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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随时出发(6)

吃过晚饭,已经十二点半。老板娘端着油灯,领我们找到自己住宿的房间。大家约好三点钟起床,到玉京峰观看日出。外面很黑,寒意袭人。草丛或路旁,趴着很多又大又肥又懒又丑的癞蛤蟆。我和女同学把门牢牢拴上,再用椅背紧紧地靠着,终于安心地睡着了。

睡梦中听见有同学敲门:“三点了,要看日出的快起来!”真不愿起床啊!但想到美景就在眼前,错过不会再有,我还是赶紧爬起来,拿出特意带来的外套出了房门。

女同学不愿去。有一个男同学想去又想睡觉,其他男同学都要睡觉,不想去了。只有我和叫门的男同学一定要去,但黑暗中孤男寡女总是不便,于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出手,把那个想去的男同学拽起床,拖出了门外。

外面漆黑一团。我们三个人打着手电,开始登山。来到路牌旁,我们毫不迟疑地继续向上攀登。凌晨四点半,终于到达玉京峰,站到了三清山的最高处。峰顶不大的一块天然平台上,早有二三十人在那里等候,一个上海来的摄影团,支着三脚架,要给某杂志拍三清日出的封面。

高处不胜寒!我加了外套,还在凌晨的玉京峰上冻得瑟瑟发抖。有一对情侣很有登山经验,互相拥抱着把自己装进一个很大的塑料袋里,躲在一块避风的巨石后面,一边看我们冷得打颤,一边偷偷玩一下恋人间的小把戏。在我们后面,还陆续有游客到来,不久聚集了五六十人。奇怪的是,在这又高又冷的地方,竟有很多绿头苍蝇,不畏寒凉,随意地停歇或飞舞。

东方开始泛青泛白,周围变得明亮起来,漆黑的夜逐渐被云和雾漂白。转眼间,我们已飘浮在苍茫云海之上,流动的云,涌动的雾,缥缈的山峰,澄碧的天空,那一刻,像是接受了一次圣洁的洗礼,仿佛我们都已得道成仙。

生活中,我们早已习惯太阳从山脊树梢、平地高楼后面露脸亮相。而在这里,因为有了云雾的依托和缠绵,太阳像一个刚刚离开父母怀抱、出外独自打拼的英俊少年,一边是对家庭和父母无限的依恋,一边是对全新生活热烈的向往。云雾像个慈祥的母亲,不舍地牵着太阳的手,从云房里就开始嘱咐,慢慢地走向门口,到了门口还再三叮嘱,终于松开手放太阳出门,却又想起遗漏了一句最重要的话,忙把太阳拖住,再交代一回。该说的好像都说完了,在云雾妈妈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初升的太阳终于信心十足地奔向锦绣前程。

随着大家一起回到三清福地时,同学们都还在睡觉。

三清福地的景点相对集中,主要是几千年道教的起源和传承,留下了很多文物古迹,以石构建筑为特色,有三清殿等石屋、石门,有石雕的老虎、风雷塔等,有一眼很清冽的泉水用石头围成了井。穿过一道山门,可以看到一对连根并肩高大粗壮的姐妹松,树龄有四五百年,只可惜,很多香客把姐妹松当成神灵顶礼膜拜,焚香烧纸,有一棵树已被熏死,另一棵树也半死不活,专家正在全力抢救。

匆匆阅过,即刻返程,才发现前一晚的夜路,错过了很多风景,最美的就是一座神奇的山峰——司春女神了。她恬静安然地伫立在三清之巅,自成一峰,听风数雨几亿年,是守候三清山的四季轮回,还是期盼一个女人爱情的春天……

一路无言。下午两点多才回到南山的日上山庄,吃过中餐,开始下山。人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只觉得腿发软脚打战,我和几个同学都找了根树枝当拐杖,借一把力,增加安全感。太陡的地方,有男同学主动停下来,帮扶一把。四点多我们回到响波桥宾馆。时间还很早,住还是走?大家一致决定趁天凉继续走,走到哪算哪,到时再说。

