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叶子珏重伤
“当当当！”
当武魁横扫千军，进而刺向自己右侧的虚空时，血色长枪的枪头同一位置却猛地暴起三簇火花，三股巨力依次撞击在枪头上，势不可挡的长枪竟为之一滞，却依然不见何厚朴的身影。
蓦然，一股极为灵凌厉的劲风当面袭来，武魁面色一动，不进反退，不管不顾眼前袭来的劲风，抢尾猛地向后一顶，径直撞上了身后诡异出现的隐晦攻击，火花爆闪，而面前袭来的劲风却豁然消散，竟是虚招。
何厚朴的速度爆发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就像一阵狂风，疯狂的在武魁身旁肆虐，带起一串串耀眼却暗含杀机的火花，抓住每一个能抓住的破绽，对武魁疯狂进攻。
武魁似乎跟不上何厚朴的速度，保守的以静制动，血色长枪挑起绚烂的枪花，舞的密不透风，硬是将不见身影的何厚朴逼在了五尺之外。
“当当当！”
叶子珏耳侧传来一声声爆响，他的眼中完全捕捉不到何厚朴的身形，哪怕是一丝残影，只能凭借武魁长枪上爆出的火花判断何厚朴的位置。
武魁镇定自若，像是一块磐石扎根在地，任凭狂风如何肆虐，他自屹然不动，哪怕何厚朴的攻势如何凶猛，似乎都找不出武魁的致命破绽，战斗似乎一度陷入了僵持的状态。
何厚朴心中大急，相对于以静制动的武魁，始终身形闪烁的他灵力飞速消耗，拖下去自己必败无疑，而且虽然看似武魁一味防守，一旦自己露出破绽，下一瞬武魁的血枪便会径自袭来，自己喋血长枪之下，将毫无悬念。
何厚朴一咬牙，胸膛处的灵纹猛地爆发出炽热的闪光，密密麻麻的蓝色经络布满了他全身，看起来像是人形怪物一般，双眸赤红，血气翻涌，浑身膨胀，显然承受着极大地负荷，但他的速度却再度暴增。
武魁面色有些阴沉，何厚朴不惜损害身体爆发出来的速度令他也暗暗吃惊，应付起来极为吃力，手中长枪越来越难以跟上何厚朴的攻势，不知不觉何厚朴也逼近了他周身三尺以内，锋芒毕露的杀气笼罩了他，情势更多几分凶险。
“砰！”
一股巨力悍然撞击在枪身力量最薄弱的地方，让武魁的双手一麻，守势为之一滞，露出了一个极为明显的破绽，武魁面色微变，收枪欲护身，却不料他的感知里何厚朴的身形却倏忽消失，下一瞬，一道饱含杀意的劲风携着澎湃的灵力直扑重伤在地的叶子珏。
武魁目露无尽杀意，手中长枪如苍龙出海，径直贯射而出，口中大喝：
“篡龙芒！”
隐约之间，那血色长枪恍若暴起一声摄人心魄的龙吟，淡淡的龙影包裹住了枪身，一分二、二分四，眨眼之间，竟化为万千长枪，攒射而下，带起震耳欲聋连绵不绝的音爆声。
剧烈的危机感笼罩了逼近叶子珏的何厚朴，似乎再迟疑一瞬就会被万千枪影洞穿，殒命当场。
当下，何厚朴一咬牙，手中迅速甩出一道寒光，爆射向毫无抵抗之力的叶子珏，同时身形暴射，意欲躲开万千长枪攒射的范围。
“嗡！”
致命危机下，界魂碑自动护主，一道看似脆弱的淡灰色屏障浮现，将携万钧之力射向叶子珏眉心的一把泛着青光的森寒匕首磕飞，救了叶子珏一命。匕首深深刺入一块碎石之中，竟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坑洞，显然是涂抹了见血封侯的烈毒。
“该死！”
再度失手的何厚朴万分愤怒，想不到这个废物居然如此难杀，正欲退开，再觅良机，但被虚晃一枪的武魁又岂会放过他，怒啸一声，一枪横扫而去，有荡尽天下之势。
何厚朴面露骇色，全力抵挡，全身浩瀚灵力轰然爆发。
“砰！”
何厚朴和武魁的身影同时被爆发的可怕能量掀飞，一旁无法动弹的叶子珏也受到波及，伤势迅速恶化，鲜血不断溢出，甚至也有些恍惚，而何厚朴径直飞入万千枪影之下。
“不！”
