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悠久的五千年历史中曾经有过几次著名的会议,这些会议都以其巨大的作用和影响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盐铁会议就是其中之一。这是一次皇帝与学者共同参与的学术会议,是决定中国以后长达两千年历史中经济形态的会议。
公元前81年,汉王朝主持召开了一次盐铁会议,针对经济政策的调整进行了讨论。
一、盐铁会议的背景
在《汉书·车千秋传》里有这样一段记载,“始元六年,诏郡国举贤良文学士,问以民所疾苦,于是盐铁之议起焉。”盐铁会议的参加者有:60多个贤良、文学之士、丞相车千秋及其属官丞相史、御史大夫桑弘羊与他的属官御史等。
会议之所以会召开,与当时的大将军霍光、谏大夫杜延年有很大的关系。谏大夫杜延年对霍光说出自己的想法,他认为“宜修孝文时政,示以俭约宽和,顺天心,说民意,年岁宜应。”于是霍光接纳了他的建议,“举贤良,议罢酒榷盐铁”。杜延年之所以建议采用孝文皇帝时的治国方针,是因为正如《汉书》中所说,“国家承武帝奢侈师旅之后”,“年岁比不登,流民未尽还”。因此,越来越严峻的社会形势才是召开盐铁会议的真正原因。至于杜延年的提议,只是正确地反映了当时的形势罢了。
在汉武帝元狩年间(公元前119年),朝廷制定和实施了许多新的经济政策,如统一币制,将盐铁可由民间经营变为盐铁和酒类官营,实行均输法、平准法等。这些政策增加了国家财政收入,使汉武帝的文治武功有了经济基础的保证。但是,新的经济政策也有它的弊端,如铁器价格过高,主管的官吏以权谋私,强行征用农民冶铁煮盐等,直接损害了农民的利益。而且由于农业生产的不断发展,土地兼并现象愈来愈严重。
汉武帝死后即位的是昭帝,从他即位开始到盐铁会议召开,六年的时间里,国家财政赤字越来越严重,阶级矛盾越来越深,官吏们也胡作非为。尽管汉武帝时的农民起义得到了镇压,但是多年留下来的流民问题仍非常严重。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汉昭帝曾多次下诏书。在《汉书·昭帝纪》中有这样的记载:始元元年(公元前86年),下诏“遣故廷尉王平等五人持节行郡国,举贤良,问民所疾苦、冤、失职者”。始元二年三月,“遣使者振贷贫民毋种、食者”。同年八月,下诏:“往年灾害多,今年蚕麦伤,所振贷种、食勿收责,毋令民出今年田租。”始元四年(公元前83年)七月,诏曰:“比岁不登,民匮于食,流庸未尽还,往时令民共出马,其止勿出。”上面的这些都说明流民问题已对统治阶级造成了严重威胁。
汉武帝跟匈奴打了一辈子仗,可惜的是并没有真正解决四夷问题。在汉武帝死后的那个冬天,匈奴就入侵了朔方(现今内蒙古自治区及陕西省的一部分),他们杀人、掠夺财物,使得汉朝廷“发军屯西河,左将军桀行北边”。汉昭帝即位后的夏天,即始元元年夏,“益州廉头、姑缯,牂柯谈指、同并二十四邑皆反”,汉朝廷不得不派遣水衡都尉吕破胡招募兵马匆匆忙忙赶去镇压。始元四年冬,姑缯、叶榆再次爆发起义,汉朝廷又派遣水衡都尉吕辟胡去镇压,但他屯兵不前,导致叛乱队伍杀死了益州太守,并乘胜与吕辟胡所率军交战,使汉兵战死和溺死了四千多人。元凤元年,匈奴又带领两万兵马,分为四队,“入边为寇”。
汉武帝时开始实施严刑酷法,《汉书·刑法志》上说:“及至孝武即位,外事四夷之功,内盛耳目之好,征发烦数,百姓贫耗,穷民犯法,酷吏击断,奸轨不胜。于是招进张汤、赵禹之属,条定法令……其后奸滑巧法,转相比况,禁罔寝密。律令凡三百五十九章,大辟四百九条,千八百八十二事,死罪决事比万三千四百七十二事。文书盈于几阁,典者不能遍睹。”从上面的记载我们能看出当时的刑法已多到何种程度了。继他之后这些残忍的刑法不但没变少,还有愈演愈烈、愈变愈多的趋势。这一切使农民与封建国家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尖锐。
汉代的皇帝中,景帝之前的几位大都是实行节俭政策。可是武帝时却大兴侈糜之风,朝廷上下都争相奢侈,在《汉书·董仲舒传》中记载,他们“身宠而载高位,家温而食厚禄,因乘富贵之资力,以与民争利于下”,到“成帝时,天下亡兵革之事,号为安乐,然俗奢侈,不以畜聚为意”。
武帝时期所带来的各方面的严重问题,使汉昭帝和执政大臣不得不面对现实,从不同角度讨论以往的政策得失。这场讨论,主要是集中在盐铁专卖为首的经济政策上,因此便称为“盐铁之议”。
