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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 她的愿望在佛祖面前磕碎了头也不会实现

暖阁香帐,一间简约而雅致的女子闺房中。

红木的梳妆台上摆放着一只又大又圆的铜镜,明亮的镜面上,一个女人正在将一只繁复而美丽的金玉步摇轻轻插入发髻。

女人的眼眸漆黑如最深沉的夜色,目光却幽亮如暗夜之中的星星,她定定的望着镜子,似笑非笑的审视着自己的妆容。女人的肌肤看上去霜白如雪,白的像是没有一丝活人的血色,这是由于她在面上涂抹了厚厚的一层珍珠粉所致,所幸粉质细腻,不至于一动一笑就往下掉粉粒。她的双唇上涂抹着十分浓艳的口脂,鲜红如血,看上去微微有些刺目。她双眸处的烟熏妆仿如晕开的墨水一般深重,而且她又在眼尾处勾绘了一个婉转而幽长的眼线,极度做作的妩媚妖娆之下,锋芒暗隐,勾魂摄魄。

这是一张被她精心打扮的脸,精心的十分过分,本来美好的面庞却由于浓重的色彩而生出了一种小丑般的恶俗。可她的这种恶俗却没有丝毫搞笑的喜气,反而微微透出一股狰狞威厉之色,任谁瞥了她的脸一眼之后,就再也不愿去看第二眼。

但静婉看罢却十分满意,她对镜抛个无比娇柔的媚眼,然后又换上了一袭红配绿的亮锦衣裳,这才扭捏着婀娜的腰身,款款的走出了房间。

门外,玉儿早已在恭身等候,见她出来了,便垂首说道:“姐姐,妈妈现在在春桃那儿呢。刚才来了个书生,说是要给春桃赎身,妈妈已经去了好一会了。”

“赎身?”静婉眉梢一挑,顿时来了几分兴趣,“走,那咱们也去瞧瞧吧。”

还未走到春桃房间门口,便听到里面传出哀哀的哭求声。

“妈妈,求妈妈放了我吧!这三百两银子已经是张公子好不容易才筹借到的,再也多不出来了啊,求妈妈看在往日春桃尽心尽力侍奉您的份上,就放了我去吧……”

此时在春桃的房间门口已经聚集了一众看热闹的姐妹,静婉走上前去,也挑高脖子朝房中望去。只见春桃此时正深深的跪在妈妈跟前,满脸是泪的磕头哀求。而妈妈却是满脸的不耐烦,冷眼看到春桃的眼泪就要掉到她的鞋子上,便狠狠的将其一脚踢开,冷声说:“好个没良心的东西,当初你爹把只有七岁的你卖到我这来,妈妈我是倒贴老本,好吃好喝的供养了你十多年呐!为了把你调教出来,我花了多少心血,这眼下好不容易你才长大成材,该是轮到你来孝敬妈妈我的时候了,你却扔下三百两银子就想走?哼!看来往日我是太宠着你了,才会让你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今儿要是再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以为妈妈我是吃素的。来人!把她带到柴房去,给我好好教训!”

立时有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应命上前,架起春桃的胳膊便往外拉。而春桃则犹如一只将要被宰杀的家畜一般声嘶力竭的哭嚎起来,声音惨烈,触耳惊心。

这时围在静婉身边的众多姐妹们开始心有不忍的骚动起来,她们毕竟与春桃姐妹一场,不禁纷纷上前为春桃求情。而静婉却始终淡漠的静立在一旁,无动于衷。她的目光更多的是落在房间最里面的一角,那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身上。

这男子身着淡青色书生长衫,手中紧紧抱着一个粗布包裹,神色显得紧张而无措。当春桃哭着恳求妈妈放其离开的时候,他只是呆呆的站在一旁不说话。现在眼看春桃就要被人拉下去上刑了,他也依然还是只能无能为力的傻站着,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因为担心动手的汉子不小心殃及到自己。

摇头冷笑一声,静婉便要眼不见心不烦的转身离开。而这时,却忽听耳后传来鬼厉般的一声长啸——

“啊——妈妈今日若不放我,我便立刻撞死在这!”春桃双眼赤红充血,目光狠厉如魔鬼般盯住妈妈,面色狰狞而决绝的说,“到时妈妈人财两空不说,出了人命,到时官府也不会放过妈妈!”

浑身打了个冷颤,妈妈登时被她的话吓住!她双眼惊愕的睁大,细密的汗珠登时便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围观众人一时寂静无声,纷纷直直的注视着妈妈。可是妈妈尽管面色阴晴不定的变了几变,却只是僵怔着,迟迟没有做出决定。

“你叫什么名字?”