何厚朴发出近乎绝望的大吼，六阶巅峰的可怕实力完全爆发，胸前的灵纹璀璨夺目，宛如活物，所有的蓝色经络骤然从身体各处收缩，集中重叠在一起，护住了何厚朴的要害。
“噗噗噗！”
一声声利器入肉的闷响，万千枪影带着毁灭的气息倾泻，力道用尽之后便溘然消散，最终拧成一道血色长枪，窜回武魁手中。
场面诡异的安静了下来，武魁冷漠的伫立在叶子珏身前，收枪而立，似乎没有了再出手的必要，而在武魁不远处，浑身被鲜血染透的何厚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惊恐和绝望凝固在他的眼眸中。
在何厚朴身上，赫然多了数十个贯穿了身体的血洞，汩汩的鲜血从无法愈合的伤口中汹涌流出，保护着要害的蓝色经络大部分崩碎，只剩下寥寥几根覆盖在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心脏处的厚厚蓝色经络更是完全崩离，露出一个极深的血洞，隐约可见森白的骨骼和猩红的内脏，那伤口再深半寸，何厚朴此刻便已经是一具冰冷的死尸。
“咳咳、咳咳咳咳。”叶子珏挣扎着坐了起来，胸口的疼痛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像一段折磨，肿胀的左脸上浮现出一个血红色的掌印，火辣辣的刺痛。暴虐的杀意一度试图淹没他的理智，但最终叶子珏还是让武魁留下了何厚朴的性命。
毕竟，这是在弥天灵院，击杀导师的后果，极为严重。
“噗！”
何厚朴再也压抑不住胸口涌动的血气，暗红色的鲜血夺口而出，整个人的状态愈发萎靡不振，但凝滞的眼眸终于有了几分生气，似乎好不容易才从那死亡的绝望中挣脱出来。
“咳咳！”叶子珏剧烈的咳嗽着，何厚朴毫不留情的轰击已经伤及肺腑，他的嘴角同样溢出鲜血。
“还不死心么？”叶子珏倚靠着身后的乱石，凄惨的冷笑一声。从何厚朴的眼中他看不到丝毫悔意，有的只是深深地怨毒。
若不是那黑甲男子，我何厚朴杀你一个废物何异于屠狗？不甘！何厚朴心中的恐惧完全被不甘和怨恨所驱散，深深地望了叶子珏一眼，居然不顾残破的身躯，再度迅若疾风地冲了上来。
“找死！”
武魁怒喝，一闪身护到了叶子珏身前，若不是叶子珏要他留手，只刚才一招他便击杀了那何厚朴，岂料他不知好歹，依旧不死心。
就在武魁准备一枪贯穿冲杀上来的何厚朴的心扉时，何厚朴急冲而来的身形陡然一转，急速逃离。
武魁一愣，何厚朴已然不见了踪影。
武魁大怒，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何厚朴戏耍，令他心中杀意翻涌，正欲追杀，叶子珏却止住了他。
“好了，不用追了。”叶子珏抚着胸口，面色煞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扶我起来吧。”
武魁收枪而立，面色有些冷漠的看着叶子珏：“你，太弱。”
叶子珏一愣，随即苦笑。他何尝不知道，假使那何厚朴在出手时就全力以赴，他根本没有存活的可能，也不会有机会通过界魂碑唤来武魁。正是何厚朴的轻视，让叶子珏逃过一劫，如今被武魁点破，叶子珏心里尤其不是滋味。
武魁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血色长枪在他手中一转，便消失无踪，旋即用一股柔力慢慢扶起了叶子珏。
“你这伤势，需要尽快让界魂碑治疗。”
武魁皱着眉头说道，叶子珏的伤势太过严重，再拖下去一样会危及性命。
“界魂碑治疗？”叶子珏一愣，他对界魂碑的了解实在太少，更是不知道界魂碑还治疗自己的伤势。
