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人不敢上前线不同,听说王大海有通共嫌疑,正愁找不到联系延安渠道的赵子轩,巴不得尽快见到他,而当他来到前沿阵地看到王大海以后大吃一惊,原来那天在金陵大学与赵子轩擦肩而过的中年商人,正是王大海。
因为那是在金陵大学旁边的旅馆,赵子轩看上去又像个学生,所以王大海当时并没有十分留意他,听说他是中统派来的,而且又这么年轻,忍不住哈哈一笑。
“我说你们的徐主任,是不是被东洋鬼子飞机扔下的炸弹给炸傻了,这么派一个小孩子跑到这里来调查延安分子呀?”王大海把手一挥:“去吧,你要是看到谁象延安分子就向我报告,我替你抓起来。不过,是帮你送到南京还是武汉呢?”
赵子轩笑道:“王团长,我也是例行公事,有人反映说淞沪会战期间,有很多延安的人是通过你的防区撤离上海的?”
“现在是国共合作期间,我是军人,不是政客,他们拿着第十集团军驻沪办事处的证明,我能不让他们走吗?”
赵子轩见旁边没人,悄声问道:“能问一个私人问题吗?”
“什么?”
“我有个过去的恩师前几天突然失踪,冒昧地问一句,不知道王团长是否认识他?”
王大海还以为他问的是那些从上海撤离的知识分子中的一个,反问道:“你恩师叫什么名字?”
“赵教授,金陵大学教历史的。”
王大海一怔,冷冷地盯着赵子轩看了半天,没吭一声。
赵子轩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一问不仅冒昧,甚至还有可能丢掉自己性命。
如果王大海那天去南京城就是与赵教授接头的话,那他不仅是延安的人,而且还知道赵教授已经暴露身份,自己现在直接追问他,不是明摆着告诉他,自己已经识破了他真实身份吗?
为了自保,又是在前线,王大海肯定会伺机除掉他,将来只说他被鬼子的飞机炸死不就一了百了吗?
赵子轩赶紧解释道:“十年前,我是赵教授的学生,还跟着他一起参加过五卅运动,后来被父母强迫去了东洋留学,这一去就是十年。现在回来了,响起当年赵教授的教诲还历历在目。”
王大海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怎么会想到我会认识他?”
“是这样的,”从王大海的表情中,赵子轩看出他肯定认识赵教授,那天一定是去与赵教授接头的,顿时兴奋不已,因而和盘托出:“那天我们接到消息,说赵教授要和从淞沪撤退下来的部队的一个军官见面,接头的时间是下午两点。我当时想通知他,可以那是我第一天到南京站上班,被监视得很严脱不了身。结果跑到金陵大学去了之后,却发现他已经安全转移了。”
王大海依然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还是没说清楚,你怎么会想到我会认识他?”
“那天晚上我到金陵大学对面的旅社去取行李,进门的时候,恰好看到你出门。”
王大海立即听出他的画外音,假如赵子轩想对他不利的话,当时就可以抓住他,现在说出这件事,只能说明他也许和赵教授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但至少不会害他。
“你又是怎么进中统的呢?”
“他们知道我在东洋留学,淞沪会战打响后,他们希望能有自己的人打入鬼子内部,所以就选择了我。”
“特务机关的审查是很严格的,就因为你在东洋留过学,他们就会对你那么信任?”
赵子轩解开自己的衣服,全身的鞭痕还没有完全消退:“这些都没什么,只是辣椒水的味道真不好受。”
王大海接着问道:“赵教授不是你出卖的吧?”
“如果是我的话,那天你怎么可能安全离开城里?而我今天也不会傻到把什么都对你说。”
王大海笑了笑:“唉,年轻人,你......太年轻了......”
“轰隆”一声,王大海的话音刚落,一颗炮弹就在距离团部不远的地方爆炸。
紧接着,天空传来鬼子飞机的轰鸣声,和炸弹呼啸而来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小子,”王大海朝他喊道:“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快回南京城去!”
“不,除非你告诉我在哪里能够找到赵教授,否则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那你就等死吧!”说完,王大海冲进了掩体,指挥全团将士奋勇杀敌。
赵子轩紧随其后跟了过去,激烈而残酷的战斗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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