忽然,一道低沉而柔和的声音打破了满室僵滞的寂静。众人转过头,却见是静婉浅笑着上前,对那始终站在一旁的男子淡淡的问道。

男子目光愣愣的看了一眼静婉,然后规规矩矩的躬身作揖,老实答道:“在下张愈申。”

“嗯”,静婉看着他温文有礼的举止含笑点了点头,然后盯着他的眼叙叙说道,“妈妈是不会就这样白白放掉春桃的,可如果春桃因此而轻生,那么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能证明春桃是因为自己没有钱交赎金才——自杀而亡!所以她的死与妈妈没有干系,只是……”静婉的眼眸漆黑如不见底的黑洞,她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声音却冰冷如寒冬,“春桃也不能就这样白死,她既是为你殉的情,那么你愿不愿意陪她一块去死呢?”

男子闻言顿时目瞪口呆,满脸惊骇之色!他反应过来后便怒视着静婉,张口结舌的大吼着说,“你,你你说什么?春桃她,她又不是我……我我凭什么,我们还没有……”他着急的想表明什么,可是每句话却又只说到一半便止住,然后嗓子像是被堵住一般,生生的将所有话都噎回腔子里。

静婉始终浅笑的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在鼓励他说完,她表示很有耐心听,可是这个男人却似乎并没有勇气说完呢。其实静婉很理解他,毕竟像“春桃的死是她自愿、这事与我无干、我凭什么陪她一起死”一类的话从若他嘴里说出来,难免显得薄情寡义了些,而且当着这么多人也实在很伤面子。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看着男子神色不安的像是要找个缝隙溜走一般的样子,心下都已经明白了他的答案。

静婉唇角的笑意依然柔软温和,然后她转头望向春桃。只见春桃此时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眼睛无神而空洞,整个人仿佛没了七魂八魄一般痴呆呆的瘫坐在地。

失望有时比死亡更痛苦,静婉目光颇为可怜的把春桃从地上拉起来,为她整了整狼狈的衣衫,然后眼神讽刺的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想走就走吧,只是劝你往后要记得多爱自己一点,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说罢静婉便冷冷的丢下她,然后直接跨步离开。

“哎哎,静婉呐,”妈妈及时的凑上前来,满脸堆笑,故作为难的拦住静婉道,“这才三百两银子就放她走,妈妈我可是亏了血本了,您可不能就这样放她走哎……”

“我还没说你呢,”静婉转眼看向妈妈,神色一厉,“你就是这么管理手下的人的吗!今天她只不过是以死威胁,你就没辙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明天再有一个想走的呢?是不是她们只要跟你威胁一下就能随便走人了啊!”

“是是是,姑娘教训的是,都是老身的错,是老身糊涂,是老身糊涂!静婉姑娘切莫动怒,以免伤了身子啊……”妈妈急忙连连认错道。

瞥她一眼,静婉再无丝毫兴致理会她,扔下一句,就直接抬脚离开了。“缺多少从我账上补。”

“哎!好好好!”就等她这句话呢,妈妈瞬时眉开眼笑,立马喜滋滋的往账房跑去……

此时正值盛夏时节,又是正午刚过,大街上炎热的空气令人炙烤难忍,行人寥寥。

可是静婉却丝毫也未顾及到这高热的温度,她有些神思不属的走上街头,脑中还停留着春桃以死相逼时的决绝模样。她隐约觉得刚刚这一幕桥段好像在哪里见过……哦,对了!是在以前念过的不知几年级的语文课本里,是杜十娘的故事。那是很遥远的事了,具体的情节已经记不清晰,只隐约记得当时杜十娘也是以死相逼才离开妓院换得了自由,以死相逼这一招还真是挺好用的呢。

可至少——

静婉的身体一僵,倏然停住了脚步。她的眼瞳忽然间空洞如透明的玻璃,唇角一动,她失神的喃喃念着,可至少,连妓子们也都还有以死相逼的机会……

心脏猛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中,心底仿佛漏了一个洞,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那洞口里呼呼地流漏了出去。她的身体一时间僵硬如木,呼吸也仿佛断了连续,像一只失了魂魄的木偶般,她呆呆的站在烈日底下,漆黑的眸子寂灭如同枯死的井。灼目的日光一时间似乎也变的无比黑暗,她仿佛被无边无际的寒冷包裹住,深深的陷于痛苦的深渊里无法自拔……

直到有一个声音在她身后轻轻提醒——

“姐姐准备去哪里?”

