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抓捕叫花子（一）
周五哥要县太爷去“瞧”爬坏了的刘寡妇家的墙头，当时就把县太爷气得雷霆大发，破口骂娘，说这些偷鸡摸狗，腌臜下流的丑事值不得去理睬，要周五哥赶紧把下一起可疑的情况说出来……
周五哥接着说道：“下一起可疑情况……这个、这个……这个情况发生在下半夜——城西那个专门种菜卖的王冬瓜，每天都要挑菜到集市上卖，为赶早市，天不亮就早早地挑着菜出去了。他出去后，那个赵老猫就来了——赵老猫就是那个球事不做，天天在茶馆里喝茶，在赌馆里赌博，到处寻花问柳的烂头。也不知他啥时跟王冬瓜的老婆勾搭上了，天不亮王冬瓜挑菜出门，他老婆便不把门关死，留着缝隙，赵老猫趁机就来夹门缝……小人下半夜打更经过，遇上许多回，那王冬瓜家的大门都被他夹勚了一大截。老爷不信，就、就……”
县太爷听出周五哥说不信就去看王冬瓜家勚了一大截的大门，开口又骂起娘来：“就、就……就个屁！这些男盗女娼，‘薅葱拔蒜苗’，有辱门风的破烂事，也要老爷我去看啊——老爷我看了害火眼——他王冬瓜愿意戴绿帽子，愿意当乌龟王八蛋，那是他的事，跟旁人无关！就是赵老猫把他老婆‘叼’了去，只要王冬瓜不告到我县衙来，老爷我也不会料理他——我说周五哥，老爷我传你来大堂问话，你怎么尽说一些毫不相干的馊话啊……”
县太爷传周五哥来问话，他以为县太爷是打考勤，审查他一年来的工作成绩，所以就把这两起有可能拿到年终考勤奖的、最可疑的情况说出来了。可是县太爷听了，不但没有表扬，肯定，还责怪他“尽说一些毫不相干的馊话”，他这下脑筋才转过弯来——原来县太爷不是打考勤，而是要问别的事情。可是要问那方面的事情呢？他弄不清楚，要县太爷明示。
县太爷道：“老爷我前头不是已经说明了吗——张老二挖死朱老四，老朱家打人命官司，把死人抬到张家杂货店里去，后来死人的头颅失踪……老爷我传你来问话，就是要问问你那天晚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情况——赖八爬墙头、赵老猫夹大门的事就不提了，这一篇就算翻过去了。你就着重说说死人头颅丢失那天晚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情况就是了……”
周五哥想了想，道：“死人头颅丢失的那天晚上——那个、那个朱老四死得恐怖难瞧，着实吓人，所以天才黑定，人们都散得光尽，不敢在外，躲在了家里——上半夜么，赖八也没敢出来爬刘寡妇家的墙头；下半夜么，赵老猫也没敢出来夹王冬瓜家的大门——这二位也吓得‘猫’在家里，缩紧了头，不敢出门，所以么……”
周五哥说到这，县太爷又发火了：“我说周五哥啊周五哥！你没长耳朵是不是？老爷我刚才已经说过，‘爬墙头’、‘夹大门’这一‘篇’翻过去，就不要再提了——你怎么又说上了……”周五哥道：“小人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小人说的是，头颅丢失的那天晚上，赖八和赵老猫都没敢出门，所以么，头颅不可能是他们偷的——偷头颅的可能另有其人……”县太爷道：“分析案情么是老爷我的事，不用你多嘴——上半夜头颅还没有丢失，所以么，上半夜咱就不提了，着重说说下半夜——你就说说下半夜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情况……”
周五哥想了想，道：“下半夜么……有情况、有可疑情况——下半夜，小人打更到了城北，离张屠夫家不太远，模模糊糊看到有一个人影，抱了一团东西，甩进了张屠夫家的柴火房里。小人打更巡视，随时都要叫着提醒人家住户‘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吗，看到有人把什么东西甩进张屠夫家的柴火房，自然想到可能是坏人要作案放火，便追上去盘问。到近前，才看清，原来是叫花子何姑娘，我盘问他把什么东西甩进了张屠夫家的柴房里去了，他说他什么也没有甩，是我人老昏颠，看花了眼。我才要下细追问，却见他提了打狗棒，慌慌张张地跑了。小人看看，也不见柴火房冒烟冒火，不像有人作案放火的样子，所以认为可能是我看花眼了，也就没有去追——现在回想起来，停放在张家杂货店里的死人头是下半夜丢失的，而小人又是在下半夜打更经过张屠夫家的柴火房时看到何姑娘把一团什么东西甩了进去……过后又在张屠夫家的柴火房里发现了了死人头颅。所以，小人可能没有眼花，定是何姑娘下半夜偷了人头，丢到了张屠夫家的柴火房里；所以，把前后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想想，何姑娘的嫌疑最大——所以……”