二、会议焦点
主持盐铁会议的是丞相车千秋,以桑弘羊、丞相史、御史为代表的大夫派,也是法家强硬派,以贤良、文学之士为代表的儒家保守派,两派唇枪舌戟,进行了激烈的讨论。在桓宽的《盐铁论》中记录了论战的情况。论战的主要内容有以下四个方面。
第一,关于政府垄断盐铁问题。法家强硬派主张实行国家盐、铁、酒专卖,认为盐铁官营于国于民都有好处。于民,能让农民安心种田,抑制了失业游民;于国,能保证财政收入,加强中央的权威,能消除像吴王刘濞那样的地方分裂势力。
贤良、文学之士则主张取消盐铁官营、平准法、均输法、酒榷制度等国家商业垄断政策,致力于农业生产。在他们看来这些政策是“与民争利”,使汉朝国力衰退,“城郭空虚”。贤良提出:“方今之务,在除饥寒之患,罢盐铁,退权利,分土地,趋本业,养桑麻,尽地力也。”总的来说,贤良文学之士认为,发展好农业才能富国安民。
第二,关于对匈奴政策问题。在处理与匈奴的关系上,大夫派认为要以战争来解决,而贤良、文学之士却主和;大夫派崇尚武力征服,贤良文学崇尚以德服人。
贤良认为,对外用兵,会使国内忧患重重。文学认为,沉重的兵役、徭役,压得老百姓喘不过气,这对社会的发展造成了威胁:“长子不还,父母愁忧,妻子咏叹。愤之恨发动于心,慕思之积痛于骨髓”。建议停止战争,和匈奴和平相处,“亲修文德”。
大夫派则抱着与之相反的看法,他们指出:汉兴以来,对匈奴采取了和亲政策,送给单于的聘礼非常的丰厚,可匈奴的侵扰行为却没有停止。因此,汉武帝才率领将士抗击匈奴,“以诛厥罪”。他们还认为:军队、装备是国家有力的支撑,城池和堡垒是国家安全的屏障,如果没有它们,匈奴就会轻而易举地袭击我们,其结果一定是祸及天下,不可以挽救了。
在应对匈奴的总策略上,桑弘羊则认为,“有备则制人,无备则制于人”。匈奴反复无常,没有诚信,每次都违反自己的约定,如果想要以德服之,是很难办到的。贤良文学主张以仁义服无义,认为人和胜于地利,文德胜于武力,胜于坚固的城墙。只有文德才能保持长久的和平,用武力是不能长久的。
第三,关于治国方略的问题。大夫派主张法治,认为法可以用来禁止奸邪之事,没有法律和权力的保障,再贤能的人也没有办法治理好国家。还认为只有“绳之以法,断之以刑”,强盗、坏人就会停止做坏事。他们还坚持用酷法严刑,认为严明的法令会使百姓小心谨慎,而“法疏则罪漏”。
贤良、文学之士则强调德治和简法宽刑。他们认为法令太多,老百姓就会不知道怎样避免犯法,而且会造成“罢民不畏刑法”。
第四,对儒家与法家的态度问题。大夫派把自己放在变法治国者的位置,大力贬斥儒家以及所谓的贤者。他们斥责儒家道德迂腐而难以遵循,称赞古代却毁谤当今,“处其位而非其朝,生乎世而讪其上”。批评儒者只知死守而不知变通,讥笑“孟轲守旧术,不知世务,故困于梁宋;孔子能方不能圆,故饥于黎丘”。
贤良、文学之士则驳斥道:“百世不易之道”是必须守住的,是不能变的。而所谓“百世不易之道”便是“圣王之治世,不离仁义,故有改制之名,无变道之实。上自黄帝,下及三王,莫不明德教,谨库序,崇仁义,立教化”。
两派对法家也有不同的看法。但两派从对儒法的辩论又进入到对贤者的争论上。贤良文学之士非常推崇贤者,认为贤者“所在国重,所去国轻”。而大夫派则认为贤者多或少都一样,有没有贤者于国家无多大关系。由此两方之间又进行了攻击。
大夫派与贤良、文学之士提出的主张几乎都是相互对立的,特别是在一些重大政治问题上。所以,尽管双方的观点都有一定的道理,但都是片面的。主要是他们都从各自的角度或利益出发,肯定会有偏颇之处。
这场辩论,对于汉朝及以后历朝历代的政治都产生了影响。在这次辩论中,盐铁官营、平准法、均输法都没有废止,但酒类专卖被停止了。这是对“与民休息”政策的进一步肯定,促进了汉昭帝、汉宣帝时期经济的恢复与发展。
在政治上,盐铁会议是终止战争,转入休养生息,走向和平状态的开始和标志;在思想上是一个历史契机,有利于终止汉初的儒法合流和重新恢复先秦孔孟思想传统。盐铁会议的召开,使儒家思想再次兴起。在宣帝时期它进一步得到发展,成帝时儒家思想已完全处于统治地位了。
李陵被俘,使“中国史学之父”司马迁受到酷刑——可悲可恨!先圣忍辱负重,撰写举世巨著《史记》——可喜可歌!
一、司马迁蒙冤受宫刑
司马迁,字子长,夏阳(陕西韩城)人,著名的史学家,他的名著《史记》,是中国最早也是最有价值的史书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