下山的路还很长。上来时走的小路太陡,而且天会越来越黑,小路不安全,于是我们选择走盘山公路。傍晚时,有同学提出想搭下山的放空货车。有人同意有人反对,有两个男同学坚持走路,加我三个。

我们分成两个小组各自行动,约好按来时的路线走,不必特意等,总会碰头的。走了二十多分钟,一辆货车从我们身边呼啸着奔山下而去,同学们站在车厢上大声叫喊着,向我们挥手。我们继续往山下走。

八点钟,我们在樟村一个饭店里用过晚餐,决定继续往前走。要住宿也得和同学们会合后再说,他们一定就在我们前方。

月色很好。但我们知道半夜里它又要落下,所以必须在月落之前赶上他们。十一点多,我们经过一座水泥大桥时,发现河堤边的草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很多人,好像是我们的同学。试着叫了几声,呼啦啦全爬起来,大家一阵欢呼,终于胜利会师了。

风尘仆仆的,大家都不想住宿,只想趁夜里凉快,一直走回去算了。于是我们继续穿村庄,过田畈,在纳凉晚睡的村人们见怪不怪的目光中走近又走远。夜渐渐深了,月光下,夏夜的村庄显得宁静安详,连狗也倦了,只是睁眼看看我们,一声不吭地依然趴着。也因为这条路上,一直行走着步行上三清山许愿谢恩的信男信女,不管白天黑夜,从未停歇。经过一个村庄时,看见街边摆着很多人们纳凉后留下的竹床、凳子,于是我们决定就地休息半小时,然后继续前行。

月亮西落,四周沉入更深的黑暗里。这时我们已经来到那个藏在山里的大水库了。打着手电,我们登上山腰,在水库的上方行走。照照水库,黑魆魆的,让人心生几分畏惧。经过山顶农家时,狗“汪汪”叫着,却并不出来咬人,路边的几株枣子树依然硕果累累。我们并没有刻意停留,但走过之后,每个人的手里都撂上了一把枣子,塞进嘴里,脆生生的甘甜!

凌晨四点半,我们终于回到台湖村同学的家。吃过面条,再睡到天亮,用完早餐,骑自行车搭我们来的同学自己都骑不动了,于是另找了几个年轻人用自行车送我们到汽车站,各自坐客车回家,补睡了三天三夜。

费用分摊,每人三十五元。

不久,我们都分配到各自的单位里上班。十五号,我领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九十二元。

2010年10月12日

细节北京

早就答应过儿子,暑假带他去北京看故宫长城。在作好充分准备之后,7月12日,正是北方槐花飘香的季节,我和儿子终于开始了向往已久的北京之旅。

北京的车

北京的车花样可真多啊!光我们坐过的就有火车、出租车、公交车、电车、旅游大巴、地铁。不过儿子最喜欢坐的是地铁,虽然在北京我们干得最多的事是走路看风景。

到北京第一天,朋友帮我在地铁站办了一张交通卡,地铁、公交、电车通用。每次往返,儿子都要求坐地铁。出门要赶时间,什么车方便坐什么车,由不得他。回程时,就尽量照顾他的情绪,进了地铁站随他2号线、3号线地倒车,反正不要钱,只需要时间,让他把想去的路线从头到尾坐个遍。儿子有时占着第一节车厢和车头的连接处,透过玻璃窗看地铁前方悠长昏暗的隧道,看地铁司机熟练操作亮着各种指示灯的机器;有时又登上最后一节车厢,看地铁过处不断延伸的轨道,和明明暗暗的站台区间,直到时间很晚,不得不回去时才肯出站。节能低碳,地铁优先!回来之后,儿子还一直惦记着,什么时候能坐上北京那几条正在建设中的地铁线呢?

