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街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垃圾和脏水,看不到一丝阳光,这里的房子歪歪扭扭的,似乎踹上一脚就会连片倒下。人们蜷缩在街角,因为长期晒不到阳光而脚伤加重。
阳光,对人们来说真的很重要啊。这么重要的东西,却被商会的人贴上了商品的标签,明码实价的贩卖。
但这里,没有人能买得起。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正在房间里谈话的利威尔,法兰两人。
利威尔起身握紧匕首,对在门口的法兰轻轻点了一下头示意可以开门了,伊莎贝尔率先耐不住性子冲上前去打开了门,利威尔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挥刀上前。
可门口却只是站了一个七,八岁样子的小女孩,身上套着布满污迹的淡粉色连衣裙,左臂里紧紧的夹着一个破旧的棕熊毛绒玩偶,光着一双脚,唯一能看的过去的,就是那一头栗色的大卷发了。应该是被利威尔闪着光的匕首吓到了,她怯怯的看向他们,全身都在颤抖。
“嘁。”利威尔照旧发出一声不屑,重新坐回椅子上。
“小妹妹,你来这里干什么。”伊莎贝尔微笑着屈膝看向小女孩。
“那个,我。。”小女孩更加攥紧了手里的玩偶,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利威尔坐在椅子上擦着刀,抬起头瞥了小女孩一眼。
像是突然被吓到了一般,小女孩全身打了一个战栗,报告般的大声说道“那个,我没有地方住,又很饿,我想,我想。。”
声音说到这里又变的小了起来,小女孩迅速的低下了头。
伊莎贝尔拿过面包揉了揉她的头,看到面包后,小女孩紧张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一点高兴的神色,她迫不及待的刚要咬下去一口的时候,利威尔又冷冷的开口了“我说伊莎贝尔,你总该带她先去洗洗吧,看她的身上,不要弄脏我得地板。”
“大哥你说什么呢,这个时候还顾你的什么破地板啊。”
“那个,”小女孩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又怯怯的说“我出去吃吧,谢谢哥哥姐姐。”
“喂,你不用。回来啊!”伊莎贝尔在后面大叫着,可是小女孩鞠了一躬之后快速的就跑走了。“大哥,你看看你!”
利威尔晃着手中的刀,突然把匕首往腰间一塞,抓起椅子上的外套“我出去一下。”
没走出多远,利威尔就看见了缩在房檐下的小女孩,她光着的两只脚不断的想往那身破旧的裙子里塞。
“果然。”利威尔轻轻嘀咕了一句,向着她走去。
看见利威尔走过来,小女孩局促的站了起来,身上还残留着刚刚吃完面包掉下的残渣。
利威尔站在她面前,什么也没有说,小女孩搓着手,不敢抬头看她。
良久,利威尔终于淡淡的开口“你就住在这里?”
小女孩点点头。
“就你自己吗?你父母呢?”
“因为他们想到地面上去给奶奶治病,但是我们,我们都没有钱,所以……所以他们就被通道口的商人打死了。”小女孩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与她年龄并不相符的仇恨,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悲伤,似乎那天的一幕又重新浮现在她眼前一样。
利威尔皱了皱眉,他仿佛也看见了年幼时的自己,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叫什么?”
小女孩咬着下唇,突然沉默不语。
“以后都要变成家人了,现在连名字也不能说吗?”他很惊讶于自己所说的话,明明是不喜欢这个小鬼的啊,难道是因为太同情她了吗?可是,善良这种东西早已经不该存留在自己身上了吧。
小女孩抬起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利威尔“哥哥,你,你说什么?”
“我说,以后都要变成家人了,就连名字都不肯说吗?”
“我,我叫巴洛。”女孩有些受宠若惊,说话的声音都兴奋的不成语调。
“嘁,巴洛,这个名字太男孩子气了,我不喜欢。”利威尔沉思了一下,突然蹲下身来“你以后就叫爱丽丝,姓氏跟我的姓氏,姓阿克曼。记住了么。”
小女孩茫然的点了点头,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那么,你现在愿不愿意跟我回家呢。”
小女孩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样,急忙牵上利威尔的手,利威尔猛然低头看向小女孩,自从他长这么大以来,没有人愿意牵他的手。
“哥哥叫什么呢?”小女孩甜甜的笑了笑。
“利威尔?阿克曼。”一向有洁癖的利威尔竟然发现自己并不讨厌小女孩牵着自己的手,虽然她的手上满是泥土。
“哥哥长的真好看。”小女孩小跑着才能跟的上利威尔的步伐“长的这么好看的人为什么不笑呢?”
“你的话有点太多了。”利威尔招架不住小女孩的热情,只能命令她闭嘴。
小女孩果然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跟在利威尔旁边。
利威尔早该猜到回去后伊莎贝尔和法兰两个人惊讶的样子。
“嘁,总觉得不能让这个小鬼死在我们家周围吧,晦气。”利威尔撇过脑袋,有些不自然的说。
“真是的,还是那么不坦诚啊。”法兰无奈的笑了笑,看着往楼上走的利威尔。
“好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先告诉姐姐你叫什么。”伊莎贝尔俯身牵过小女孩的手,准备带她去洗澡。
刚想回答自己是巴洛的女孩子突然想起了利威尔的话“爱丽丝?阿克曼,我叫爱丽丝?阿克曼。”
“阿克曼?”法兰诧异的回头和伊莎贝尔对视了一眼“这个名字是利威尔给起的吧,看来他还真的是很喜欢这个小孩子。”
“呐,爱丽丝。”伊莎贝尔往爱丽丝的身上浇着水“那个大哥哥一副看起来很臭屁的样子吧,可他是真的善良啊,不然也不会收留我们可爱的爱丽丝了。他呢,总是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说,如果他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我们的爱丽丝也要试着原谅他啊。”
爱丽丝坐在木桶里,透过雾气看着停下动作的伊莎贝尔。
“因为他,是一个那样孤独的死小孩呢。”伊莎贝尔小声嘀咕了一句。
“哥哥很好。”爱丽丝揉洗着自己的头发“哥哥是一个好人啊,所以我不会让哥哥孤独的,我会永远陪在哥哥身边。”
“好,我们一起,陪在他身边。”伊莎贝尔笑了笑,把爱丽丝从木桶里抱了出来,突然冲楼上大喊“大哥,我们没有她能换洗的衣服!”
良久,楼上才传来不耐烦的声音“我知道了,麻烦死了,明天我会去买的。”
伊莎贝尔找到了一件自己的衬衫“没办法了,你就先穿我的吧。”
爱丽丝长的比同龄人要瘦小很多,一件衬衫足以当做连衣裙来穿。留给她的房间很小,只能放下一张小床和一张桌子,尽管如此,她还是兴奋的睡不着觉。
“利威尔?阿克曼”,爱丽丝起身在桌子上刻下“永远不会让他孤独。”
忽闪忽灭的蜡烛下映着她认真的身影,烛泪融化在木桌上,握着小刀的小手从未如此坚定。
明天,又是一个好的开始,我的人生,终于有点希望了啊。爱丽丝在睡梦中微微扬起了嘴角。因为她看见利威尔走过来“你以后就叫爱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