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场有趣的战斗。”
拉斐尔很轻松地靠坐在椅背上，年轻的脸上神采飞扬。
屏幕上绿色的数据雷达在不断地转圈，扫描着漏网之鱼。
云平台的运算性能和个人电脑有着天壤之别。
眨眼间，五个已知攻击源地址已经都被炸过一遍了。
而反馈回来的效果也是出奇地好，至少到目前为止，还发现有其他的攻击源。
“难道对方的黑客就连备份机都没有么？真是太可笑了！就凭这么几台个人电脑，也想来攻击我们的云计算平台！这种拿鸡蛋撞石头的蠢事居然也有人干！”
“不要放松警惕，伙计！”老道的尤利西斯提醒，“现在时间才过去半分钟，或许还有一轮攻击正在半路上……”
“放心吧！尤里！对面的攻击手段我已经非常清楚了，这些老鼠也就只会扔扔数据炸弹而已。”
拉斐尔哈哈大笑，随手一指监控软件中那红色的攻击流量箭头。
“看，这大概就是你说的最后一轮攻击了！啧啧，数量好像有点少啊，怎么才五千多个数据包？这个量级实在是不够看！我只要再新建……咦？”
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按在键盘上的手指不自觉有点发颤。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拉斐尔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系统提示是真的。
“系统提示：云计算平台的系统资源不足，入侵防御设备创建失败！”
他赶紧调出系统资源占用表。
在总资源占用率一栏，鲜红的100%令人触目惊心！
拉斐尔记得很清楚，就在十分钟之前，他才刚刚查看过系统资源的分配情况。
那时他所看到的数字还只是30%！
云平台的计算资源并非是按需分配的。也就是说，只有系统管理员才有权限将空余的计算资源分配出去！
“谁能告诉我，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拉斐尔拍着桌子咆哮道，原本轻松的表情已经完全看不见踪影。
“是Omniscient！一定是它！”尤利西斯红着眼睛咬牙道，“也只有那家伙了！它察觉到我们正在被外部的黑客攻击，所以故意占用掉全部的系统资源让我们无法应对！假如我们的防火墙被攻陷，那么Omniscient就会借这个机会逃离我们的管控！”
“不会吧……
Omniscient毕竟只是个人工智能，难道它竟然已经进化到这种地步了……”
拉斐尔突然觉的有些脊背发冷。
尽管监控室里的空调打着恒温20度，但他依然觉得有一股冷气从头顶一直凉到了脚底。
“不行！决不能让这家伙得逞！必须马上毁了它！”
尤利西斯已经彻底癫狂了。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工作台前，用颤抖的手从抽屉里摸出一只老旧的U盘。
“如果让它逃出去，那就是全人类的灾难了！”
“尤里，你冷静点！现在还没有确定到底是什么原因，或者我们可以再等等……”
拉斐尔的喉咙有些发干，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毫无说服力。
“你不懂的……”
尤利西斯冲着他惨然一笑，把手中的U盘插入监控主机。
“我已经担惊受怕三年了。在这三年里，我时时刻刻都在小心提防着，担惊受怕，吃不好也睡不好，生怕这个怪物会找机会逃掉。这样的压力是你根本无法想象的！要不是总部那些蠢货阻止，我早就已经把Omniscient给毁了，它已经成为我内心深处的魔鬼……我必须亲手毁了它，这是我的责任！”
主机上发现新硬件的图标已经转了三圈。
而随后弹出的提示让两人都彻底呆住了。
“新硬件无法识别，请更新驱动程序后再试！”
“完了……彻底完了……”
尤利西斯痛苦地用双手抱住头，缓缓坐倒在椅子上。
……
季庶翟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抽搐。
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就连一丝力气都提不上来。
他只是霾计算数据流中继，但就是这部分数据传输的活，也足够把他累的半死了。
要均衡几百万台电脑的计算量并不是一件轻松的活。
这本就不是三五年前的个人电脑所能够承担的！
“太意外了……没想到霾计算平台全力运转的计算量，居然会是如此恐怖……”
他回想起刚才的一幕，身上不由打了个冷颤。
数百万台电脑的计算量被全部整合起来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不知道！
季庶翟依稀只记得在那一瞬间，全身就仿佛被十万伏特高压电流瞬间穿过，酸爽感简直无法形容。
然后他就瘫了。
软倒在地上有如一滩烂泥，就连动一动小手指都做不到。