周五哥还想往下说，县太爷发话把他打断了：“得、得！你就别说什么‘所以’了——老爷我前头说了，分析案情是老爷我的事，不需你多嘴，只要你提供案情线索就可以了——你刚才说的头颅丢失的那天晚上，下半夜看到叫花子何姑娘把一团什么东西甩进张屠夫家的柴火房里——这条线索很重要，很有价值，值得表扬，值得肯定——那叫花子何姑娘住在何处，你可知晓？要是知晓，老爷现在就令你引领衙役捕快，去抓捕罪犯，要是抓住罪犯，破了无头案，这可是大功一件，年终老爷我要发考勤奖，送你红包……”
县太爷认可了周五哥说出的线索有价值……还说破了案，年终要发他考勤奖，他好不高兴，道：“禀告大老爷，那个何姑娘住在何处小人晓得——城边上有一座城隍庙，那何姑娘白天到处要饭乞讨，晚上，就去城隍庙里落脚……”县太爷听实，叫道：“林捕头何在？”林捕头闪出班来，应道：“在下在——老爷有何吩咐？”县太爷道：“老爷令你与周五哥一道，快快到城边的城隍庙，把叫花子何姑娘抓捕归案，老爷我要突击审讯，尽快破了这无头奇案！”林捕头得令，带上两个衙役，叫上周五哥，一同往城隍庙，去抓捕叫花子何姑娘。
县太爷早上从朱必泰口中得知，周五哥在人头丢失的当晚到过张家杂货店；吃过早饭，便令潘师爷去传唤周五哥到大堂问话；从周五哥口中得到线索，再到令林捕头与周五哥一同去抓捕叫花子何姑娘，都没有太大的耽搁，所以时间还宽裕得很，太阳都才偏西，把叫花子何姑娘抓捕归案，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审问。县太爷打发林捕头一干人等去后，便等候着，嫌疑人一经抓回，立即升堂审问。可是左等右等，还是没有消息。正着急呢，一个守门的衙役跑了进来，跪下禀告道：“启禀老爷，衙门外有一个自称是何姑娘的叫花子来投案自首，已候在外面。”县太爷听了，来了精神，叫道：“把嫌疑犯何姑娘传上堂来……”
“何姑娘”拄着一根打狗棒，颤抖着进了大堂，到了近前，慢慢跪下。县太爷仔细打量，原来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穿得破破烂烂的、满脸皱纹的老叫花婆，心里不由犯了嘀咕：“这样一个老婆子，走路都怕跌倒，还有本事半夜三更去偷盗人头，抱去丢到张屠夫家的柴火房里，陷害张屠夫？”他虽然这样想，但是来人是投案自首来了，好歹也要审问清楚，“吓”她一下——不过口气缓和多了：“老人家，您这么大把的年纪——您到底是何姑娘，还是何仙姑？”老婆子道：“老身小时就叫何姑娘，不是何仙姑……”县太爷道：“大胆何姑娘，你跟卖猪肉的张屠夫有什么深仇大恨，胆敢偷盗死人头丢到他家的柴火房里，陷害于他——快快从实招来！”老婆子道：“禀告老爷，老身胆小，不敢偷死人头……”县太爷道：“这就奇了怪了，老爷我审的是偷盗头颅案，你没有偷盗死人头，干吗投案自首来了？还不从实招来……”
老婆子犹豫了
第二十六章抓捕叫花子（一）
周五哥要县太爷去“瞧”爬坏了的刘寡妇家的墙头，当时就把县太爷气得雷霆大发，破口骂娘，说这些偷鸡摸狗，腌臜下流的丑事值不得去理睬，要周五哥赶紧把下一起可疑的情况说出来……
周五哥接着说道：“下一起可疑情况……这个、这个……这个情况发生在下半夜——城西那个专门种菜卖的王冬瓜，每天都要挑菜到集市上卖，为赶早市，天不亮就早早地挑着菜出去了。他出去后，那个赵老猫就来了——赵老猫就是那个球事不做，天天在茶馆里喝茶，在赌馆里赌博，到处寻花问柳的烂头。也不知他啥时跟王冬瓜的老婆勾搭上了，天不亮王冬瓜挑菜出门，他老婆便不把门关死，留着缝隙，赵老猫趁机就来夹门缝……小人下半夜打更经过，遇上许多回，那王冬瓜家的大门都被他夹勚了一大截。老爷不信，就、就……”