静婉一怔,回神朝身旁望去。

原来是玉儿。

玉儿是静婉两年前从街上捡回来的伺候丫头。别看她年纪小,可是办起事来却十分周到细致。而且最难得的是她很有心的记下了静婉的各种习惯,总能在静婉吩咐之前就做到了静婉心里所想,十足十是静婉的小可心儿。

原本今天静婉的计划是去玉锦铺挑几块上好的料子,然后给姑娘们添置几身舞衣。结果她出门时神色恍恍惚惚的,不但没有问妈妈取银子,而且看方向也不是朝玉锦铺去的,就不得不怪玉儿心存疑问了。但若在平常时候即使心中有再大疑问,玉儿也只会在一旁不吵不嚷的默默跟着,要不是见她在这大日头底下呆站了很久,玉儿也不会这样小心翼翼的轻声提醒。

静婉叹息一声,心中的失落和沉闷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的她没了力气。她无力的仰头看向天空,任炙热的空气随着呼吸流入身体,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温暖她冰冷的心情。又是停思良久,她才勉强提神对玉儿吩咐:“你回去问妈妈拿二十两银子,然后去玉锦铺挑些颜色鲜艳的缎子,再找裁缝师傅给姑娘们每人做一套舞衣,款式就照着我上次给你看的那件无袖式短衫来做,明白吗。”

“是,姐姐。”玉儿听得吩咐便马上折身回去办事了。

她就这一点好,办事放心,也不爱多问。其实就算问了,静婉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是突然之间觉得连呼吸都累的慌。

一个人慢悠悠的迎着毒辣的日头,静婉步履疏懒的在行人寥寥的街上到处走着。她一直有这样一个破习惯,一旦心里难过的时候,就会使劲折腾自己的身体,当身体更难受,心里就会舒服多了。此时她虽然觉的身体就像是被放进了大烤炉里,难受的快要疯掉了,可是也还是远比心里的压抑要轻松的多。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的她就走出了洛城城门。洛城城外是一片连绵不断的荒蛮山脉,她顺着林荫小道行走不久,便发现前方山腰中伫立着一座寺庙。

静婉忽然想起之前听暖香阁里的姐妹们说起过,城外的山上有一座卧佛寺。不过她以前从来没有在意过,因为她的愿望就算在佛祖面前磕碎了头也不会实现。

但今日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那进去逛逛也无不可。

望山跑死马,看着那寺庙像是近在眼前一般,而实际等她爬上山腰,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以后了。等真的来到跟前之后她才发现,这座寺庙实际上比她想象的还要庞大恢宏得多。

静婉站在寺庙门口处向上望去,只见山上繁盛的树林枝叶间,隐约可见一座座庙宇亭台的屋檐犄角,连绵不断的屋宇殿堂几乎攀爬了半个山体!而且值得一提的是,这座寺庙的建设风格不似普通庙宇般红瓦白墙,而是通体青黑!因为它是就地取材,用山腹中的青石建设而成的。

一大片青黑色的庙宇攀附在巍峨的高山上,看上去就仿佛是一只掩藏在枝叶间,巨大的匍匐着的兽……

静婉并没有急着进兽嘴里去,因为她很有兴致的跑去了寺庙门口不远处,那个挂着算命摊子的白胡子老头跟前。说来这老头十分有个性,跑人家寺庙门口摆了个道士摊子,而且一眼却又看出是个假道士,不戴道冠不拿拂尘不穿八卦服不踩七星鞋。但要说是江湖骗子吧,却又也不像。他身上穿的是一席清水色云丝缎锦袍,虽然衣摆处多有破损,肘角边也脏旧不堪,但其神态却十分端严庄正,而且面容慈眉善目的,即使是静坐着不动,也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仙风道骨的长者气质。

“大师您好。”静婉笑容满面的恭声朝大师打个招呼。

大师于静坐中睁开双目,神色温和的看向静婉,颔首回礼道:“小姐有礼。”

静婉安然盘膝在大师对面坐定,然后笑容满面的问,“求大师帮我算算,我还有多少寿命啊?”

听闻静婉所求后,大师双眉微蹙,仔细端详了静婉面色片刻。可是他终究也未从她浓妆艳抹的脸上看出什么病容,只好拿出一副纸笔,道:“请小姐写出生辰八字。”

想了想,静婉执笔写道:丙寅年,四月,廿七,子时。

大师看到字迹后先是一怔,然后面露不悦的怒视着静婉说,“你这是在戏耍老夫么!”

