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难搞的男人
长长的会议桌边坐满了西装革履的人，压抑的气氛再加上打的略低的室温，桑夏刚靠近就不由得打了个冷噤。
项公子坐在一大排高层中间，一身休闲装扮，看起来虽然有些格格不入，但他一颦一笑的颜值早就盖过那些中年男子。
听说项川也有巧克力腹肌……桑夏啧啧嘴，很有几分垂涎。
在她离开试镜室之后那么短的时间里，公司高层早已陆续入座。路德维希刚在中国设立分公司，想靠这部话题十足的电影打下基础，因此对这部电影十分重视。
项川在前不久和德资路德维希影视公司签约，把《玫瑰星云》也带了过去，那一千万版权费就是路德维希公司出的血。
莫里宁吐槽项公子，说他花起别人的钱来倒是毫不手软。
桑夏才懒得管是谁出的钱，她向来只管收钱。
试镜室不大，倒是坐满了人。国内一线女演员基本全到齐了，人人都和新人一样，遵循导演现场发的剧本片段，来一段即兴表演。
这可是她写的小说啊！看着主角们变成活生生的人，桑夏想想都有点兴奋。
她的手不自觉得捏成拳。
《玫瑰星云》女主角是从不相信命运的高冷盲人少女，却被意外卷入仙女座星系的争斗之中。导演给的剧本片段是盲人少女在海德堡大学研修哲学系时“辣手摧花”，在隔壁家围墙上摘一朵铁线莲的片段。
试镜室既没有铁线莲也没有围墙，桑夏看了好几段女演员摘空气的场面，难免觉得有些无聊，摘来摘去都是大同小异，既然大多有影后的名头，演技也差不了太多。
说实话，让她来挑的话，她对范姿的颜比较满意，盲人少女虽然高冷总归还是少女样，闵时缨太艳了点，锋芒有些太过。
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印象，闵时缨在电影《逆转人生》中妖艳的舞娘形象，令人印象太深刻。
闵时缨一言不发的走近镜头中，她不知何时换了套衣服，浅色的亚麻布连衣裙，一双有些脏的白球鞋，使她看上去清纯不少。
她并没有和之前的演员一样摘空气，高冷的介绍了自己后，便踮起脚尖跳起舞来。
这是什么情况？在座的人都小声讨论起来。
不过很快大家都安静下来。舞蹈学院出身的闵时缨舞姿自是不用说，用舞蹈动作表演嗅花摘花也是惟妙惟肖，但若仔细看她的双眼，却能轻易发现她的瞳孔一直没有焦点，只望着虚空的某处，好像在捕捉着稍纵易逝的什么，可又什么也没有。
这无伴奏舞蹈表演完，闵时缨也没说上一句台词。
尘埃落定满座无声，众人不是不美不叹，只是难免哗然。
女演员们回过神后都以沉默应对，高层也神神秘秘没人开口，一时之间竟没有人发言。
早先已经表演过摘空气的范姿有些不平的开口：“时姐这舞倒是真不错，不愧是舞蹈学院的高材生。”
她话锋一转，“可今日的剧本要求是盲人少女，时姐既不念规定的台词，还擅自给盲女加了舞蹈属性，岂不是僭越了导演和编剧的权力？”
桑夏翻个白眼，刚刚在电梯不是还说不认识吗？闵时缨才大她几个月啊，姐啊姐的叫的怪亲热。
话倒是说的极漂亮，算是顾及了众人的面子。
项公子还没来得及发话，在西装革履的人群中却传出来一声低语。
“unwissend。”明明声音不算很大，可是却因为异样的冰冷和鄙夷而颇具穿透力。低沉的音色像是独奏的大提琴，让人心里发痒耳朵怀孕。
这一个单词让所有人都有些茫然，这是英语……吧？不过怎么听不太懂。
Unwissend。
桑夏敛了眉目，心中愤愤然。
这个词语，是她知道的第一个德语词汇。可她真真是玛丽苏附身，还一直以为这个词是可爱的意思。
她永远都不会忘怀，也无法忘怀的一段记忆。
一旁的项公子轻咳一声，打了圆场：“范小姐说的有理，剧组会好好考虑的，我们不耽误各位演员时间，各位如果想考虑女二号的，就留下来继续试镜吧。”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女演员有些按捺不住了。
都是一线大牌，做女二真有些不甘心，面子上也不好看，可是又没法放过这个机会。
刚结束完表演的闵时缨站起身：“谢谢各位，我先走了。”还真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剩下的女演员脸色更难看了，不走好像显得自己咖位比不上闵时缨，走了的话就等于说放弃了这个机会。
到底还是没人离开。
桑夏看看闵时缨的背影，她这个原作者对这种高冷怪咖非常在意。
送完各个难搞的女演员，桑夏独自一个待在试镜室，准备去整理刚刚录好的试镜镜头。
正往电脑上上传到一半，项川推门走了进来，丢给她一张便利贴。
“待会儿把视频传到这个邮箱，好好措辞，问问原作者的意见。”他的声音确然十分温柔，好像怕大声说话会吓到她。
“Call。”桑夏做了个ok的手势。
“还有个邮箱。”项川掏出笔来又往纸上写，“告诉原作者，这个邮箱是本部片子的科学指导，国际著名的天文学家Doc。Shang。原文如果有违背科学原理，需要改动剧情的话，科学指导会提出指示，并征求原作者意见。”
项川真的是个很尊重作者的人啊，这些选角改剧情的事儿，合同上并没有要求。按理说，钱既然已经付清，那么选谁来演，剧情怎么改，原作者都管不着了。
可他还是做这些别的导演都不屑做的事。
桑夏简直感动的都想把一千万还给他。
她侧目打量正俯身写字的项川。
项川是单眼皮，左眼下的泪痣让他看起来带了点少年的忧郁。长手长腿斜斜站着又明明不是少年，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恰到好处的在他身上融合，一点也不突兀。怪不得不做演员光做导演也能收割一大摞少女心。
她突然发现他的左耳还戴了一个很细小的耳钉，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桑夏盯着他的耳钉，突然想起来起来某条八卦视频。
视频里讲八卦的人用夸张变形的声音阴阳怪气的强调，“项公子据说是母胎单身，没有绯闻，干净的不正常，但很多小道消息称，项公子和某位外籍男士交往甚密，于是也有他其实是gay的传闻。”
那么夸张的声音正正经经说“项公子”这三个字，听起来活像是在说“香瓜子”。
魔音入耳，后遗症后患无穷。
事情都吩咐完，项川才抬眼打量她：“新来的？”
“嗯，香瓜子，我叫桑夏！”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
干脆装傻充愣得了。桑夏梗着脖子，勇敢的迎接项川的目光，装作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项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脸色不大好。（脸色不好是因为之前的事）
“叮”的一声。电脑提示视频已经上传完了。
为了掩饰尴尬的气氛，桑夏赶紧埋头敲字，恨不得马上按下发送键。
等屏幕显示着邮件已经发送成功，她才松了一口气，打算赶紧走人。
刚刚在试镜结束后才开机的手机猛地在桌上震动了一通，还有蜡笔小新的声音怪声怪气的提醒：“欧尼桑，你收到了一封邮件哦~”
项川满脸怪异的打量她，桑夏故作镇定的拿起一旁的手机。
“最近老是有卖房的给我发邮件，导演，或许，您有兴趣买房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