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凯凯~”
魔咒一般的声音呛了林缺一下,他抽了纸巾擦着手上溅到的葡萄汁,回头看了郑凯一眼。
郑凯发誓,自己刚刚绝对没有,对那个垂头丧气的背影生出过一秒钟的自责。
“喂!意大利进口的地毯!你敢把葡萄汁洒在上面,小心黑脸机器人也把你卖给老黑奴。”
正幸灾乐祸的林缺,看着指着自己一脸愤慨的冷冰,一阵错愕,“这好像是我家吧!”
冷冰白他一眼,跳到郑凯面前仰着脖子,小脸兴奋地问道:“小凯凯机器人,你那个功能里有没有开膛破肚,死不瞑目那种!”
“你要试试?”郑凯阴森森地望着只到自己胸口的小不点。
“真有?”小不点的亢奋完全出乎意料,郑凯还没想好怎么找个台阶下,就已经被人拉着进了厨房。
“开膛破肚,死不瞑目?”
“对!你弄好记得再红烧一下,我晕血,先闪,好了叫我!”话音未落,人已消失。
“我是杀手!”郑凯盯着鱼淡淡开口。
咔吧一声,季小丽掰了下芹菜。“嗯!”
“我真的是杀手!”
“咔吧”“咔吧”“咔吧”季小丽掰着芹菜不耐烦地嚷道,“连隔壁隔壁的老王都知道你是杀手了,麻烦你赶紧把它解决掉,免得影响我做饭!”
郑凯抬头看向季小丽,问道:“赶紧解决谁?隔壁隔壁的老王还是这条鱼!”
季小丽葱白的手指握成拳头,发出喀嚓喀嚓的声响,漂亮的凤眼微微眯着,“要不要我先把你解决了?”
郑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一把抓住水中欢脱的鲤鱼,一个手刀劈了过去。季小丽眼不见为净地倚在厨房门口,看着客厅里正抢葡萄的两个人,幼稚却又和谐。
片刻功夫,一阵清淡的鱼香飘了出来。正抢的欢快的俩人,迅速对望一眼。冷冰一骨碌爬起来,撒丫子就跑。林缺起身理了理身上的睡衣,这才悠闲地踱步过去,淡淡地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都不懂,白痴!”
“切,你懂什么啊。这叫闻香而知味!大白痴!”冷冰毫不示弱地反驳回去。
高壮的郑凯已经让宽敞的厨房倍感压力,突然又冒出来的两个人更是挤得季小丽没了施展的空间。
“还想不想吃饭了!”
低气压的声音,带着爆发之前的熊熊怒火,冷冰转头看了一眼,很识趣地退了出来。她可不奢望,这怒火会朝着林缺发。冷冰便走便叹:“‘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唉,世间多薄幸,红颜多薄命啊!”
背着手摇晃着脖子的人影彻底让季小丽无语。林缺轻轻笑了笑,漂亮的眼睛看了季小丽一眼,又缓缓垂下,长长的睫毛,刷下淡淡的阴影,让人莫名奇妙地想去保护。
“你也出去吧,我一会就弄好!”
林缺“嗯”了一声,转头对着郑凯说道:“没想到你还有做饭这项功能,看来以后不用请钟点工了!”
郑凯嘴角抽搐了一下,毕恭毕敬地回道:“少爷,我不会洗衣,不会打扫!如果增设其他功能,我的能量很快用尽。到时候还要再从意大利空运一个,这样计算下来,还是请钟点工比较合算!”
林缺挑了挑眉:“这算是冷笑话吗?”
“确实挺冷的!”季小丽随声附和,“你也赶紧出去,别一会蒸好的鱼再被你冷冻了!”
林缺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发现最近自己笑得次数越来越多了。侧头看了眼一身灰色围裙的季小丽,神情复杂地抬手抚上对方的脸。
季小丽一愣,抬头望去。那双眼睛里,有感激,有柔情,有挣扎,有退缩。她觉得一颗心也跟着绞在一起,一下一下地疼。
林缺只觉得双眼被一只温热的手轻轻覆盖,错愕之时,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勇敢却又胆怯,执着而又热情。林缺顿了一下,长臂一伸,将人整个抱进怀里,追逐着渴望已久的温暖,越陷越深。
郑凯这下连眼皮也开始抽搐了,他45度角仰望着天花板,忧伤地自问: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我为什么不是机器人?他们要亲到什么时候?他们为什么看不到我?鱼,你怎么还不熟?
鱼香,和暧昧的情愫纠缠在一起,让整个厨房开始升温发酵。逃出生天的郑凯抬手抹了下虚无的汗珠,缓缓呼出一口气。抬眼就看到站在楼梯上的小不点,正歪着脑袋对着一副放大的照片发呆。
“你在干吗?”刻意压低的声音吓了冷冰一跳,回头一看竟是不爱说话的郑凯。
“鱼做好了?”冷冰开心地就要下楼,却被郑凯伸手拦住。
“你干嘛?”冷冰不解地看着他。
“现在,不宜进去!”郑凯顿了一下,问道:“你刚刚在看什么?”
冷冰望了望厨房的方向,也没追问,转头指着墙上的照片说道:“我在看这张照片,里面的这个男人总觉得很熟悉,应该是在哪里见到过!”
墙上的照片已经泛黄,被精致的红木相框裱好了挂在墙上。照片里的男人,穿着格子衬衫,外面套一件灰色羊毛背心,怀里抱着一个周岁的婴儿,笑容温和。
“只是这照片也太模糊了,越想看清楚,越模糊,看得我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冷冰回头问郑凯:“这个是谁?林缺的爸爸吗?”
郑凯若有所思地望着照片,淡淡说道:“这是先生和少爷唯一一张合影,可惜当年的像素不行,放大了就不怎么清楚了!”
“原来如此!那为什么不多照些合影,非要挂这么一张模糊不清的!你看其他的照片不就清晰多了吗?”冷冰指着墙上其他照片,都是同一个女人抱着不同年龄的孩子,笑得温婉动人。“这个我知道,是林缺的妈妈!她可真漂亮!”
郑凯低声说道:“先生事务繁忙,不常回来!”
“不常回来也总会回来的嘛,回来的时候,多照一些不就好了!”冷冰不无羡慕地说道:“有爸爸真好!是不是?”
郑凯低头看着才到胸前的小不点,晶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希望之光。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少爷单单对她无限纵容。甚至受了伤也要护着她不让自己动她,或许就是因为这份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