静婉一惊,急忙摇头,满面诚恳的说:“请大师只管按纸上所写日期为我卜卦便是,无论结果如何,酬劳是不会少的。”

“荒唐!你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娃娃,竟敢声称自己是四十六年前丙寅年生人?”大师怒气冲天的说。

四十六年前?静婉愣住,而后眨眨眼睛忽然明白过来历史上是有很多个丙寅年的,并不是只有一九八六年而已。抓了抓头发,她有些为难的想着措辞,“我并非是有意要欺瞒大师,只是这其中缘由却不是我一言半句可以解释清楚的……但若大师果真卜算有术的话,必可从卦相中得知我的命理因果。”

大师凝着眉头深深的盯着静婉的眼睛,沉吟许久后看静婉的神色确实不像是说谎,这才终于从袖中掏出一只八角铜鼎,摆开架势准备卜卦。

只见他从铜鼎中倒出八只十二面体的骰子,然后按纸上所写分别将骰子摆放在铜鼎的四角八方,阖上鼎盖后吩咐静婉按下鼎盖上的星形按钮。

静婉乖乖按照指示去按动按钮,却不想按钮十分坚硬,便使劲往下一按,却不料按下去的同时指上猛然传来钻心的疼痛!

抬手一看,只见原本坚固的星形按钮居然四方裂开了,而下面则藏着一只尖锐冰冷的钢针!静婉疼痛之下刚欲抽回手指,却又被大师狠狠抓住,任由指尖上的鲜血迅猛的流入鼎中,直待鲜血淹没铜鼎底部才放手。

静婉一边满脸不悦的吮着手指,一边狐疑的睨着大师神神叨叨的动作。她此时心下有些担心起来,因为这身体的血并不是她本来的血啊,不知道还能算的准吗?

只见大师单手托鼎,另只手掐诀,嘴中咪咪嘛嘛的念着古怪的咒语,很快铜鼎中便开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然后有白色的气体自鼎盖中溢出。直到铜鼎中的声音停止下来,而且鼎盖也不再溢出白色气体,大师才停止念咒,缓缓揭开鼎盖——

静婉急忙也凑上去看!

只见八只骰子被腥红色的血液呈“V”字形粘连到了一起,而“V”字中间的粘连处尽管是血液最浓厚的地方,可是因为只有两个骰子的“角”危危的对接,所以仍然显得十分脆弱,仿佛稍稍一碰就会断掉。

静婉完全看不明白的搓搓鼻子,等待着大师的解说。然而大师两只眼珠直直的盯着那“V”字,却是满脸的错愕和不可置信,一时间竟是怔住了,

静婉翻个白眼,催促的推了推大师。大师回神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那“V”字骰子托在手上,更加仔细的审视起骰子的每一颗每一面,嘴中不禁喃喃自语着,“将绝未绝,应断还续,置之死地,死而复生,生而换命,命途多难,生死一线……”

良久之后,大师终于停止观看,深深的闭上了眼睛,语气深沉而缓重说,“小姐之命数——”

“怎样?”静婉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大师!

大师骤然睁开双眼,只见眸中精光隐隐,紧紧的盯着静婉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什么?!!!静婉闻言满脸错愕之色,这大师是在开玩笑吗?无奈的嗤笑一声,静婉撇撇嘴便起身欲走,“无聊,故弄玄虚!”早该知道这大师不过是个混吃混喝的江湖骗子了,当说不出什么的时候就爱整“天机不可泄露”那一套,真是浪费时间。

“等等!”大师急忙拦住静婉,面色十分严肃的说,“姑娘之命数纵使以老夫多年修行之道行也是不可道破,但是老夫有一言需提醒于姑娘,姑娘万万要谨记于心。”

“不必了大师,我没关系。”静婉已经没了兴致,懒懒的只想要离开。却不料衣袖竟被大师紧紧拉住,再看一眼大师一脸紧张凝重的神色,眼珠转了转,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抬手将手腕上的翠玉镯子退下来放到大师面前,她有些不耐烦的说,“好吧好吧,快讲快讲。”

大师并未看一眼那翠玉镯子,目光仍然紧紧的凝着静婉的眼睛,郑重说道:“姑娘命势大凶,稍动即伤,失慎则亡!”

“哦?”静婉眼梢一挑,顿时又恢复了兴致,重新安分的坐下来,“你的意思是——我将活不了多久了?”

“姑娘的性命之危虽然不可避免,但却有一个法子可保护姑娘周全。”大师捋了捋胡须,老神在在的说,“只要找一个真心相待姑娘的人陪在身边,便自会消灾解难。”

“真心相待?”这几个字仿佛一把尖刀般直直的戳进静婉的心脏,睫毛一颤,她的目光霎时暗淡如灰。静了静,嘴角重新挑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她略带嘲讽的说,“呵,看来这次我又死定了呢。”

“今日能够有缘得见小姐,乃老夫之幸。老夫便送小姐一护身之物,望此物能护佑小姐逢凶化吉。”大师从怀中掏出一只赤红色的琉璃珠子,此珠两端系有暗金色的细绳,是个造型简单的项坠。大师不由分说的将珠子系在静婉脖子上,然后神色无比郑重的叮嘱道,“无论何时,都绝不能将珠子取下。”

静婉捡起胸前的琉璃珠子看了看,见其模样虽然简单,可是其中赤红色光华隐隐流转,却也十分漂亮。便莞尔一笑,对大师衷心的道谢:“多谢大师。”

告辞了大师之后,静婉转身之间忽觉天朗气清!

