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东方正初心中虽然有重重疑虑,却又不敢胡乱动作,只能安下心思在外屋等着。
就在舌底的铁钱即将全部吐出口外时,老人最终还是睁开了眼睛,红红的血管布满眼白,嘴脸发青,双目迷离,如同几天没睡的人,充满疲惫。啼魂看见老人醒来,忙跳到老人腿上卧好,低低的鸣叫着。似乎在说自己刚刚心里的不安。
那阵不知名的阴风,也在老人睁开眼的时候散去,临散发出轻微类似不甘的咆哮。
过了好一会老人才渐渐回过神,吐出口中的铁钱,怜爱的抱起啼魂,轻轻的抚摸着。嘴角不觉得微笑着,口中喃喃道:“有希望了,有希望了,虽然只看到了一点点。”
东方正初在外面,听得屋里异响停止,等了会还不见老人出来,只好走到门前轻扣。老人听到响声,疲惫的答了声。这才慢慢的下地走出来。
东方正初看到走路都颤抖的老人,忙上前扶好:“大爷,您没事吧?”老人摇摇头没有说话,脸上疲惫不堪的神情让人觉得似乎下一秒就要出现不好的事情。
挪出堂外的老人静静的窝在沙发里,看着东方正初眼中光芒一闪而逝后,轻轻的闭上了眼,遮住两侧脸颊的灰白长发纷乱散落,青灰衣袍下,佝偻的身形窝成一团,迟暮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好一会,在东方正初以为老人囫囵睡去,准备悄悄走人时,沙哑的声音才再度传来:“小子,你虽说命福浑厚,却多灾多难,纵然多数是你自找的,且大多能化险为夷,但我还是要提醒你,遇事小心再小心。”
东方正初连忙点头应是后,转口问道:“大爷,您也知道我并不是普通人。”话音刚落东方鬼就斜了他一眼,悄声道:“不要脸。”老人倒是没有表示,眼睛都没睁一下。东方正初接着说:“我想问问您在这多少年了,这种地方的危险我昨天算是见识了。您为什么还要住在这里啊?”
老人双眼睁开,盯着东方正初好一会才道:“这种地方是什么地方?”
东方正初被老人看的混身难受,硬着头皮回道:“黄泉门啊,这可是个坍塌却又没有废弃的黄泉门,算得上阴气较重的地方了,长住对人身体可不好。”
老人听到东方正初所说,勉强坐直身子,盯着他又是一顿猛看,好像在看什么奇珍异兽一样,看的东方正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任谁让行将就木的老人这么看也会感到不安的。老人却不管这个,张口轻声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晃神的东方正初并没有听清楚老人的问话,却本能的摇了摇头。老人看着他缓缓的重新窝成一团:“我在这里,“它们”才出不去。这些事你也不用深问,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顿了一下又道:“到时你也逃不脱。”老人越说越低,他也只勉强听得两句。最后一句像梦喃似的,根本让人听不清在说什么。
老人轻微的呼吸声传来,似乎睡着了一样。东方正初从炕上抱了床被子,给老人盖好这才转身出了门。虽然这趟住宿见识了什么叫鬼,还是近距离。还莫名其妙的算了回命,不过收获还是有的。命福浑厚这四个字的字面意思自己还是明白的。算命自然不可尽信,但听到别人夸自己还是挺开心的。
迈出屋门坎天色已经大亮,整个院子的景物总算能看得一清二楚。一条青石板路,笔直的延生向院墙处的大门。把整个院落分成两个毫不相干的世界。
一边白幡林立,椁棺成排。土地上铺了厚厚一屋白沙。打眼望去只有黑白两色,如同失去色彩的鬼蜮。
另一边枝叶繁盛,花草勃发。十余间整齐的红砖房,列在错落有致的果树之外,倒是给院子加了些野趣。
东方正初推车走在石板路上,如同走在阴阳两界的夹缝中。感觉新奇,昨天夜里心中滋生出的一点恐惧情绪,早在阳光下烟消云散。果然鬼还是在夜里才会让人心生畏惧。
院子再白天看才知道得确不小,整整走了两分钟在走到门口。打开大门迈出去,竟然有种进入到另一个世界的感觉。风从头顶漫过。从一侧矮崖上吹下不少黄土,寥寥的几株青绿小草在土壁上随着风肆意伸展着腰肢。却依旧掩盖不住夺目而入的荒凉。
沙石铺路,黄土侧壁,直到东方正初走出这道沟才看见连成片的野花青草出现。深吐一口气,不再去想这奇怪的院子和老人。自己的生活可是在自己儿时记忆中遥远的、繁华的大都市。
不知道东方正初走了多久后,老人再次睁开眼,走到窗前看着幡林中的棺材自语:“总是要有人牺牲的,死一个,总要比死一群好的多。”老人呆立一会,掏出个老旧的手机,手机里只存了一个电话,播出对方接通后,用激动的颤抖声音问:“是马老吗?”
