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小姐望着摔门而去的四爷，神色凝重，若有所思。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天色不早了，都回去休息罢！”
福伯对韩林几人吩咐了几句，都回去睡觉去了。
次日一早，韩林睡的正香，便感觉得外面阵阵嚣喧声，脚步杂乱。依稀听得小丫鬟明珠焦急地声音传入耳中：“庄掌柜，萧掌柜，事情大小姐都听说了，正在堂内等候，快快请进……”
韩林又似睡非睡地眯了一阵，忽地听福伯重重地拍门，挨个儿把他们几个都喊起来，满脸焦急地模样，吩咐他们今天歇业，让他们安生在家待着，不可惹是生非。说罢与大小姐和几个不认识的人匆匆离开了酒楼。
“看样子是发生什么大事了！”韩林暗自思讨。
胖大厨照例是要回去的。他的家就在金陵附近，临走时又包了些吃食回去给孩子婆娘改善伙食。六子也想回去瞅瞅，剩下韩林倒无事可做了。转而想了想，在酒楼干坐着可没什么意思，索性去找婉如联络联络感情比较好，顺道也认认夏府的家门。
好歹也是上市长家串门，可不能空手去地，见面礼是必不可少的。这个韩林门儿清。从前在公司跑业务的时候，什么请客吃饭大保健，洗浴桑拿做足疗。可谓样样精通。但现在经济困难，像样点儿的东西是拿不出手了，只能一切从简充充门面了。
在大街上游荡半天，怀里揣着从大小姐哪里敲来剩下的银子，越走越看越是迷惑。大街上商铺林立，正是开门做买卖的时辰，韩林一路走来，但凡事打着周记的名头的商铺，不管是酒楼茶馆还是布行，却全部大门紧闭，门可罗雀。好生令人生疑。
跨步走进一家名为张记的茶行，花一两银子称了半斤的茶叶。趁着小伙计忙碌的空挡，随意搭讪道：“埃，我说今天周记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店都没开张呢？”
那小伙计大概也喜欢八卦新闻，把茶叶包好送到韩林面前，左右看看四下无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这位客官有所不知啊，这周家出大事了！”
“哦？什么大事？说来听听。”韩林也配合地表现出极大地兴趣，迫不及待地询问。
小伙计又把脑袋往前凑了凑，小声道：“我家表哥的邻居就在周家当家丁，听内部传出可靠消息，说金员外……哦，金员外知道不？就是品贤楼的大柜，看上了京城来的周家大小姐！那周家小姐长的那叫个水灵啊，跟仙女一样……啧啧……”
小伙计擦了擦流到嘴角的口水，继续道：“那周家大小姐是谁？那可是在京城见过大世面的，光咱们金陵城就不知多少有钱公子哥眼巴巴瞅着呢，哪会看得上金员外这个老头子？结果金员外合同另外的几个大柜集体罢工，逼她就范呢……”
韩林听得脸直抽筋，“妈的，这都哪儿听来的八卦新闻，也太能自行脑补了吧？看来不管是哪个时代，人们的想象力都是无穷的……”
看韩林满脸的不屑，小伙计不由急了，又爆猛料道：“你还别不信，听说人已经给绑了，就等着晚上拜堂成亲呢！喜帖都已经发出去了……”
韩林赶紧付了钱，拎着东西退了出来。呼吸了口新鲜空气，仔细想了想，过滤掉了小伙计话里大部分水分，基本也搞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大小姐昨天动用了铁血手腕，触及到了别人的利益。金员外联合一些人强行向她施压，集体罢工，向她示威。以争夺江南生意的话语权。不过这买卖都是人周家的，区区几个掌柜的，本事再大，也是在别人手里打工的员工，他们哪儿来的胆子董事长硬嗑？真是奇了！
韩林嘿嘿自笑，“不过话说回来，自古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还是条母龙，顶不顶的住压力，还难说地很哪，嘿嘿。”
向路人打听清楚了夏府的所在，韩林不做停留，带着礼物直接前去拜访。
夏府就坐落在金陵城正中，坐北朝南，规模宏达气势轩昂。正门口两尊巨大的石狮子栩栩如生，瓦梁上挂了两盏大红灯笼，牌匾之上书写夏府烫金大字。
这就是市政府行政大楼了！韩林整了整衣领，走上前去扣响门栓。门窗打开，露出来个管家模样的老头，韩林把事先准备好的拜帖递上，道：“故友韩林前来拜见夏公子，劳烦通禀一声！”
韩林本意是来找婉如的，但见婉如势必先见夏小姐。但以韩林的身份，要见夏灵是万万不可的。在这个年代，礼法甚严，单单男女之别就会惹人非议，就算是官宦子弟，也没有正大光明相见的，顶多就是底下偷偷私会。最后，再托媒人前去登门求亲。
韩林的意思是先进夏府大门，见了夏鸣再找机会去见婉如，想来夏鸣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会拒绝地。