心中原本积郁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她抬头仰望着蔚蓝而宽阔的天空,唇角一弯,忽然有一些诡异的微笑了起来。

不虚此行啊!静婉欢欢喜喜蹦蹦跳跳的踏进了卧佛寺。

探头探脑的进入了寺庙的佛堂之中,静婉眼珠左转右转的观察起周围来。偌大的佛堂里一个人也没有,而且烛火也未点燃,安静的空气中隐约有些阴冷的感觉。静婉走到大堂中央,待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之后,才发现这一座空旷而宽广的大殿中,各处的装置都是一派灰不溜秋的。原来这座寺庙的建设不单是外面的墙体就地取材,就连里面的装饰摆设也一样的就地取材,佛像和桌案等物品竟然都是用山上的木头或石头直接雕刻制作而成的。以前她印象中的那些佛堂里的佛像,无不是装点的金光闪闪神圣辉煌的模样。而这里的一切虽说也是一样的高大庄严,可半点生气也无的暗色装置难免让人觉得这里的气氛过于沉黯压抑了些。

一种阴寒的恐惧感莫名其妙的爬上心头,不待鸡皮疙瘩爬满全身,静婉便赶紧从侧门拐进了旁边的小院子里。小院子四周的房间里也供奉着很多小一些的石像,像是祠堂的模样。接连又走过很多小院,也穿过很多佛堂,静婉才明白此处供奉的神佛并不是只有一个,而且这座寺庙中真正放有卧佛的佛堂似乎还在很高很远的地方。

在这座寺庙中走了很久静婉也没有看到什么同来拜佛的人,偶尔可以见到几个和尚,但是那些和尚却一个个只知道自顾自的做工干活,问话也不回答,而且行动匆匆,没等静婉追问几句便走没了踪影。

越往上走见到的和尚越多,但是越走岔路也越多。在得不到任何一个和尚回答的情况下,静婉频频迷路,直到累的再也爬不动时才乖乖的下了山。下山的时候静婉直穿佛堂一路往下,比上山时左穿右拐的快了很多。

突然,静婉居然在一间佛堂中见到了一个活人!呃不……应该说是一个正常来拜佛的人。这一刻她竟然莫名的有种找到依靠的解脱感,又惊又喜,马上冲过去想要跟对方结伴同行。可是对方此时正在安静的虔心礼佛,她不便上前打扰,于是便只好坐在一旁安心等待。

这个人是一个女子。尽管她此时衣着装扮十分简素,但是看其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仍能保养的肌肤白润细滑,便可知她绝不会是一般的普通人家。女子眉眼细致,面容柔美,神色中虽不掩淡淡忧愁之色,但却仍不失庄正高雅的气度。静婉瞥了一眼女子面前的佛像,哦,这个认得,是送子观音!难道这女人这么快就想要抱孙子了?

静婉在一旁等了很久,见那女子依然还是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她的耐心终于耗光,便直接起身离开了。一出寺庙大门静婉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三下五除二脱鞋掉鞋子数起自己脚底的泡,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想到回去还有漫长的路途要走,她不禁愁眉苦脸起来。

两眼哀愁的四下寻找有没有同路的人,可是这一座荒凉的寺庙门前却根本连半个人影也没有,之前的那个算命大师此时也已经不见了踪影……咦?静婉犀利的目光突然发现在远处的树荫中,停着一辆十分宽大的马车!哇哈哈,这马车应该是寺庙中那个正在礼佛的女人的吧,这下有救了,说不定她可以搭马车回去哦!想到这静婉展颜开心起来,一边捶捶打打的按摩着酸痛的小腿一边耐心的等待着女人出来。可是忽然,马车竟然自己动了!

马车直直的向寺庙门口驶来,然后从里面跳下来两男两女和一个和尚!

