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华城下雪了，纷扬的白转瞬便童话了这座塞外小国的都城。
桃花酒馆难得的有了个清静时候，店家自个儿温了壶酒，拉了张板凳坐在门前自斟自酌。那风雪并不甚大，温温和和的，倒也别有一番景致。本就是破落小店，烧不起炭火，自然也养不起小二。
时辰已近黄昏，天色暗得早。空坐了一天的店家叹了口气，正欲起身早些关了店门归家歇息，却被“不速之客”打乱了步骤。
来者是个极为年轻的俊俏男子，一袭青色长衫，他挑了张干净桌子坐下，开口便要一壶陈酿翠珠。真是个识货的年轻人啊，店家心里赞叹，现在懂酒的年轻后生不多了。他特地多温了二两酒送上，年轻人笑了笑，约莫是感受到了店家的好意，出人意料的留下了店家一同饮酒。有些年纪的店家咧嘴一笑，又把店里剩下的陈酿都搬了出来，厚着脸皮坐下。
“换大碗？”店家试探性问道。
“等的可不就是你这句？”年轻人爽快。
上了大碗的店家一时间多了几分豪情，他取出些腊肉，二人先碰了一碗，颇有些忘年交的意味。
“外乡来？”店家试探性问道。
“逃难而来。”
“唉。”店家叹了口气，“这年头民不聊生，边荒多战事，你就不曾想过戎马他乡，为国效力？”
年轻人摇摇头，他轻啄了口酒，似是在细品。
“人各有志。”店家见他半晌未回答，便给自己打了个圆场。
“老伯，倘若人有长生该多好啊。”年轻人突兀感慨。
“呵呵，如果真那样，那天下可不就乱了？我天天拜神烧香，可也没见老伴能多活几岁，怕是那些仙人哟也未得长生吧。”
年轻人点点头，他伸手从怀里摸出个玉瓶，取出一枚翠绿色的药丸轻轻用手指碾碎，将粉末抖入酒坛。店家一时不解，却又见他起身抱着酒坛走到门前的一株老桃木下，朝着树根浇了些许酒水，看得老人一阵心疼。
仅仅须臾，来不及捶胸顿足的老人一时间目瞪口呆，大雪天，那株被酒水滋润过的老桃木在这寒冬腊月竟然离奇的长叶开花，饶是活了六十多年的他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奇景。
年轻人提着酒坛入了屋子，给年迈的店家满上酒水。店家回过神来，一只手指着年轻人，嘴唇张了又张，硬是没有憋出半个字来。
“喝！”年轻人也不在意，反倒是指了指老人面前的酒碗笑了笑。老人捂着胸口端碗一饮而尽，本想借着些许酒劲给自己压压惊，却不料一碗酒下肚，丹田处顿时如同火烧一般疼痛难忍。
“你！”店家捂着肚子，鬓角淌落大把的汗珠，他滚落在地，不断打滚却也无济于事，年轻人自顾自饮酒，时而看他一眼，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淡漠多过怜悯。整整一个时辰，店家几欲痛得昏死过去，最后却挺了过来。
年轻人往桌子上扔下一块上好的玉石，径直出门去了。店家慌乱间爬起来，冲出屋子，哪里还有那个人的半点身影？他又回到店内，擦了把汗收拾桌子，却在年轻人坐的位置上发现一排小字，细读却是一句“笑语”：赠与汝百年尔。
店家咬牙切齿，一个时辰的生不如死，最后竟然还开上这么一句玩笑。他收拾妥当，走回住所，却在那屋中铜镜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端的是三十年前的自己。
“仙人？”慌了神的店家冲出门去，却只得见漫天飞雪里，唯有那株桃木在风中粉花争与梅花辩。
