出色的只有我和洛东的弟弟，其他弟子相比我们自然逊色不少。”
“因此族中老鬼得知洛东弟弟被我害死的消息之后，生怕洛家族中弟子出现断档，竟然不惩罚于我，却反而让我保守这个秘密。”
“老鬼们说这既是为了家族，也是为了我……他们说若我残害手足的事被发现，在族中上下定能引起一番波澜，到时就算他们能保我不死，但最轻也会被逐出家门，从此再也得不到家族当中的修炼资源。”
“而我若死，或是被逐出家门，那族中便再无优秀弟子，他们怕陈家因此乘机做大，削弱洛家的势力。”洛烨柄恨恨说道：“我当时心中虽悔，但也不想被逐出家门，落得个无处容身的地步。”
“而且我心中还存着一些私念，洛东弟弟死了之后，族中只我一个优秀弟子，修炼资源自然优先发放到我的手中。”洛烨柄慨叹道。
“因此种种，我最终也选择保守秘密，就连洛东亲自来问我的时候，我也只是将事先想好的内容告诉他而已。”
罗辰默然不语，一方为了家族，一方为了私念，便将此事隐瞒起来，他心中感叹，洛东弟弟死亡的真相却仿佛并不重要了，人命的价值也只有这样么？
“此后，族中的修炼资源果然集中到了我的手中，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但由于心中愧疚，有时会暗暗关注洛东的情况。”洛烨柄声音沉闷缓缓说着：“也就知道了洛东的实力不得寸进的情况，但我虽知其被心中魔障所桎梏，因为私欲，那时却也没有将事情真相告诉他的想法。”
“不久之后，我顺利进阶大灵师境界，一时间风光无限。”
“嘿嘿……”洛烨柄暗笑两声，“不过我在进阶大灵师境界之后，实力却精进甚缓，族中老鬼也对我渐渐失望，加之后来，族中又另有新的优秀弟子出现，至此这些老鬼便彻底放弃了我，如今十余年过去了，我如今却只是个二星大灵师而已。”
“开始之时，我也极其愤怒，到后来心境才慢慢归于平静，也就想通了很多事情。”洛烨柄轻叹道：“我这才发现，我实力难进的原因，竟和洛东一样全因心中魔障桎梏，而这魔障想来应该是当年那疯狂念头诞生之时，便一齐诞生而出的。”
“当年那些老鬼若是不让我隐瞒此事，不管怎么惩罚我也好，我心中的魔障自会消除。”洛烨柄徐徐说道：“也不致落到如今这般地步，更不会让洛东心中也产生魔障。”
“而且今天你一指之威，才让我发觉，其实这魔障不止让我实力难以精进，更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我，让这十几年通过修炼得来的灵力杂而不纯。不然，你那一指的威力虽极为不凡，但想击穿我一个二星大灵师全力施展的灵技，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罗辰这才恍然，他刚才一指击出便运起风雷劲，自然也是以为这一击不能奏效的原因，现在听了，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因素在内。
“可笑，可笑。”洛烨柄这时全身颤抖，状若疯癫的笑道：“当初起了那一念，便是因为不想屈居人下，可十几年过去后，却连一个小小灵师也制不住，和当年又有什么不同？只怕当初踏实修炼，现在的成就反而会更高罢……哈哈哈……”
洛烨柄说着眼中流下了泪水，只恨自己领悟得太晚，虚度了这十多年的光阴。
“不过承你这一击，让我豁然开朗，这才领悟到了这些，知道只有求得洛东原谅，心中魔障方可消除，当年之事也能有个了断。”洛烨柄看着罗辰说道：“所以才没管当初和老鬼们的约定，将事情说给你听……”
至此，罗辰完全了解了十六年前事件的始末，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心起来，“当初东叔心中以为是他害死了弟弟，才心生魔障。如今事件浮出水面，其实当初他弟弟可以不死，但却被自己儿时玩伴所害，就怕他心中消了从前的魔障，又再生一个新的魔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