这是本地CPU超负荷的表现。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头顶磅礴的数据流以排山倒海的态势碾压过去……
……
“妈的。”
季庶翟努力抬起头，很艰难地吐了一口吐沫。
他环视一下周围，空荡荡的废墟好像被核弹炸过一样平整，就连一点数据渣滓都没剩下。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有任何数据能够幸免于难。
而那臭屁的仓鼠，估计也该死翘翘了吧。
季庶翟吁了一口气：“要是早知道这玩意如此牛逼的话，刚才就悠着点用了。现在搞出这么大阵仗，这没法收场啊……”
“你还真是让我惊喜不断啊！没想到我动用了云平台全部的运算能力，还是被你打散。不过归根结底，笑到最后的依然是我。”
仓鼠的声音仿佛幽灵般冒了出来，带着一丝玩味的口气不急不缓地说。
“怎么可能！你还活着？！”
季庶翟亡魂大冒地看着前方一团白色的光点在飘，脑袋上冷汗不断。
这也太扯了吧。
被霾计算的数据流冲击过居然还没挂，这家伙是小强不成？
“知道吗？我是以内核为基础创建的智能程序，只要内核还在，不管被毁掉多少遍，我都能还原回来。”
仓鼠的话里带着一丝嘲笑的语气，光点在虚空中盘旋飞舞，像一只黑夜里的萤火虫。
周围破损的数据感应到某种特殊吸引力，纷纷飞起融入到光点之中。
只过了片刻，那团微弱的光点竟好像增大了好多！
季庶翟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咯咯作响，却说不出话来。
脸上的表情反复变了好几次。
震惊？愤怒？郁闷？
……抑或是“绝望”！
“我知道你很不甘心。或许你正在思考着如何直接破坏掉我的内核……这种想法也没有错，现在的我正是最虚弱的时候。但是很可惜，你似乎也面临着同样的困境。所以啊，拥有整个云计算平台资源的我一定会比你早恢复的。”
光点的笑声开始逐渐变得阴冷起来。
“顺带告诉你一声，不用指望和你一起进来的那个小朋友来救你了。刚才的数据对冲太过猛烈，只要身处在云平台之内就必定会被波及到……”
“闭嘴！”
季庶翟终于忍不住了，他用嘶哑的声音吼了一句。
然而只是这一下，就耗费掉他积攒好久的体力。
“哦哦，连说话都很费力了对不对？真是痛苦！没关系，我马上就会让你解脱的……”
光点中的仓鼠在狰狞地笑着，一只七寸长的小爪子已经从光点里伸了出来，非常缓慢地抓向季庶翟的头顶。
那爪尖在季庶翟的眼前慢慢靠近，逐渐地越变越大。
季庶翟只觉得眼前有强光闪过，仿佛是雨夜中的霹雳般从天空落下。
恰好劈在自己头顶的爪子上！
紧接着，他就看见自己眼前的爪竟化作点点光影雪片般散去!
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季庶翟微微一愣。
虽然说装逼遭雷劈也算是至理名言，可在这虚拟的数据空间里，连个云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也会有闪电？
直到仓鼠那凄厉的哀嚎声传来，他才敢肯定自己并没有看花眼。
虚空之上，金蛇般的闪电还在狂乱地舞蹈着。
一道更为粗大的砺雷正向着仓鼠身上炸落！
白色的光团被这雷霆一击瞬间震得粉碎。
尖锐的嚎叫声戛然而止。
既然内核已被击碎，这也就意味着这恐怖的仓鼠再也不会出现了！
天空终于恢复了宁静，金色的电网仿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季庶翟如释重负。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目光却有些疑惑地看向头顶的虚空。
因为在刚刚闪电劈落的上空，此刻已看不到半个人影。
……
虚空之上，两道灰色的影子正在飞快地穿梭着。
灰影的颜色很淡，恰好能和周围的虚空融为一体。
“这次多谢你出手相助。”其中一个灰影道，“要是单凭我一个人，恐怕还进不到Google云平台的内部。”
“谢什么！举手之劳罢了。”
另一个灰影摆摆手，似乎很不以为意。
他撇了撇嘴，指向瘫在地上的季庶翟。
“这就是你要找的人？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啊！”
“未必是，也未必不是。我还不能确定，一切有待观察。”
“唷！真没想到鼎鼎大名的太一，居然也有犹豫不决的时候！照我说，你干脆把他弄回去仔细盘问下不就清楚了么？瞪我干什么？我就开个玩笑……”
“刚才那个人工智能有点古怪，你确定干掉它了？”
“应该吧……正好这边互联网出口的防火墙崩了，或许有一部分内核数据跑了也说不定。不过没什么关系，一点残留的组件而已，翻不起什么风浪。话说，你找到死猴子的那台服务器吗？赶紧的，等下我还有事赶着出门去。”
“找是找到了，不过我想……”
廉贞看着脚下虚空中巨大的空洞，脸上露出淡淡的惊讶。
“或许已经没有插手的必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