那管家老头上下瞟了韩林几眼，估计看他的穿着打扮心有怀疑，耷拉着脸道：“小哥来的不巧，方才少爷与几位好友出去了，你还是改日再来吧！”
啪——
未等韩林做出反应，门眼已经重重合上了。
“竟然吃了闭门羹？”韩林哭笑不得，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候门的管家三品官，这句话的含义。一个看大门的保安，都这么拽——
算了，人没见着。韩林多少有些扫兴。转身往回走，正寻思着接下来要去哪里的时候，忽听得一阵滴滴答答的马蹄声。一辆马车自远处驶了过来，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闻听有人惊奇道：“是韩先生么？彩荷，快停车！”
韩林抬头望去，见自精致的马车内钻出一人来，鹅黄长裙，颜丽照人。肤似凝霜般细腻，眸如剪水，清可见底。阵阵幽香入鼻，韩林不禁有些醉了，却不是夏灵是谁？
夏灵秀眉微蹙，似有心事，看见韩林神情一振，道：“韩先生为何在此徘徊？莫不是在等人么？”
韩林暗暗警惕，他有些吃不透这小妞的个性，看似温婉有理，落落大方。其实鬼主意多着呢！七绕八绕就把人往坑里带。在酒楼那次就被她当了回枪使，这会儿开口就喊先生，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韩林呵呵了两声搪塞过去，眼睛朝后望了望道：“咦，怎么不见我们家婉如呢？夏小姐不会留在府里当下人使唤了吧？”
夏灵笑了笑道：“我和婉如妹妹情同手足，怎会让她做那般下贱伙计？只是昨日晚些时候妹妹家里来人，说父亲身体有恙，故此回去照料左右。韩先生若是思念的紧了，回梅村看望就是。”
“老刘生病了？”韩林颇有些意外。这还真不知道，看来有必要回去看看才是。
韩林打了个哈哈，道：“那多谢夏小姐告知，趁今天有空，我得去探望一番。告辞了！”
“韩先生请留步！”
夏灵在后面叫住韩林，道：“病来久医，不在乎这一时半刻，先生既到了家门口，不进去坐坐么？也让夏灵尽这地主之谊，免得让人说我夏家失了礼数。”
“不用，不用！”韩林直接拒绝了她的好意。“所谓救病如救火，还是早去早心安，呵呵。”
他是打定了主意不跟这小妞产生什么交集。说着话抽身便走。
“哎——”
夏灵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里确实也没什么理由强行把他留下。神色不由焦急，目光所触，忽地一喜，喊道：“哥哥回来的可是晚了！韩先生寻你不得，便要回去了！”
“谁？”
韩林抬眼凝望，见远处尘土飞扬，三骑快马绝尘而来。当前一人白衫飘扬，骑术超然，说不出的潇洒，却正是夏鸣。
“没看出来啊，想不到夏鸣这腐酸的书生公子哥，竟然骑马也是把好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韩林砸砸嘴想道。
夏鸣也看到了韩林，扬手挥鞭催马快行。来到近前提缰勒马，吁了一声，翻身而下惊喜道：“真是韩兄你，今日怎有雅兴来寒舍暇顾？来来来，快随我一同进去，为兄为你设宴洗尘。”
韩林本意不是来找他的，如今婉如不在，也没有进家的兴趣，正准备敷衍两句开溜，就见夏府的管家，瘦老头一溜烟地跑了出来。低头哈腰谄笑道：“少爷小姐回来的正好，方才这位公子递了拜帖求见少爷，不巧少爷不在，此刻正要回去了！”
“你这个势利眼！”韩林心中暗骂一声。现在看到我和你家少爷有交情就马上改口叫公子了？活该一辈子看大门！
夏鸣佯怒道：“韩兄可是见外了，若来寻为兄，直接过来便是，如不方便差人吱唤一声亦可，拜帖甚的，可显生分了！”
这话说的让人心生感动，尤其对韩林这样没有身份地位的伙计来说，就更算给了天大地脸面了。韩林一时倒也不好意思拂了别人的好意。转思一想，来都来了，去讨杯茶喝也好。刘叔的事来日方长，改日再说罢。
韩林哈哈道：“夏兄此话可让我无地自容了。所谓礼尚往来，初次登门造访，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夏兄不要嫌寒酸就好。”
说着把手中的茶叶递给了管家。后者脸上微微抽搐，心道这人脸皮还真是够，这么薄的礼都能拿得出手。平日里多少富家公子们金银相奉都未必能见自家少爷一面，真不知道少爷哪里认识的这般无赖。看样子还交情匪浅。
不过能活到他这岁数，都是人老成精得人物了。察言观色自是非常。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退到一边。
夏鸣呵呵道：“教韩兄破费了！”伸手一引，道：“韩兄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