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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风简·五十

长剑斩雾,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

“是谁?”

挥剑而去刺中了敌人,抬眸猛然瞧见一张苍白如死人的脸,只有那双龙胆紫的唇瓣光泽亮丽,倒地后找不见尸体,只记得那人一身色彩诡异的长袍,并没有穿盔戴甲。

谁会平白无故地上战场,莫非是祭风国的诡计?

雾中隐约见到晃动的人影,警惕的武国士兵很快就发现了,又是那靛色的长袍,衣袍上出挑的蓝紫色块很容易就引起了人眼的注意,但是盯久了很晃眼。

是祭风骐新训的特别部队吗?以前从未见过,胆魄倒是很大,应该都是死士。

武国士兵一个个都握紧手中剑,做好了御敌的准备,只见一个死士后紧跟着另一个死士,接连不断,看不太清面目,步调却光明正大得很,完全无所畏惧。

出乎意料的,与之气势完全不同的是,这些人意外的很容易干倒,动作太过僵硬迟缓,一剑就可以解决掉一个,想也可笑,祭风国是穷到没钱订制战甲了吗?

是吗,我会让你们更加出乎意料的。

迷雾中黑压压一波涌来,如蝗虫般密集可怖,武国士兵大骇,这么多敌军袭来,他们竟听不见任何脚步声,一定是鞋底垫了棉花。原来是这样吗,敌军先使了某种妖术布施浓雾,再派面目吓人的死士上场,想运用人海战术取胜,对吧。

武国弓箭手毫不犹豫地搭弓射箭,一排排死士倒下,我忙转身躲到九个药人身后,她们和我绘制的其他纸人稍有不同,不管是身体强度还是灵活性都要优秀些,用来做肉盾最好不过。对不起,姑娘们,毕竟你们喝的是我的血,那我就是你们的宿主。

笛音音色忽然变亮,我们光明正大的潜伏已经结束了,该开始战斗了。

在快节奏的曲调指挥下,傀儡们踩着轻飘飘的步伐俯身前冲,撞也好砍也好,瞬间就将武国这把扇柄蛀了好几个窟窿。你们坚不可摧,可以啊,百年老树也别想抵住千百只软体蛀虫的侵蚀。

我吹着笛子一步一步走向武国的黑龙图腾旗帜,矮小的身影在九个药人的簇拥下难以被发现,同样掩在烟雾里,我却是在暗处,武国在明处,观战那么久了,我对你们的阵型方位可是清楚得很。

一声高昂的笛声穿透浓雾,带着强烈的杀意被祭风骐精准地捕捉在耳里,是谁,雾里吹笛?

“将军,莫非又是武国……”觉得不对,辅将住嘴。

祭风骐沉默,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对战中,武国同样也派出了一个技艺高超的琴师坐镇一方,妄想打乱以音律为战斗步伐的祭风军,倒也一时迷惑了士兵的耳朵。

有效,当然有效,可惜技艺不精,不足以构成威胁,结果白白送给了祭风骐一个神话般的头衔,从此便无人再用此计。

可是,用笛,不对吧。

祭风国听到笛声了,武国当然也听到了。

笛音,仿佛就在很近很近的地方,近到……仿佛就在身边!

一把锃亮的剑挥来,挡在我面前的药人被刺了个穿,靛色身影倒地,两道充斥着杀意的目光对上。

“发现你了!”

还没等那把举起的剑落下,那士兵已经跪倒在我面前了,同样的,以刺穿身体的方式倒地——哦,忘记说了,他刚刚杀了一个本就不存在死亡的傀儡。

想必他们也发现了吧,单纯的刺伤对这些傀儡不起作用,最好是一剑将身子斩为两段,否则一转身就有可能受到猝不及防的一击,可是,又有谁的剑气强劲到有撕裂肉体的力道呢。

身为一个士兵应当懂很多种作战的剑术了,剑术什么的我倒是不懂,不过我知道,人的身体不管哪里被砍到刺到都会流血,会很疼的吧,那么,我偏偏就要攻击你那只持剑的手,我发誓一开始我真的不想杀人,尤其是杀害将来得一统天下的新武纪武王的士兵,我只是想让我的破小孩赢得完美而已。

见不得啊,见不得他总是用牺牲一只手一只脚的代价换取成功的模样。

“哎呀哎呀,你这是在洗衣服还是洗澡啊。”

曾经,海潮翻卷的南风天,他也是这般不顾惜自己地对付一堆脏衣服,还是个小男孩呀,不会洗衣服很正常,而且,妈妈怎么舍得让他干这种粗活呢。

“手洗干净,走开。”

“不用,我自己会洗。”

那是一段他还未完全归顺我的时期,可是我已经学会疼爱他了,只因为他说过,他会永远陪伴着我,做我的信徒,就算世界荒芜。

“那我教你吧,你看着我怎么洗。”我没等他答应就拿过他手里的衣服,“手洗干净,走开。”

不,这种事情不需要你来做,我的破小孩,只要你如约一辈子陪伴在我身边,姐姐就替你做了一切。

如今,就算你没在我身边,甚至忘记了我,那也没关系,我还是会替你做一切事情,你知道,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吹笛子的人在这里!”

不好,被发现了,偏外一圈的烟雾已经散去,我不得不往武国军队深处走去,而如果我没能杀出一条路来,我就会死。

没有退路了呀,真是妙极了,最喜欢做非选择性的题目了,所以说我只能前进了是吗?