距离锦华城四五里的山道，不久前还与店家把酒言欢的青年正拾级而上，漫天的风雪竟然难以沾染他的青衣。
半山腰上有一处老庙，门扉陈旧，也早已没了烟火气。青年推门而入，院子虽有些年月了，却也不显破败，院子中央有一个顶大的香炉，炉里没有一丝香灰，却坐着个面色黝黑的大和尚。
“得到想要的结果了？”大和尚眼睛没有睁开，似乎早已知道来人是谁。
“没有。”青年嘴角露出一丝苦涩。
“估计您也不在意了。”
“嗯。不在意了。”
“那此刻我该称呼你叶先生，还是魔主？哈哈哈。”黑脸和尚从香炉里出来，身子突长，足足有一丈高才停住，黑色的诡异纹路从他光秃秃的脑门上一直蔓延进衣衫中，为他平添了十二分的狰狞。
“随意。”青年依旧云淡风轻。
大和尚笑了笑，看向青年的眼神多有畏惧。
“还是叫我公子吧。”青年语气稍稍有了些温和的情绪，很难想象这么一个温文尔雅的俊俏青年竟然与这等魔道搅合在一起。
大和尚点点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严肃道：“妖生这混蛋只身去了北海，若是惊扰了鲲鹏老祖，恐怕……”
“无妨。”青年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鲲鹏老祖早已离开北海，带领他手下的三大将军前往无极魔窟，妖生这一回多半能够取回被鲲鹏老祖镇压的那枚魂火。”
“随我去一趟尸魔祖地。”青年踏出一步，腾空而起。
“好嘞！”大和尚没有这番本事，朝着地上的香炉招了招手，香炉腾飞的瞬间他巧妙的钻了进去，跟随着青年朝着远方飞去。
尸魔祖地。
隐匿在蛮荒世界的一隅，与其名不符，此处风景绝美，气候宜人。中央是一个不大的湖泊，湖心有一岛屿，亭台水榭，景致绝佳。一名绝色佳人裹着红色薄纱手把清樽对着湖景独自畅饮。
“来了吗？呵呵。”女子轻笑着望向空中，一人一炉出现在云端缓缓落下。
“锦瑟姐，别来无恙啊。”青年笑着抱拳，他飘身进了楼中。
驾驭着香炉的大和尚犹豫了半天，硬是没有敢进去。他躺在香炉中，从怀里摸出一只鸡腿边啃边腹诽：一个是活了不知多久的尸魔，一个是修行短短百年便可与诸大魔平起平坐，大气运缠身的妖孽家伙，老天爷真不公平！
“决定了吗？”锦瑟叹息。
“嗯。”青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这一次杀上昆仑虽多有险阻，我亦无悔！”
“我帮你！”锦瑟抓住身旁人的手。
“锦瑟姐，你安心在这祖地休养生息，待我破了昆仑，便去寻那长生路，想办法治愈你的隐疾。”
锦瑟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他与她相遇在天涯海角，他是年迈魔主的养子，她是天下第一尸魔，他心疼她的过去，她怜悯他的身世。
“去吧，要小心。”她咬了咬嘴唇，一副小女人心态。
青年将她揽进怀里，偷看到这一幕的大和尚心里那个慎得慌哟，能够这样让锦瑟痴心于他的人也就只有自家公子了。
是日，魔主令出，天下群魔慑服，群聚无极魔窟。
自古昆仑多飞雪，晴天降临的时候所有人心情大好，早早起来做早课。中央大殿，掌教玉虚子坐在高台之上，静心打坐，他上位不过百年，经历不甚光彩，但是能够记得当年一切的人怕是不存在了吧。