第二个引起儿子兴趣和关注的,是电车。当109路电车晃晃悠悠地把我们送到菜市口时,儿子对电车顶部那两根高高斜斜紧握电线的臂杆产生了无限兴趣。细心的儿子注意到,电车快进入长安街时,上面的电线没有了,两只紧握电线的臂杆也松开落下,躲藏在车顶。电车离开长安街,到达上面有电线的第一个公交站台时,车门打开让乘客上下车的同时,那两根细长的臂杆就一前一后慢慢悠悠地向上抬起,一左一右地搭在一个倒W形的铁板槽里。我和儿子都觉得很有意思,便停在站台上,连续观察了好几辆电车。前两辆电车都很快地对准了铁板槽,顺利地搭上电线开走了,第三辆车一根搭对了,另一根没对准,卡在了两块铁板中间。我们正在着急,却看见一个小个子司机,手里牵着两根粗大的麻绳,麻绳上面连接着两个套住臂杆的铁环,司机握着绳子,把没对准的那根臂杆轻轻下拉,再斜着放松,臂杆就准确地进入了凹槽,搭上了电线。司机把绳头匆匆地往车厢后一个铁钩上一塞,就赶紧上车开走了。发现了这个秘密,以后在西单路口又看见正在拉杆的电车司机,我和儿子就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起来。

乘坐出租车时,一位50出头的司机师傅用京味十足的普通话,和我聊了一会之后,发出感叹道:“你们南方女人可真厉害!竟敢一个人带了儿子,跑两千多里路到北京来玩。我们北方女人可是不敢的。”我开心地微笑着回答:“怕什么!这里可是首都北京!”

北京的园

作为六朝古都,繁华之地,北京的园很多。“最美颐和园,最大天坛园。”朋友告诉我,这两个园值得一看。当然要看,另外,还有一个园也是一定要去看的,那就是清华园。

四月份到北京,清华大学因为正在筹备百年校庆,不对游人开放。我和文友畅游了北京大学美丽的自然和人文风情之后,对清华园仍是念念不忘。可是,当我星期五带了儿子兴致勃勃地来到清华园门口时,又被告知只在星期六、星期天开放。于是这一天,我带儿子参观了北京大学、人民大学、北京理工大学,门口巨石上“实事求是”的校训,和刻在一组磨砂玻璃上,通过重叠幻化出一排衔着橄榄枝展翅高飞的白鸽,是我对后两所大学最深的印象。

星期天上午,我们到北京西站提前买火车票,顺便参观了世纪坛。世纪坛长长纪年的起点上,有一堆永不熄灭的火种,人类文明就是从公元前300万年——公元前100万年古人类学会了用火开始。为了不留遗憾,下午我们又赶到清华园,在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长队后顺利地迈进了清华大学的校门。

在清华园的牌坊前,汇聚了太多合影留念的游人。导游在介绍,清华大学为什么又叫清华园,是因为这里原本就是一个皇家园林,牌坊上“清华园”三个字,还是慈禧弟弟的墨迹。百年校庆的纪念雕塑,是一个从书本中凸显出来的人脸,象征着要融入书本,但又要超越书本,留给自己思考的空间。

我们在清华园里到处转悠寻找水木清华时,遭遇了来到北京后白天里的第一场大雨。当酝酿了太久的大雨瓢泼而下时,我和儿子只来得及躲进旁边一栋高楼的门檐下,虽然撑着雨伞,雨水还是很快溅湿了裤和裙。等雨稍稍小了些,我们踏着已经成了河道的水泥路,转过屋角,看见广场周围的门廊下全是狼狈不堪的游人,于是加入他们快乐地挤在一起。闲着没事,给朋友发了条短信:“淋了一场清华的大雨,接受了一次智慧的洗礼。”

去过两次颐和园,每次都是浮光掠影,来去匆匆。她真正的美是这第三次才感悟到的。当崭新的游船从动物园循着垂柳依依的皇家御河,把我们送到颐和园的码头,和众多的游人一起,沿着昆明湖东堤往万寿山迤逦而行时,湖光山色,古树红墙,长桥长廊,宫廷院落,自然风光和人文景观互相映衬,相得益彰。看着徜徉在轻柔晚风中无数轻松愉悦的笑脸,我忽然想,这么美丽的颐和园,只有一个慈禧、一个皇族住着享受着该有多寂寞啊,哪有和身边这么多游人一起分享,来得快乐呢!