这是什么情况?静婉吃惊的瞪大了双眼!当见到从车中冒然跳出来几个人时,常年呆在妓院里的她立时在脑中勾勒出一幅十分****的画面,这个马车好大,像一张大床一般大……

正当静婉发呆时,和尚已经转身进入庙,而于此同时那个原本在礼佛的女子也正巧走了出来,两男两女马上迎了女子进入马车。马车很快的启动了,很快的从静婉眼前驶过,很快就消失无踪了。

静婉愣愣的站在原地……回神之后,欲哭无泪。

回到暖香阁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透了。

这时的静婉身体酸累无比不说,两只脚更是疼的快要连站都站不住了。刚一踏入后门,妈妈就颤颤悠悠满脸堆笑的凑了上来,满眼关切的问道:“静婉姑娘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这大热天的,出门也不让玉儿随身给您举个伞遮遮日头,若是热着了可怎么是好啊……”

静婉此时一心只想着早点回房休息,根本没有精神理会她,可是却不料妈妈此时竟毫无眼力见的像苍蝇一般黏在身侧唠叨个没完,她只好拧着眉头问:“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妈妈急忙一脸灿烂笑容的答道,“在姑娘的安排下,一切都安安稳稳井井有条的,姑娘们也都听话着呢,什么事都没有,呵呵……”

“嗯,我累了,下去吧。”静婉淡淡的应声,推开房门便准备要休息了。

“哎等一等,静婉姑娘!”妈妈急忙拦住即将关上的门扇,面色犹豫的喊道。

静婉蹙眉看向她。

妈妈看了静婉一眼就低下了头,踌躇着小声说道:“静婉姑娘,今儿下午来了个客人……说是要见您……”

目光瞬间冷凝如冰!静婉眯着眼睛冷冷的盯着面前这个肥胖的女人,嘴里幽幽吐出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冒出来的:“看来,我立下的规矩,你都当了耳旁风了……”

静婉的话像一只无形的手猛然扼住了妈妈的喉!妈妈身子一颤,急忙解释:“不敢不敢!姑娘的立下规矩老身是一丝一毫都不敢忘的!但是今天这个客人点名指姓要找于若婉,老身百般劝说没有叫这个名子的姑娘,可她就是赖着不走。非让老身将暖香阁里所有的乐师带出去见她,现在所有人都让她看了一遍了,就剩您……老身见她是个女扮男装的丫头,担心是您的故人所以才来通报一声……”妈妈神色慌张的急忙一口气说完,可说到最后,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一句几不可闻。

安静!

安静的空气中仿佛流淌着巨大的压力!

不敢抬头看静婉的脸色,妈妈不自然的咽口唾沫,然后突然凛然道:“您若是不想见,我这就去赶她走!您放心,我就是上棍子轰也给她轰走……”说着她就急急忙忙转身向后跑,似乎是想要快点逃离此地一般。

“下不为例。”

静婉的声音在妈妈背后淡淡响起。

“哎!是是是!我这就去通知客人一声。按照您夜间不入前厅的规矩,我一会安排客人在食堂里等您。”妈妈明显松了口气,匆匆而去。

看着妈妈快速离去的背影,静婉的目光漆黑而幽深,一如这无边无尽的夜空。

来者既能报出她的姓名,又能准确的找到她的位置,身份恐怕并不简单。不过此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寻人行为却是愚蠢的令人费解,而且更令她费解的是这人居然还乖乖的在此等了一个下午?

呵,有趣。

来者到底是何人,看来是不得不会一会了。

重新补好浓艳妖娆的妆容,将原本萎靡疲惫的神色尽数敛去,静婉再次变得笑靥如花起来。又换上了一身艳丽非凡的烟紫色缎面紧身长衣,她身姿婀娜的扭了扭腰身,极尽妩媚妖娆之中……却又偏偏透着几分低俗。

打扮妥当后,静婉一走出房门便见玉儿早已如常侯在了门外。静婉面色自然的对她伸出了手臂,玉儿一见便立时伸手接住,然后满面恭敬的搀扶住她有些颤抖和不稳身子。

刚一踏入食堂,静婉便娇声歉笑道:“哎呦,我来晚了,听妈妈说让贵客在此等了一下午,真是太对不住了!下回您提前叫人来个话,我好在这里等着您不是。”

里面的人闻声转身朝门口望来,两两相望,四目相对——

……场面久久静止着,两人均在互相审视对方。

呵,果真如妈妈所说,来人竟是个约摸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尽管她此时是一身素淡的男子装扮,但却掩不住青春靓丽的娇俏姿色。见状静婉的眉梢眼角全都不由得衷心的笑开了,即使浓妆的脸庞也仿佛镀上了一层灿烂而美好的光泽。静婉的目光看起来像接待朋友一般温和亲善,但对面的人似乎就没有她这般的好脾气了。