登临仙林魁首，号令天下，这般权势多教人沉醉。他俯视殿内的千余名弟子，心满意足的唤过童子，吩咐了两句便长身而起，走出大殿。
他缓步走向山道，头顶上晴朗的天空却骤然大暗。
“嗯？”玉虚子原先轻松的神情骤然消失，“快！鸣钟！鸣钟！”他大声呵喊，巡山的弟子和正在大殿中做早课的弟子们纷纷涌向广场，封山大阵一瞬间将昆仑重地笼罩在内。
“掌教，我们要不要向其他门派求援？”赶来的执法长老神情凝重。
“让弟子们去。所有长老跟我来！”玉虚子取出一柄飞剑，领着四位长老出了大阵同那团气势惊人的魔云对峙。须臾，魔云之上魔雾散去，来者露出真容。却仅仅十余人罢了。
为首是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人，容貌清俊，在他身后站着一个面容狰狞的大和尚和一个大鼻子老者。
“玉虚子，可认得我？”年轻人冷声问道。
玉虚子重重哼了声，咬牙道：“本尊不认得你们这些妖魔邪道！”
“说谁呢？臭牛鼻子，给你脸长了不是？”大和尚一手倒提着一只巨大的香炉不屑道。
“我看啊，是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家伙比我等还要狼心狗肺得很。”大鼻子老者显然也动了脾气。
“再仔细想想，能否认得我？”年轻人冷笑。
玉虚子认真端详了下，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心底里升起。
“你究竟是谁！”玉虚子喝问，他着实想不起来对面的大魔头究竟是谁。
“百余年前，昆仑巨变，你欺师灭祖，毒害同门，而我便是那出行在外逃过一劫的叶铭。”
“叶铭？”玉虚子记起了这个小师弟，当年一直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的孩子。
“有些债，是该还了。”
“你身为正道竟然与邪魔相处！”玉虚子心虚，一下子给叶铭扣上了一顶很大的帽子。
“邪魔？我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本尊今天就替天行道！”玉虚子面露狰狞残忍之色，只要杀了这个小师弟，自己当年所做的一切都必将淹没在历史长河中。身后的四位长老都是他的亲信，为天道誓言所控制，自然无需担忧。
“臭道士！跟老子手底下见真章！”大和尚率先出阵，大香炉发出嗡嗡嗡的颤音，煞气逼人。
昆仑执法长老亦踏出一步，与大和尚针锋相对。
“退下。”叶铭的声音响起，大和尚收回气势，退了回来。
“我亲自动手。”青衫抖动，他飘身上前，身后群魔纷纷与他拉开了距离，诸魔脸上都露出一丝期待。
“狂妄！”执法长老怒骂，召出一柄飞剑上来就引动了一道天雷朝着叶铭劈去。
叶铭冷笑着迎向天雷，轻轻抬手一拂，刹那间所有雷电都汇聚向他的掌心，他张口一吸，尽数将其吞下。
执法长老面色一寒，长剑舞动，昆仑御剑诀冠绝天下，“去！”执法长老遥遥一指，那飞剑化为一条游龙在虚空中轻盈一抖，雷鸣震荡，御剑诀配合引雷诀威力强大，天地间飞沙走石，狂风呼啸。
叶铭如同一杆标枪立于虚空，他的周身环绕着一层细密的气流，将外界的一切干扰挡在身外。
“杀！”他轻声呢喃了句，眉心露出一道鲜红的印记，周身青衫寸寸碎裂，漆黑色的魔甲浮现，一杆巨大的方天画戟从远天激射而来落入他的手中。
残影，无数的残影。执法长老飞剑幻化的游龙疯狂搅动，却始终无法触及到其真身。