老人轻嗯了声,算是回答后,不等对方再做提问,便报出了现在的地址,让他有时间过来一趟,便挂了电话。重新窝成一团,轻声的对自己道:“我没有做错,我没有做错,这是他该做的。周围的人会感激他一辈子的。”
一座奢华的书房内,一位年近五十,却依旧满脸刚毅的男人来回的度着步子。挂了电话后,目光闪烁不定。突然高声喊:“去把齐连玉叫过来。”不多时门外脚步渐近。一年轻人推门而入。脸上如出一辙的刚毅。正是在步曲流中所见的艾丽的哥哥:“爸您叫我什么事。”
看着眼前的人,齐渊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就凭自己儿子,年纪轻轻就从那个地狱般的训练营里闯出来就很给自己长脸:“你也回来有一段时间了。感觉怎么样。”
齐连玉笑笑:“除了混身骨头闲的发痒,其他的还好。”
“你妹妹呢,又出去玩了?”
“嗯,出去了,不过每次回来,都会问我有没有陌生人的电话找她。”
齐渊哈哈笑道:“准是把你的电话给了那些所谓的追求者。你妹妹从小就顽皮,如今长大了还是不知道收敛。”
齐连玉笑笑没有回答。两人中间尴尬的气氛开始蔓延。虽说儿子回家有一段时间了但是父子两人关系却并不见亲密。交谈时脸上带笑,但几句话之后,两人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齐渊干咳一声:“明天我有点重要的事,你下午去准备准备,明天和我一起去。”齐连玉笑着点点头,应了一声。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就在尴尬气氛再次将起时,齐连玉以准备的名头,起身走了。出了门后,揉揉自己笑的几乎僵硬的脸。就听见从楼下传来高声讯问:“哥,有陌生人打你电话找我吗?”齐连玉心底叹了一声,懒洋洋道:“没有。”
东方正初接下来的几天除了遇上一场小雨外,路上平静的很。夜晚也能找到住宿的人家。
这一天,很早就开始起风,风还不小,还好是顺风,很难得。顺风骑车自然是轻松无比,不仅省力气,速度还快。一上午的功夫似乎已经骑出前一天的距离。
距自己要去的大都也走了近一半的距离。这几天除了骑车赶路之外,就是逛逛沿途的一些景色雅致的风景区,暑假还没有过完,大大小小的风景区里还是人满为患。一家家的感受着难得的假期旅行时光。
每当东方正初,看见黑压压一片不着边际的的人头时,就失了进去逛逛的心思。还不如自己在路边随便停留的小河边自在呢。
停在路边,拿出自己在家里琢磨透了的路线图。已经走过的路上已经标识了不少的差。前路上,还好十好几处节点都画了圆圈。那是自己会路过的比较出名的地方。
收好地图拍拍背包,如今路程赶了近半,背后的帐篷和睡袋还一次都没有用过呢。这不是浪费吗。不过今天就算了,天边被风带过来的云彩已经遮住了太阳,现在还是找地方避雨的为好。
风停以后,空气似乎凝固了一样。如从瓮中倾倒出的墨云,霎时间把天空浸的黑如夜空。
整个天际,如同被通了电的黑铁块吊在东方正初头顶。压得他喘气都难。不管口中心头骂得的多难听,多张狂。这天气依旧给他带来实打实的麻烦。
风又起了。并且变的爆裂起来,路上已经不见一辆车,村子更是不知道还要走多远。世界上似乎只留下他自己一个人,在狂风中等待暴雨的降临。嚣狂的暴风从身边吹过,东方正初只能尽力压低身体,推着车子艰难的前行着。走了好一会总算看见前面路边似乎有一栋破旧的二屋小楼。
东方正初狂喜,总算是有了避雨的地方。迈开大步,跑了两步就被一股横风掀翻在地。翻身而起的东方正初只好老老实实的走着。
狂风夹杂着暴雨,在一声轰雷中,狠狠的甩在地上,发出噼啪的声响,东方正初身上纵然披着一身雨衣,还是觉得混身被抽的发痛。眼前厚密的雨帘让视线变的有限。原本的小楼更是消失在雨后。
本就难走的路,如今越发的寸步难行。无奈的东方正初只好拐下公路,准备随便找了块地方原地蹲下。这种暴雨只能维持几分钟,就会变成呃……大雨。
不过大雨中视线能恢复不少,到时再走不迟。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东方正初身上,他除了抱怨外,只能祈祷天神开眼不要降下雷劈着自己。
东方鬼一脸风雨无碍我自豪的模样蹲在东方正初对面。看得他牙根直痒。这一刻他多希望狂风能把东方鬼吹上天得了。
暴雨只下了五六分钟就变成大雨,风也小了很多,小楼再次出现在路旁,东方正初重新上公路,总算是能骑车前进了。不一会的功夫就到了小楼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