县太爷听出周五哥说不信就去看王冬瓜家勚了一大截的大门，开口又骂起娘来：“就、就……就个屁！这些男盗女娼，‘薅葱拔蒜苗’，有辱门风的破烂事，也要老爷我去看啊——老爷我看了害火眼——他王冬瓜愿意戴绿帽子，愿意当乌龟王八蛋，那是他的事，跟旁人无关！就是赵老猫把他老婆‘叼’了去，只要王冬瓜不告到我县衙来，老爷我也不会料理他——我说周五哥，老爷我传你来大堂问话，你怎么尽说一些毫不相干的馊话啊……”
县太爷传周五哥来问话，他以为县太爷是打考勤，审查他一年来的工作成绩，所以就把这两起有可能拿到年终考勤奖的、最可疑的情况说出来了。可是县太爷听了，不但没有表扬，肯定，还责怪他“尽说一些毫不相干的馊话”，他这下脑筋才转过弯来——原来县太爷不是打考勤，而是要问别的事情。可是要问那方面的事情呢？他弄不清楚，要县太爷明示。
县太爷道：“老爷我前头不是已经说明了吗——张老二挖死朱老四，老朱家打人命官司，把死人抬到张家杂货店里去，后来死人的头颅失踪……老爷我传你来问话，就是要问问你那天晚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情况——赖八爬墙头、赵老猫夹大门的事就不提了，这一篇就算翻过去了。你就着重说说死人头颅丢失那天晚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情况就是了……”
周五哥想了想，道：“死人头颅丢失的那天晚上——那个、那个朱老四死得恐怖难瞧，着实吓人，所以天才黑定，人们都散得光尽，不敢在外，躲在了家里——上半夜么，赖八也没敢出来爬刘寡妇家的墙头；下半夜么，赵老猫也没敢出来夹王冬瓜家的大门——这二位也吓得‘猫’在家里，缩紧了头，不敢出门，所以么……”
周五哥说到这，县太爷又发火了：“我说周五哥啊周五哥！你没长耳朵是不是？老爷我刚才已经说过，‘爬墙头’、‘夹大门’这一‘篇’翻过去，就不要再提了——你怎么又说上了……”周五哥道：“小人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小人说的是，头颅丢失的那天晚上，赖八和赵老猫都没敢出门，所以么，头颅不可能是他们偷的——偷头颅的可能另有其人……”县太爷道：“分析案情么是老爷我的事，不用你多嘴——上半夜头颅还没有丢失，所以么，上半夜咱就不提了，着重说说下半夜——你就说说下半夜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情况……”
周五哥想了想，道：“下半夜么……有情况、有可疑情况——下半夜，小人打更到了城北，离张屠夫家不太远，模模糊糊看到有一个人影，抱了一团东西，甩进了张屠夫家的柴火房里。小人打更巡视，随时都要叫着提醒人家住户‘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吗，看到有人把什么东西甩进张屠夫家的柴火房，自然想到可能是坏人要作案放火，便追上去盘问。到近前，才看清，原来是叫花子何姑娘，我盘问他把什么东西甩进了张屠夫家的柴房里去了，他说他什么也没有甩，是我人老昏颠，看花了眼。我才要下细追问，却见他提了打狗棒，慌慌张张地跑了。小人看看，也不见柴火房冒烟冒火，不像有人作案放火的样子，所以认为可能是我看花眼了，也就没有去追——现在回想起来，停放在张家杂货店里的死人头是下半夜丢失的，而小人又是在下半夜打更经过张屠夫家的柴火房时看到何姑娘把一团什么东西甩了进去……过后又在张屠夫家的柴火房里发现了了死人头颅。所以，小人可能没有眼花，定是何姑娘下半夜偷了人头，丢到了张屠夫家的柴火房里；所以，把前后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想想，何姑娘的嫌疑最大——所以……”
周五哥还想往下说，县太爷发话把他打断了：“得、得！你就别说什么‘所以’了——老爷我前头说了，分析案情是老爷我的事，不需你多嘴，只要你提供案情线索就可以了——你刚才说的头颅丢失的那天晚上，下半夜看到叫花子何姑娘把一团什么东西甩进张屠夫家的柴火房里——这条线索很重要，很有价值，值得表扬，值得肯定——那叫花子何姑娘住在何处，你可知晓？要是知晓，老爷现在就令你引领衙役捕快，去抓捕罪犯，要是抓住罪犯，破了无头案，这可是大功一件，年终老爷我要发考勤奖，送你红包……”