“虽然我不想杀人,但是,你们看见我了,对不起。”吸足一口气,按在笛上的指法快速变幻,“对不起,武子瑟。”

义无反顾地前进,六个药人护身,三个药人开路,好怕啊,一道道发现我的目光,那些眼睛瞪得那样凶那样狠,好像下一秒就要劈头盖脸地咒骂下来了。我做错了吗?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吗?妈妈,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为什么说都不说就咒骂着拿玻璃杯砸我。

一个杯子炸裂在脚尖——

我吓得大退一步,定睛一看原来是把剑,剑柄处还握着半只手臂,好可怕,这是噩梦吗?对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场梦。

什么?你们这些梦里的人竟然也敢拿东西砸我!

嘴唇不住地颤抖,下几个音节重得不受我控制。

总是在克制、我总是在克制!克制住反抗,克制住拥抱,克制住胸口快要炸裂的愤怒和喜悦!

病都是憋出来的不是吗,妈妈?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我不是婪,没有那样的爆发力,所以只能变态了。

蓬蓬的血花飞溅开来,简直要将烟雾染成红色的了,我有点反应不过来,只管一步步往里走,往烟雾浓重的地方走,我这幅模样不能让破小孩看见了,他什么都不会知道,就像当年那个不会洗衣服的天真男孩一样,就让我为你洗一辈子衣服吧。

应试教育的考场上我也是这样的吧,除了做选择题时痛苦纠结上很长一段时间,其余题目皆是一气呵成义无反顾地扫荡下去,也不管会不会,至少套用公式填下了个自认为正确的答案,错了也无妨,因为这是我无悔填下的答案。我必须得快啊,考试时间如鼓点般催促着我——

快下决定、快下决定,战场的击鼓声在催促着我,我的破小孩在催促着我,不能被他看穿雾中的吹笛人。

杀一个人是杀,杀千百个人也是杀,那就别再反复确认了,直接给予致命一击吧,趁烟雾还未散尽前。

有骑兵长戟挥来一阵劲风,我在药人掩护下扑倒在地,避开了一击。短促一声,笛音给了个指示,马上的士兵人头不知所踪,无主的马被傀儡牵至跟前,尽管是我的意思,但我还是被吓了一跳。

迷雾中,笛音开始变得忽远忽近,再难辨方位,而看不清雾障的士兵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完全无阵型可言,紧张之下误杀自己人也不是没可能。

他们紧张,我同样也紧张,赤手空拳上战场,演一场傀儡戏,简直是捣乱,称不上战争。如果没有事先投下烟雾弹,我必死无疑的吧。

一分心,腿上猛然一震,而后坐下战马发狂般疾奔,我怔然看向右腿——一支翎羽短箭正插在上边,将我的腿钉在马肚子上,难怪,这匹马会发狂。

战马狂乱地跑动,我腿上的伤口被猛烈撕扯着,实在疼得不能再疼了,我都哭出声来了,更别谈吹什么笛子。

当机立断拔出了短箭,裙摆立马被涌出的血液浸湿,紫罗兰色的袍角变得更加诡谲晃眼,这嗜血的色彩。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说了没关系就是没关系!

抓紧了前面驾马的药人,我重新将凤鸣笛凑到唇边,几乎是颤抖地吹出上气不接下气的曲子,呵呵,师傅若是听到了一定又会笑话我没吃饭吧,可是,您应当看见,我做得很好,师傅可能得再买一把扇子了。

---

雾里是浓重得散不开的血腥味,隐约听见高空中乌鸦凄厉的嚎叫,仰头,什么也看不见,硬生生砍断了武国士兵的手臂,放倒最后一支黑龙旗帜。

结束了吧,是啊,是该结束了,战斗中,我不知抛散了几回纸人,而且是擦拭过大腿伤口上的血的纸人,自己的伤口不利用岂不是太亏了吗,呵。

“呕……”

新鲜的断肢残体散发出呛人的味道,可是,我作呕并不是因此,我恶心的是,那样一边放肆杀戮着一边不断抗拒着的我,上了战场才发现自己不想杀人是不是太迟了。

一阵风吹过,烟雾中露出了一角惨淡的天空,我擦拭干净嘴角,扶着药人勉强站起,踉跄着走了几步,发现这样太慢了,雾气都随风往江面飘去,就要散去了。

想着应该可行,毕竟是信念力的产物,当即撕了一个小方块,笛声中,纸片变成了一顶黑色的小轿子,我不迟疑地坐了进去。傀儡抬轿,随风如雾。

烟雾散尽后等着坐收胜利吧,让世间的音乐都成为你的盟友,我的笛音也是。

不对劲,背后好疼,整个脊背都刺骨般疼痛,我记得背上没新伤啊。忍住不叫出声来,现在在渡江,若是笛子离口傀儡就脱离控制了,可是,那阵疼痛完全超过了右腿上的箭伤,仿佛是血液开成了带刺的冰冷花朵,一朵朵塞满了骨骼和经络之间,痛得快爆炸。

冷不防扑通落水,呛了几口江水,狼狈爬上岸,回头一看,浅滩上浮着几张湿软的纸片,对哦,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还听得了我的命令。

浑身都湿透了,冬日的江水冰冷刺骨,右腿仿佛被江水咬住了,怎么也动不了,一点知觉都没有,而背上的疼痛却愈演愈烈,简直要夺去我的神智。

所以,我这是要死的节奏吗?也好,这样死去不是挺值的吗——我帮助了他。

可是,他还在这个水深火热的世界中沉浮,我心中一直有个念想,不论是在这个战国乱世,还是在另一个时空。

我想,还他一个干净明朗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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