天坛是古代皇帝祭天的地方,里面古木参天,且以柏树中的侧柏居多。天坛太大了,我们在里面流连了一天。最有特色的是里面丰富多彩的群众性文化娱乐活动。有许多自发组织的音乐团体在这里演练,如:乐器、舞蹈、合唱等。我们在跳新疆舞的地方观看了好久,有的游客被现场热烈的气氛所感染,在舞者的邀请下,也加入进去学上几招。还有专业的歌手在不同的区域内义务为大家献歌,并不时与园里健身的人们一起载歌载舞。

北京的话

在北京,我住在一个女朋友家。女朋友是河北人,一位可敬可亲、已从国家机关退休回家的大姐。她和爱人住进书房,却把有空调有彩电的主卧让给我和儿子,让我又感动又不安。几天的早出晚归,我发现北京的白天特别长,直到晚上8点多钟,夜幕才慢慢降临。朋友笑着说:“北方是冬走十里不明,夏走十里不黑。”那段时间上饶的天气短信天天是晴热高温,而北京基本是隔天就夜半下场雨,气温一直在30度上下徘徊。有天夜里三点多,我和儿子赶到天安门广场看升旗,虽饱了眼福偿了心愿,却也和在场的游人一起,淋成了落汤鸡。补睡了一个上午,见天气晴朗,吃过中饭又重新出发,游览了北海公园和景山公园。朋友又笑了:“夜里下雨白天晴,打的粮食没处存。看来你的运气好着呢!”

坐在飞驰的地铁上,窗外像胶片一样重复的广告,叠加出一句话:“学习是一种信仰!”是啊,当读书不再是唯一的出路,知识不一定能带来财富,什么都呈现多元化发展的今天,只有学习才是真理,只有不断学习才是安身立命的资本!只有不断学习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经过北京西站时,看到街边的大幅广告上写着:“和牙齿一样难以自拔的,还有爱情!”觉得很有意思,一眼带过就记牢了。回来和朋友一说,马上有人提出质疑:“我换牙的时候,妈妈告诉我,当牙齿摇晃到一定程度时,你就可以自己把它拔下来!”哈哈,既然牙齿可以自拔,那么爱情也是可以自我拯救的了!

不过,我记得最牢的话,是这次中国散文学会会长林非先生约我到他家里小坐,和我谈了一个多小时的文学创作,送给我一本他最新出版的书《思想者的心声》,并且认识了他的夫人、《冰心传》作者、文学家肖凤女士,最后分别时林非先生赠给我的一句话六个字:“多看多写多改!”“看”包括阅读书籍和观察生活,“写”是思索、总结和表达,“改”是提炼、精简的过程。林非先生82岁,还在坚持写作,陆续有文章在《人民日报》《上海文学》等报纸杂志上发表,每一篇文章从脱稿到脱手都要经过十多次的修改,让我很是惭愧汗颜,因为我写东西从来都是一挥而就,难得回头修改的。今后我一定会谨记先生教诲,让自己在文学创作的道路上迈出更加坚实的脚步。

2011年8月7日

石人殿采风

十月一日国庆节,原准备带儿子去爬灵山的水晶山景区,可天公不作美,阴有阵雨,只好作罢!

没想到文学会发来短信通知,十月一日8点集中乘车,去灵山脚下的上饶县石人乡石人殿采风,顺便逛逛石人殿庙会。

十月一日上午,从苹苹朗诵程建平先生的《石人殿赋》开始,一路的欢声笑语,有介绍灵山和石人殿石人公传说典故的、有描述石人殿庙会盛况和风俗的,有仰慕石人殿神之灵验,欲求个人姻缘家人平安的,总之,绕了一大圈,我们终于站到了灵山脚下。

唐贞观元年,当地大旱,信州刺史李德胜来赈灾祈雨,上天被感动遂普降甘霖,李刺史也因功德圆满而羽化登仙。为了纪念这位为民求雨的好官,人们塑其真身,供于石人殿,皇上为表彰李德胜之功绩,下旨敕封为“真君道人”,供奉之殿赐名“石人殿”。民间称这位黑脸刺史为“李老真君”,自唐以来一直香火鼎盛,福及相邻的省县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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