武魁将叶子珏抱到房间内的床铺上，瞥了一眼叶子珏，道：“界魂碑能给你任何你想要的，”武魁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当然，你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叶子珏沉默了，他自然知道那代价是指他本就为数不多更是用去了十年的寿元。
“你知道的，想得到力量，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大千世界永恒不变的规则。”武魁见叶子珏沉默了，继而说道。
片刻之后，九尺界魂碑上，叶子珏正在燃烧的那根命烛猛地一闪，便燃去了四分之一，代表着叶子珏一年的寿元悄然消逝，快到叶子珏来不及阻止，体内那隐藏极深的精纯生机便涌入了界魂碑中。充满生机的灵力即刻从界魂碑中浩浩荡荡的涌出，径直灌输到了叶子珏体内。破碎的骨骼被灵力自行固定，充满了生机的灵力随即进入了叶子珏一片狼藉的体内，血肉似乎得到了莫大的滋养，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可怕速度生长修复。
房间之内，光华流转，不消片刻，叶子珏胸口的骨骼便在澎湃而充满强大生机的灵力下自行重组，脸上的鲜红掌印也迅速消退，不出十息，伤势已然痊愈，界魂碑随之隐退。
叶子珏坐起身，感受着胸膛里心脏有力的跳动，刚才那让他窒息的痛楚恍如幻觉。眨眼之间，自己便被抹除了一年的生命，叶子珏沉默着，面色复杂。
“界魂碑里到底有什么？”叶子珏蓦然抬头看着武魁，他隐隐感觉到界魂碑远远不止联通魔冢那么简单。
“功法、秘术、大能者的传承，还有——”武魁的眼中赫然流露出一股莫名的哀伤，连叶子珏也为之动容，“像我们这样生不生，死不死的存在。”
“你们很强大。”叶子珏由衷的感慨，同时安慰道，“不只是妖姬和孟安他们，也包括你，真的很强大！”
“我们？”武魁脸上浮现出一股深深地嘲讽和不甘，“我们不过是些可悲的玩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叶子珏再度沉默了，界魂碑似乎牵涉到了极为恐怖的隐秘，连武魁和强大不知几何的妖姬和孟安，甚至更高层次的存在都成为了生杀予夺的傀儡，这该是何人或者怎样势力的惊天手笔？
“这界魂碑究竟有着怎样的隐秘？”叶子珏犹豫着，终究还是问出了沉重的压抑在心中的困惑。
“不知道！”武魁的回答快的超乎想象，没有丝毫犹豫，但叶子珏却偏偏看见了他脸上的坦然。
“那你们为什么好像对界魂碑很了解？”
“我们为它而活。”武魁冷漠中透着些许惨然的意味，“当然，我们这或许并不叫做活，说是奴役也许更为恰当。”
叶子珏忽然觉得心情很沉重，自己似乎无意间陷入了一个极为浩大的局，无论是召唤武魁还是治疗伤势，都是以自己的寿元为代价，难道界魂碑存在的目的仅仅是掠夺所有者的寿元？那为何那些生机又反哺到武魁和叶子珏的体内？还有被界魂碑吸纳的生机又会作何用途？
叶子珏想不通，猜不透，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太多，告诉自己这些都跟自己没有干系，但他心里，从一开始便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深忧虑。
“你是魔么？”叶子珏望着武魁，突兀的问道。
武魁冷漠的眼眸里泛起些许叶子珏看不懂的意味，像是向往、又像是尊崇，还有一丝隐晦的不甘：“魔？不，我不配称为魔，至少目前还不配。或者说，魔是我的信仰，也是魔冢里那位存在的过往。”
“唤醒碑灵吧。”武魁蓦然叹了一口气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