“碎！”一声暴喝，方天画戟从虚空中猛然砸落，狠狠地敲击在游龙的脊骨上，叶铭双手抡动大戟，魔气浩荡，阵阵魔音从他口中爆发，天地间几乎成了他一个人的表演。
飞剑碎了，化为齑粉，执法长老吐出一口鲜血正欲朝后退去，还未行动便被大戟透胸而出挑在尖端，鲜血淌落，叶铭手腕轻轻甩动，尸体炸裂鲜血漫天。
“玉虚子！我要你血债血偿！”叶铭狂怒，束发的丝带断裂，长发飘飞。大戟被他高高抬起，漆黑色的气芒萦绕在周身，巨大虚影浮现，“嘭！”砸下了，大戟竟然喷射出无尽的黑色光焰朝着昆仑派的护山大阵冲去。
玉虚子动了，引雷诀和御剑诀联合，天地风云巨变，九九天雷，八十一道雷光搅动天地灵气，寂静祥和了数万年的昆仑山脉迎来了毁灭性的打击，叶铭丝毫无惧，他扶摇直上大戟显现真身竟是一条黑色魔虫。
“九幽混沌？”群魔中有人认出了这条虫子，混沌兽的一种，号称天下第一魔虫。
万法汇聚，叶铭几乎是一块磁铁，引动天雷，他昔年便是昆仑派弟子，如今修炼有成，这天雷根本就是小儿科。除非是混沌雷芒，不然寻常天雷根本无法伤到他。
“上当了！”玉虚子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一喜，普通天雷吗？他迅速取出一张猩红色的符箓，朝上轻轻抛出，这天雷一瞬间开始变色，原先的蓝紫色刹那化为猩红，不再涌向叶铭，反倒是朝着反方向汇聚，须臾便是一头体型巨大的混沌雷兽。
叶铭眼睛微眯，混沌雷符极难修炼，当年他学师昆仑，老掌教天赋卓绝也并未修成，不想这玉虚子已经能够独立绘制雷符了。汹涌喷薄的雷电将方圆数里笼罩在内，昆仑护山大阵保护下的昆仑弟子们都已经震惊了，混沌雷兽战力惊人，几乎可以视为另一个玉虚子了。
“去！”叶铭将身侧的九幽混沌排开，看似只有两三米的九幽混沌魔虫立刻膨胀，身躯暴涨足有十余里，巨大无眼的头颅上有一张巨大且布满獠牙的嘴巴，暗紫色的毒烟从中喷薄而出，几乎将天空都渲染了。
混沌雷兽咆哮一声冲向九幽混沌，恶名远扬的巨型魔虫爆发出了媲美其身形的战力，冗长的身躯同雷兽纠缠在了一起，难解难分。
玉虚子趁此时机率领剩下的三位长老迅速退入护山大阵中，“去请老祖！”玉虚子吩咐一名长老前往昆仑祖地。
叶铭也不在意，任凭两兽相斗，自己走向了一众手下。
“魔杀，可以撕裂天魔符了，召唤群魔，今日我要攻占昆仑，屠戮仙门！”身着魔甲的叶铭仿佛换了一个人，语气神态都带着一股子浓郁的霸气和煞气。
“是！”大鼻子老者退到一边召唤群魔。
“魔嗔，妖生回来了吗？”
“已经收到了他的灵符传讯，他已经将那枚魂火收回，约莫还有半日就能够抵达。”大和尚回答道。
“那我们就等上半日。”叶铭不以为意。
“公子……恐怕其他门派……”
“我自有分寸。”
叶铭率领手下化为魔云在临近的一座山峰落下，等待大军的到来。自古仙魔不两立，因为痛恨那些所谓正道人士的人面兽心，他堕入魔道，为报血仇而卧薪尝胆。
如今，妖魔不分家，他贵为魔主，自然可以号令天下妖魔。无极魔窟已屯军十万妖兵魔将，只要等到他们赶到，这昆仑重地自然是手到擒来。
仅仅两个时辰，寂静的昆仑山脉便如同炸锅，四面八方群魔汇聚过来，十万妖兵魔将立于百余艘飞舟之上，一字排开，来自大荒各地拍得上名号的大魔大妖纷纷前来拜见叶铭。
“动手。”叶铭一声令下，所有飞舟前头的晶石全部发出璀璨的光芒，昆仑派护山大阵终于动摇了。百余道灵力光束汇聚到一个点上，朝着护山大阵狠狠轰击而去。