只见那女孩正神色骄傲的微仰着脖颈,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斜睨着静婉,目光毫不客气的将她从头打量到脚,然后末了以一种无比鄙视的神色出口讥讽道:“你就是于若婉吗?那个曾经闹得满城风雨的‘千面狐狸’?哼,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静婉闻言不禁微微低头一笑,听到这样直白的不屑,她不但没有丝毫生气,反而在心底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这女孩通身雍容华贵的张扬气派和养尊处优的娇蛮气质,她不难猜测这必定是一位王权富贵之家的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笑容满面的,静婉浑不在意对方对自己的恶劣态度。她款款走到女孩旁边,似乎是知道女孩嫌弃厨房里的板凳简陋肮脏,所以她便将自己的洁白手帕铺展在凳子上,才抬眼邀请女孩坐下。她的声音淡静柔和而且充满诚恳,“敝处简陋,委屈姑娘了,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看到满脸笑容的静婉,明显感受到她温柔和善的态度,女孩的眉毛不自觉的微微皱起。她本欲赌气的拒绝静婉的好意,可是当一对上静婉那明亮而友好的目光时,她只犹豫了一下便爽快的坐到了静婉为她铺展好的手帕上。

静婉待她坐下后,才在一旁挨着她坐下,然后目光诚挚的问:“不知姑娘这次专程寻我而来,所为何事呢?”

女孩再次开口时语调已经有些不自在的轻柔起来,但她仍似疑非疑的问:“听说,这里的妓子们都是你调教的?”

静婉挑眉,顿时对女孩的来意猜到了七八分,然后轻轻点头说:“是。”

“好,那我问你,你若是调教一个从未学过琴艺的人,学会弹一首曲子,需要多长时间?”女孩睁大了清澈美丽的眼睛,神色认真的问道。

“这要因人而异,如果学者资质不错,又选择比较简单的曲目的话,五日即可。”静婉淡笑着答道。

闻言女孩面露惊喜之色,“真的吗,只要五日就够了吗?太好了,正好我还有五日的时间,可是……”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拧起秀气的眉毛追问道,“资质是什么?我要怎样才能知道自己的资质究竟如何呢?”

“资质就是对音乐理解的天赋,可以细分为节奏感,韵律感等等,这些需要在学者唱歌或演奏的时候才可以做出评定。”静婉耐心的解释道。

“哎呀不管了,无论如何我都要你在这个月十八日之前,教会我弹一首曲子!这首曲子必须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而且教了我就再也不许教给别人!还有,这首曲子一定得充满爱情的意境,能够让听的人一下就明白我的心意,然后深深的爱上我!明白了吗?”女孩无理又霸道的对静婉命令道。

静婉闻言十分无语,但也只能含笑点头。这两年前自她在暖香阁担任乐师以来,源源不断的教授了妓子们很多二十一世纪的歌曲以及舞蹈,招来众多顾客的同时也引来同行各界或明或暗的争相模仿和学习。只是一般外面的人并不知道暖香阁真正的幕后主导是她,因为她一早便在暖香阁立下不见客的规矩,并暗中用催眠术封了阁中所有人的口。

如果这次对方仅是为学艺而来,那静婉自然是欣然同意。事实上,事情会发展的如此简单顺利,已经远远的超出了她的预料。

很快两人便商定了次日见面的时间和学习的地点,然后静婉轻松送客。原来这个女孩是奉阳国位处西方的晋城城主的小女儿,昔成郡主。此次她千里迢迢赶来洛城,只是为了能在心上人的生日宴上一展芳华,期望能博得对方的欢心,然后与其结成恩爱眷侣。

一边感叹于昔成可爱的小女孩心思,静婉一边不得不警惕起来了。在昔成背后,肯定还有一个更大的势力,他们似乎早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只不过一直未找过她的麻烦而已。深吸一口气,静婉心头凝重,对方此次露头来找她,难道真的仅仅是为了向她学艺吗?

送走昔成之后已经是半夜了。打发了玉儿去休息,静婉却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呆呆的看起了星星。尽管此时她的身体疲累极了,可是头脑却清醒的很,丝毫睡意也没有。看来这一夜注定又得失眠,她便干脆在此安心等待着。

茫茫的夜空中,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星星,个个都是神奇诡秘的模样,像一只只永恒的小眼睛,沉默的看着这世界上的人或哭或笑。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她很喜欢看天空,天空是永恒的,也是多变的,它是这么美丽,为什么以前她就没发现呢。

以前?

呵,以前啊,她的视线被林立的高楼大厦所阻挡,如何能像此时这般仰望广阔的天空呢。以前她的眼睛全部专注在电脑和手机的屏幕上,哪会有闲心来观看天空呢。每当想到以前,她才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恍如隔世”。

以前,她是一个在广东长大的东北女孩。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的父母便带着她来到了广州。由于父母的生意做的很好,她的家庭条件十分优渥,从小她都过着的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生活。她是一个聪明可爱又多才多艺的女孩子,她不但喜欢唱歌、跳舞,而且在辅导班学习了画画、弹钢琴,在学校里她的学习成绩也一直都很好,后来还考上了著名的北京大学。长大之后的她,容貌十分清秀美丽,惹来很多优秀男孩锲而不舍的追求。她就像是上天的宠儿,从小到大都备受着眷顾。她感觉自己很幸福很幸福,她期待着未来甜蜜美满的婚姻生活,她也想要凭着实力去追求更高更远的梦想!可是就在这时候,很突然,也很措手不及的,命运跟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她染上了艾滋病……漆黑的瞳孔猛然间变得苍白而透明,静婉的呼吸痛苦的僵滞住,指甲颤抖着紧紧掐进肉里,心脏处仿佛针扎一般的疼……