县太爷认可了周五哥说出的线索有价值……还说破了案，年终要发他考勤奖，他好不高兴，道：“禀告大老爷，那个何姑娘住在何处小人晓得——城边上有一座城隍庙，那何姑娘白天到处要饭乞讨，晚上，就去城隍庙里落脚……”县太爷听实，叫道：“林捕头何在？”林捕头闪出班来，应道：“在下在——老爷有何吩咐？”县太爷道：“老爷令你与周五哥一道，快快到城边的城隍庙，把叫花子何姑娘抓捕归案，老爷我要突击审讯，尽快破了这无头奇案！”林捕头得令，带上两个衙役，叫上周五哥，一同往城隍庙，去抓捕叫花子何姑娘。
县太爷早上从朱必泰口中得知，周五哥在人头丢失的当晚到过张家杂货店；吃过早饭，便令潘师爷去传唤周五哥到大堂问话；从周五哥口中得到线索，再到令林捕头与周五哥一同去抓捕叫花子何姑娘，都没有太大的耽搁，所以时间还宽裕得很，太阳都才偏西，把叫花子何姑娘抓捕归案，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审问。县太爷打发林捕头一干人等去后，便等候着，嫌疑人一经抓回，立即升堂审问。可是左等右等，还是没有消息。正着急呢，一个守门的衙役跑了进来，跪下禀告道：“启禀老爷，衙门外有一个自称是何姑娘的叫花子来投案自首，已候在外面。”县太爷听了，来了精神，叫道：“把嫌疑犯何姑娘传上堂来……”
“何姑娘”拄着一根打狗棒，颤抖着进了大堂，到了近前，慢慢跪下。县太爷仔细打量，原来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穿得破破烂烂的、满脸皱纹的老叫花婆，心里不由犯了嘀咕：“这样一个老婆子，走路都怕跌倒，还有本事半夜三更去偷盗人头，抱去丢到张屠夫家的柴火房里，陷害张屠夫？”他虽然这样想，但是来人是投案自首来了，好歹也要审问清楚，“吓”她一下——不过口气缓和多了：“老人家，您这么大把的年纪——您到底是何姑娘，还是何仙姑？”老婆子道：“老身小时就叫何姑娘，不是何仙姑……”县太爷道：“大胆何姑娘，你跟卖猪肉的张屠夫有什么深仇大恨，胆敢偷盗死人头丢到他家的柴火房里，陷害于他——快快从实招来！”老婆子道：“禀告老爷，老身胆小，不敢偷死人头……”县太爷道：“这就奇了怪了，老爷我审的是偷盗头颅案，你没有偷盗死人头，干吗投案自首来了？还不从实招来……”
老婆子犹豫了一下，招道：“老身实说，老身的确跟那个张屠夫有过节——常言说：过大年叫花子也要忙一截猪大肠的吗，今年过大年，老身去张屠夫家肉铺里买了三斤猪大肠，拿到‘公平秤’上过数，整整少了半斤，于是记恨在心，便偷了一颗死人头丢到他家的柴火房去诬陷他……现在老身知错了，所以特地来投案自首，望大老爷罚罪……”
听老婆子说出这等话来，县太爷就气不打一处出，骂道：“好你这个张屠夫！老爷还以为你是‘买卖公平，童叟无欺’的好人，却原来是一个昧着良心坑人的黑心商人，连叫花子过年买几斤猪大肠，你都要克扣，今天把你传来公堂，看老爷我如何‘修理’你！来呀——潘师爷要作堂讯笔录，忙不赢，那个‘衙役甲’，你立即去把张屠夫传唤来，老爷我要当堂问话，严厉斥责……”
第二十七章抓捕叫花子（二）
不一会，张屠夫被传唤到堂，还没有等他跪下，县太爷就斥责道：“大胆张屠夫！老爷我还以为你是正经商人，却原来你是表面装好人，暗地下使坏心——连叫花子过大年到你肉铺去买几斤猪大肠，你都要克扣半斤——你到底还有良心没有？”张屠夫听了，吃惊不小，赶紧跪下回答：“启禀大老爷，小人卖肉一向公平合理，老少无欺——老爷一下，招道：“老身实说，老身的确跟那个张屠夫有过节——常言说：过大年叫花子也要忙一截猪大肠的吗，今年过大年，老身去张屠夫家肉铺里买了三斤猪大肠，拿到‘公平秤’上过数，整整少了半斤，于是记恨在心，便偷了一颗死人头丢到他家的柴火房去诬陷他……现在老身知错了，所以特地来投案自首，望大老爷罚罪……”
听老婆子说出这等话来，县太爷就气不打一处出，骂道：“好你这个张屠夫！老爷还以为你是‘买卖公平，童叟无欺’的好人，却原来是一个昧着良心坑人的黑心商人，连叫花子过年买几斤猪大肠，你都要克扣，今天把你传来公堂，看老爷我如何‘修理’你！来呀——潘师爷要作堂讯笔录，忙不赢，那个‘衙役甲’，你立即去把张屠夫传唤来，老爷我要当堂问话，严厉斥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