没有声音，但是昆仑派终于从被动的防守转为进攻了，护山大阵被轰击后已经无法保证所有人的安全，这一切必须来一个了结。
“叶铭何在！”苍老的声音响彻天空。
那是一个麻布裹身的老者，白须白发，看上去弱不禁风，却让叶铭也心悸。
“战！”叶铭战意滔天，魔杀和魔嗔都已经杀入了人群，混沌雷兽早已散去，这几乎就已经成了魔门单方面的屠杀。
“吼！”古兽嘶鸣，远处，所谓的正道人士终于赶来了，一群人还未镇定下来，便已经被妖魔大军正面冲击。实力强绝的大魔冲杀其中，浑身浴血。
叶铭大戟飞舞与昆仑老祖战到了一起，昆仑剑法亦是大开大合，方天画戟与那柄不知名的飞剑反复交击，铿锵声震耳欲聋。青衣飘动，黑发纷飞，混沌大戟中被注入了万钧神力，砰地一声将昆仑老祖劈飞。
天地间已经一片漆黑，无尽的魔气涌荡。
“你们这一群败类！”叶铭大骂出口，他几欲丧失了理智，大魔经运转，六道轮回铭刻己身。
“轰！”混战中的人群中央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冲劲从中央辐射出来，将大批魔兵当场屠戮。
“吼！”叶铭再一次甩飞了昆仑老祖朝着事发地点激射而去，又是一个老人，正道门派老祖，以他为中心一条巨大的蟒蛇翻飞游走，火焰缭绕。
“火谷道人！是火谷道人！”一名大妖认出了那个老人，惊恐出声。那是半仙啊！已经一只脚踏入了仙域的人啊！
“撤!撤！全都给我撤！”鲲鹏老祖也慌了，带着一众手下朝着外围撤离。
“今天来的一个人都别想走！”火谷道人身形暴涨，连同昆仑老祖一起带着正道人士追杀下去。
“魔杀！魔嗔！你们赶紧走，去尸魔祖地！”叶铭喝道。
“公子！”
“魔主！”
“滚！带他们走！”叶铭大戟开合挡住两大老祖的疯狂攻击。
魔杀和魔嗔怒吼着扫开挡路的人，选择断后，十万魔军丢下了三万多具尸体朝后散去。一些名门正道终于全部到齐，数量远超十万，已经狂乱了的叶铭被众人围在中央，与火谷道人和昆仑老祖对峙。
“魔主，老夫念你是一条汉子，可以留你一个全尸。”火谷道人蹙眉，与魔道大军交锋，包括昆仑派和后来赶来的门派，所有损失人数足有四万。大荒重修行，修士何止千万，只需要将魔主挟制在手，魔道被灭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呵呵。”叶铭笑了，“呵呵。”
“我叶铭只有愧对恩师和义父，你们算什么东西。”方天画戟化为九幽混沌兽，叶铭在虚空中盘膝坐下，控制着九幽混沌将毒气喷到己身。
“哈哈哈！想要死？门都没有！”昆仑老祖和火谷道人冷笑连连，二人同时向前一步，想要阻止叶铭。
“都去死吧！”叶铭闭着的眸子骤然大开，一声暴喝，九幽混沌长尾扫过，将二人和叶铭塞入口中，一道璀璨的光文在它的表皮上浮现，祭祀文，叶铭以身祭天，竟然一瞬间让两大道人陪葬。
人群一瞬间大乱，唯有站在后方的玉虚子露出了笑容。
远在千万里之外的尸魔祖地，锦瑟伏案湖心亭中，却骤然感觉到胸口一阵钻心的疼痛，两行清泪滑落，沾湿衣襟。
……
两百年前，昆仑山巅。
“师傅，你在看什么啊？”小道童仰起小脸问道。
“看不周山。”
“我怎么看不见？”
掌教摇摇头，笑而不语。他指了指苍穹，又指了指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