月光疏淡,星光冷却。

昏黑寂静的暖香阁后院中,无边无尽的痛苦愈来愈重,心脏处犹如正被万蚁啃噬一般,静婉难以忍受的蜷缩起身体。肆虐的痛楚渐渐从心口疯狂的向四肢百骸漫延开来,她紧紧的咬着牙根,苦苦硬撑着……眼瞳中的神采逐渐变的黯淡,她仿佛就要在这一场剧烈的疼痛中死亡……

直到一个柔软如棉的声音在她身旁轻轻响起——

“真是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静婉的手指苍白无血,颤抖着艰难的向来人伸出手心。在她前方背光的阴影处,如幽灵般静立着一个通身乌黑无光,看来就像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一般的女人。

月奴不急不缓的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笑意绵绵的看着静婉疼痛难忍的模样。她淡淡的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恩赐般抖了抖瓶子,在静婉伸来的手心上倒出一只指甲盖般大小的枣红色药丸。

静婉迫不及待的将药丸吞下,心脏里的疼痛霎时便得到了解脱,她顿时虚脱无力的瘫软在地,不住的大口喘气。

月奴含笑静立在昏黑的夜色中,虽然她全身都被黑衣包裹住,可是仅凭裸露在外的一双妖娆灵动的大眼睛,依然可以看出她是一位美貌出众的女人。她看着静婉恢复的差不多了,便噙着吟吟笑意栖身坐到了静婉身边,如长姐般亲切又关心的说:“小婉啊,看着你难受,我真是比你还难受。你知道我是最心疼你的,可是,你也要知道炼制一只蛊食,是很不容易的。我真的很担心,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争取到你的份呢……”

静婉沉默的睨着月奴,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按规矩来说,你曾经不但任务失败而且还暴露了身份,是个早就该被放弃的人了。只因你侥幸躲过了他们的追杀,才勉强不计过失的每月赏你一颗蛊食,但你要知道,咱们天域是绝不养闲人的!若你再不为主上效点力,做出点出色的成绩的话,那么下一次……”月奴满面为难的看着静婉的脸,语调温柔而缓重的说,“我就难保,还能不能再赶来为你送药了。”

静婉唇角淡淡的一勾,冷声道,“说吧。”

月奴展颜笑了,明亮的眼眸让星星都失了颜色,只听她缓慢而清晰的吐出一个人的名字,“明王府五公子,明城渊。”

闻言静婉眉心一皱。

在这洛城,城主明王共有七子。长子明城勋,好战,少年时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如今更是早早就被皇上亲封为护国大将军!次子明城瀚,文采绝伦,不仅幼年时是当今皇上的伴读,如今更是掌管朝中要务的重臣!三子明城轩才貌出众,为人良善好客,喜于行走江湖结交各方好友。四子明城战,精通剑术,据说到了战无不胜的地步,但值得一提的是此人脾气极凶,但凡与人比试不胜不休。至于五子明城渊,则是个不温不火的医生,只听说过其医生之名,但其医术究竟如何并不为人所知,毕竟常人很少能去找明王府的公子来看病。六子明城宇喜爱游历,常年不在家,总是一个人背着包袱走南闯北的四海游玩。七子明城硕今年才刚十岁,还未显露出什么才能和喜好。

“你确定是五公子明城渊?”静婉疑惑的问。主上的目标难道仅仅是一个大夫吗?无论怎么看,他的几个哥哥的能力都要更胜于他。

“主上的命令自是不会有错的,你只管去做就是了。”月奴面色不郁的看着静婉满脸怀疑的模样,然后又想到了什么,慎重的嘱咐道,“执行任务的时候如果发现有人跟你抢,那么你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给我争夺过来!”

闻言静婉更是惊诧不已:“主上是绝不可能把同一个任务派给多个人执行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静婉的质疑,月奴面色一紧,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出了实情,“这个任务,主上极其重视,但是却派给了……其他地域的掌事女奴。”月奴不禁低了低头,但只片刻她便又面容一凛,肃重的盯着静婉道,“但无论如何你都要把这个任务给我夺回来!如果这次失败,留下你也没什么用了!”

原来是掌事女奴们的明争暗斗。静婉才懒得理会这些,便直接起身回房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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